叮鈴鈴。

手機鈴聲吵得人睡不著。

舒暢煩躁地睜開眼。

天光微亮。

拿起手機只見屏幕上顯示著“經紀人李姐”五個字。

“李姐，什么事啊？”躺在十平米的大床，看著落地窗外的海岸線，舒暢終于接了這個電話。

“舒暢，你又惹出事了！”

“嗯？什么事？”舒暢撓了撓肚皮疑惑道。

“我發視頻給你了，你自己看。”

舒暢掛斷電話，點開李姐發的視頻，正是前陣子舒暢參加的一檔綜藝訪談。

節目中舒暢等四名歌壇頂流人物坐在沙發上，聽主持人提出各種問題，然后一一作答。

這時主持人道：“各位老師都知道，最近歌壇上新人層出不窮，但仍有一位歌手力壓群雄，拿出一首首優秀作品征服了越來越挑剔的聽眾。”

接著大屏幕一閃，一張面若桃花的臉印了出來。

“雖然他還只是個娛樂圈的新人，但作為演員，他已經有了數部優秀作品。但他仍不滿足，繼續在音樂的道路上砥礪前行。沒錯，他就是蕭立！”主持人激動道。

“那么，我想問問在座的四位老師，從你們專業的角度來看，蕭立的這幾首新歌能打幾分？”主持人笑著看向四位嘉賓，接著又補充道：“另外，這幾首歌的作詞作曲都是由蕭立完成的，他的首張專輯《光圈》銷售量也已在24小時內破億。”

四位樂壇的標桿互相看了看，接著突然想起這個節目就是蕭立所在的公司贊助的。

想著自己之前拿到的高額的出場費，老前輩張璁笑了笑，先開口道：“這幾首歌我還沒有仔細聽，但是我相信群眾的耳朵是雪亮的。咱們用事實說話。”

“說得好，專輯銷量這鐵一般的事實正是蕭立在音樂上成功的體現。”主持人知道張璁話里有話，但笑著接道。

接著兩位歌手也都打著哈哈含糊回答了這個問題。

最后輪到舒暢，這位年輕的歌手。

盡管年輕，但他在歌壇上已摸爬滾打多年，許多人喊一聲前輩也不為過。

再加上英俊的面容，母豬般的音樂產量，在許多人心中他已是歌神的代名詞。盡管近些年來不再高頻率的拋頭露面，但人氣依舊深厚。

四人看著舒暢，等待著他的回答。

舒暢掃了攝像機一眼，接著道：“他的歌我之前沒聽過。不過節目開始前，導演和我講到時候會問和這些歌有關的問題。我就特意聽了一下。那破億的專輯銷量里也有我一份。”

主持人笑容更加燦爛。三位老前輩看了看彼此，眼神中皆隱隱有遺憾之意。

“所以，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在我聽來，這幾首歌，包括這張專輯，就是坨臭狗屎。”舒暢平靜道。

演播室突然一靜。

主持人的笑容凝住了。三位老前輩眼睛皆是一亮。

“如果這是個無名三流歌手寫的專輯，我會給予他鼓勵，并愿意指導他怎么更好地配和弦。但是如果是這張拿‘24小時銷量破億’為噱頭來自嗨的專輯，我只能說，它不配，它就是坨屎。”

視頻里，幾乎已經看不清畫面。無數條彈幕瘋狂地飛舞著。

一半是“哈哈哈”“舒暢說得好”“牛逼，終于有人敢說實話了”，一半是“這個姓舒的懂歌嗎”“他有什么資格評價哥哥的作品”。

舒暢心滿意足地關掉視頻。

舒服了。

本來還以為這段會被剪掉，沒想到被節目組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舒暢重新打給經紀人李姐，笑道：“我覺得說得沒錯啊。這歌它就是坨屎，鑲了金邊，賣了一億份，它還是坨屎。”

“現在的問題是你已經被罵上熱搜了。熱搜前十全是和你有關的。”李姐焦急道。

“飯圈粉絲嘛，鬧一陣子就消停了。”舒暢不在意道。

“但這次不一樣。”李姐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以往要是有這種情況，節目組絕會把這段剪掉，但這次他們完完整整地放出來了。熱搜上現在聲勢極為浩大，不是一家娛樂公司能干出的。”

舒暢成名多年，和他的金曲齊名的，就是他毫不客氣的懟人。

但他懟的，從來只是沒有實才、只有包裝的愛豆，以及道德敗壞的藝人。

駁了別人面子，又讓對方無力反擊，記恨起舒暢的人自然多了起來。

這回他們再次扛起了反舒的大旗。

“他們又想要聯合起來搞我？我現在被爆出有幾個丑聞了？”

“多得數不清。最大的一個瓜是你前天凌晨和某已婚女星手牽手從賓館里走出來。第二大的瓜是你高考成績是假的，你是托關系上的大學。還有……”

“行了行了，沒一個靠譜的。”聽著有關自己的越來越離譜的爆料，舒暢笑著打斷。

“總之，我現在已經努力在公關了，你最近少外出活動。”李姐嘆了一口氣道：“明天那個新歌簽售會也暫時取消吧。”

“那可不行，我不會讓我的粉絲平白無故地受到損失。”舒暢道。

那歌就是爛，還不讓別人說怎么的。

李姐嘆了一口氣，接著道：“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加強安保。”

……

……

“那姓舒的以為自己寫過幾首歌就了不起了？居然敢說立哥壞話。”

“就是，立哥不和舒暢一般見識，舒暢粉絲還在各種地方亂叫，真是心疼死蕭立哥哥了。”

“今天好像是那個舒暢的新歌簽售會，怎么樣，要不要去當面罵他？”

“好是好，但是那么多保安，我們會不會被攔住？”

“沒事兒，我帶小黑過去，到時候他拿塊板磚上去就給舒暢一掌。”

“小黑這么忠心啊？”

“老舔狗了，繼續吊著他唄。反正我也沒看上他。”

接著是兩個女生清脆的笑聲。

……

……

天氣很好。

舒暢如期來到了簽售會現場。

眾人的目光與以往有些不同。

舒暢看著大家微笑，接著坐在了位子上。

不知是誰起的頭，突然大家歡呼起來。

“我猜你們這歡呼不止是為新歌。”舒暢笑道。

會場內外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總之請大家放心，有關我的造謠，造謠者一個也跑不了。”舒暢說完這句話，伴隨著震天的歡呼，開始了今天的簽售。

拿著簽字筆，舒暢在一張張遞來的專輯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一份接著一份，似乎永遠不會停下。

時間一長，舒暢感覺自己像是在流水線上干活的工人。

流水線突然斷了。

下一張專輯遲遲沒有遞過來。

舒暢有些遲疑地抬起頭。

只見一個穿著豆豆鞋緊身褲的蘑菇頭少年正舉著板磚。

時間在舒暢眼中突然變得緩慢。

周圍保安一幀一幀地抬起腿奮力往自己沖來。

蘑菇頭少年拿起的磚緩緩落下，舒暢能看到他眼里的緊張，身體的微微顫抖。

但自己來不及反應。

一陣劇痛傳來。

一切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