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十佳歌手大賽的巨大動靜，再加上7局做事向來極其隱秘，所以李主任五樓辦公室鬧出這么一檔子事，竟然沒人發現。

7局能人輩出，兵貴神速，做事手腳快，撤得也快。

等馬煉跟隨九哥一行人離開辦公室時，竟發現辦公室那破碎的門和門框還被稍微“修復”了一下——至少巡邏的保安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異常。

來到學校后門操場，九哥坐上停在那里的黑色面包車，囑咐了馬煉幾句便打著哈欠揮手道別。

跟李主任也不熟，第一印象還不好，所以馬煉也沒問李主任會被怎么處理，只是讓九哥如果破案，能給自己打個電話分享一下。

面包車剛消失在前方暮色中，成嵐電話便打了過來。

“……馬煉？哪去了？開始頒獎啦！嫂子是第一個！”本就喜愛熱鬧的成嵐特別激動，在人聲嘈雜的電話那頭大叫道。

“無聊，先回家了，”馬煉找個臺階坐下，揉著脖子，停頓一下，接著問道，“她得什么獎來著？”

“最具特色獎！”

“只能說實至名歸，你明天是不是要開始封閉集訓了？多少天？”馬煉問道。

“區區10天而已，訓練沒在怕的，只是要吃10天的臭大便飯菜，回來后咱們約大餐啊！”

“行，到時候給你接風，回去了。”

“需要英雄救美跟我講一聲！我覺得今天挺合適……”

“白癡。”

沒等成嵐說完，馬煉笑著掛斷電話。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成嵐。

畢竟成嵐是個好奇心旺盛的犟種，要是被他知道什么金色祥云、咒術道士、7局，那問題一定沒完沒了，說不定訓練的時候也會胡思亂想。

馬上就要高中田徑錦標賽，成嵐狀態很好，這次極有可能揚名立萬，馬煉可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讓他分心。

而沒有唯一的朋友可以討論，馬煉想到最近發生的諸多怪事，長嘆一口氣，抬頭看看天。

金色祥云？

我真的生活在21世紀嗎？

馬煉掏出口袋里的黃色符文，將它揉碎。

“馬兄你愁氣纏身，于身心不利呀……”

“艸！”

手里的黃紙才揉到一半，身后就傳來袁真寶的聲音，給馬煉嚇得一激靈。

“我靠這么快？這咒術這么厲害，還能空間傳送？”馬煉站起身回過頭，上下打量。

只見袁真寶背著手站在教學樓門口，汗水已經不見，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馬兄謬贊，只是恰好在附近打坐，待官道的人走遠再現身罷了，”袁真寶擺擺手，十分誠實，接著說道，“所謂重為輕根，靜為躁君，馬兄道心紊亂，如若不嫌棄，小道可教一招呼吸吐納法，可清胸中積郁。”

“又是金色祥云又是愁氣，為什么我都看不到？”馬煉攤開雙手左右亂瞧。

“小道天生異體，自然能見一些常人不識之物，只是些許雕蟲小技罷。”

“……我說，”馬煉聽得頭痛，走到袁真寶面前，伸出右手，“咱倆差不多大，我記得你說你18，那我還得叫你一聲哥。”

“不敢不敢，兄臺相稱足以。”袁真寶慌亂的擺擺手。

“你聽我說完。”

馬煉將袁真寶的左手抓過來，握住，然后搖晃。

“你既然出深山，到了我的地盤，就得遵守我這里的規矩，咱們是生活在現代都市的新時代青年，不流行你這么講話，也不會像你這么謙虛，我踏馬要有你的本事，早拽上天了……總之，這是我們的打招呼方式，你也得學一學咱們怎么講話。”

馬煉握完手，又上前去抱住袁真寶，拍拍他的肩。

“好兄弟！”

他對這同齡小道士一開始便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現在也是真心結交。

“好……好兄弟！”

袁真寶雖不諳世事，但也懂入鄉隨俗，所以有樣學樣也拍拍馬煉的肩。

“好了，兩個肩膀一碰，咱倆就是過命的交情，我猜你一時半會也弄不明白我頭上的東西怎么回事，所以這段時間就跟著我混，我罩你。”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咕……

袁真寶剛準備作揖，一道悠長的腸鳴聲便從肚子里傳出，接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馬兄，小道偷跑下山，未帶盤纏，一路風雨兼程，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飽飯，能否斗膽請馬兄……”

“還用問？燒烤夜啤酒還是肯德基？你是老道，算出家人？忌不忌油葷？”馬煉掏出電瓶車鑰匙。

“小道并非那幫迂腐的和尚，什么都能吃，我不太清楚什么是‘夜啤酒’和‘肯德基’，但只要管飽便可。”

“管飽？那就是熱量高，必須是油炸食品，得先去取點錢……我騎了車，是載你一程呢，還是你跟著我在后面飛？”馬煉半開玩笑半認真問道。

“想必馬兄對我有諸多誤會，小道只是個略懂咒術的凡人，距離飛天遁地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羅金仙還差得很遠……”

“抱歉抱歉，刻板偏見，以后注意。”馬煉摸著后腦勺，笑道。

“馬兄不必道歉，你所說的‘御空術’的確是有，小道做足準備也能施展一二，但如今身體抱恙，還勞煩馬兄捎帶一程，小道在安身之所還有些細軟需要拿上。”

御空術？

乖乖，這還不是神仙？

馬煉暗自咂舌，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腦袋：“說起來，我記得太和山在北湖省，距離這里有700多公里，你就是用這‘御空術’一路飛過來的？”

“馬兄，想要這御空術日行千里，需要小道在‘洞天福地’吸足七七四十九天天地靈氣，還得吃足十分飽……小道下山之前正在辟谷，下山后這世間的靈氣污濁透頂，又沒有足夠的盤纏吃飽飯，這一路化緣乞討，屬實是一言難盡。”袁真寶一臉苦笑，嘆了口氣。

“嘖，所以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撿來的。”

“是的，當時穿道袍下山，又到處化緣問路，最后不慎招上官道，逃出來后便撿了這一身尋常打扮，避免惹人耳目。”

“你穿得也不尋常……跟我走吧，商場還沒關門，先帶你買一身衣服。”

馬煉看著袁真寶身上明顯小號又臟兮兮的衣服褲子，不由感慨。

眼前這位能夠手搓雷霆，腳踏升空，消息放出去不知能吸引多少信眾的“半仙”，竟然在現代社會活成一個流浪漢。

所以到底是修仙難，還是入世難？

哎喲喂。

我還挺深刻。

馬煉抿著嘴，對自己的深邃思想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