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證據嗎?證據來了。”卜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筆挺的站到邢浩宇辦公桌前,表情異常嚴肅。
“你那么大一坨,怎么走路怎么都不出聲啊,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
“這不著急嘛,天大的事,來了!”
邢浩宇午休后略帶起床氣的慵懶身體從緊貼著的座椅靠背彈起來,正襟危坐,擺好了洗耳恭聽的姿勢。
“酒店有了大發現!我們剛剛接到報警,24樓,就是案發的24樓,有人發現房間里有刀!”
“這能說明什么呢?”
“你聽我說完嘛,知不知道中途打斷別人的話很沒有禮貌。”卜添一遍打趣一遍繼續說道“那把刀上留有大量血跡,從外觀形狀看與韓心彤案的作案兇器完全吻合,只等檢驗科結果出來,就能斷定那把刀是不是作案兇器了。以我的經驗看,十有八九是。”
“誰發現的?具體在哪里發現的?這么大的事怎么我現在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剛石蘭海酒店的員工打電話來報案,我接到報案后詢問情況就想起這很可能和韓心彤案相關,正準備去現場呢,你一起去不?”
“廢話,當然要去。”邢浩宇剛還在犯的起床氣瞬間一掃而光,猛的站起身和卜添一起沖下了樓。
說罷,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酒店,輕車熟路的到了24樓。
發現帶血刀具的房間是2405房間,就在韓心彤案件案發地2406房間斜對面。
房間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一行人經歷了瞳孔地震后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老熟人”。
“邢警官,又見面了。”房間里的人,主動和邢浩宇打起了招呼。
“現在這個房間你在住?”
“是的,我是前天下午入住的,原本打算明天退房。”
“真是緣分啊,又住在了離發生案子的2406房間同一層樓的這么近的地方。很納悶,你是近距離經歷過24樓血案的,怎么給你再次安排24樓房間時你沒有拒絕?”
“我為什么要拒絕?或者,我是應該要拒絕嗎?”薛義凡笑笑,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我想,那晚住24樓的絕大多數人按常理應該都會對這個酒店的24樓心生芥蒂,你說是嗎?要不,怎么出過命案的房子稱為兇宅,且大家都不愿意買呢。”
“對,又不完全對,你自己都說了是絕大多數人那么想,那還有一小部分人應該就不會那么想。比如我,我就覺得沒有什么。我是一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我不相信那些有的沒的,行的正、坐得端,就天不怕地不怕。兇殺案也屬于真實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嗎?那又何必耿耿于懷。”薛義凡倒自顧自的說教起來。
“你倒是思想前衛。”
“我只是不信邪罷了。”
“刀具是你發現的?”
“是的,我無意間發現的,嚇了一大跳,第一時間就告知了酒店。”
“具體怎么發現的?”
“今上午我沒有安排,準備找個袋子把臟衣服裝起來送去洗衣房,之前衣柜里是會準備酒店特制的洗衣袋的,我常住這家酒店,所以知道。我像以前一樣打開柜子拿洗衣袋,沒發現袋子。因為放洗衣袋的柜子在衣柜的最下面,幾乎貼地,且內空不高,大概就十厘米的樣子,我站著看不見里面,所以我就蹲下來看是不是在里面,隱約看見最里端是有一團東西,我起初也不敢確定,用手去探,發現確實有一個袋子,就順手拖了出來,打開一看就是把刀。我還說,我是不是和這個酒店犯沖,上次來是看到殺人案,這次來房間里又發現帶血的刀。雖然我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從不信什么玄學,但是下回再來宜市,可能真的不會再選擇這家酒店了。”
“你又來宜市出差?”
“是啊,出差,每年都要來那么幾次,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樣。”
和薛義凡聊完,邢浩宇又緊接著向酒店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酒店客房部經理張玨也已經是和邢浩宇打過照面的熟人了。
“張經理,有幾個問題需要你這邊幫忙解答一下。”
“你說。”
“今天發現道具的地方,你們保潔平時打掃房間的時候會打掃嗎?”
“我們的保潔在打掃房間的時候都是嚴格按照經過培訓的步驟來對房間進行打掃,衣柜里的內柜和格子是在每次打掃范圍之內的,尤其衣柜內部的下層格子柜是我們放置酒店洗衣袋的地方,洗衣袋一般用于顧客裝衣服或者提東西,每個房間都會免費贈送。不過,可能衣柜下層柜子會注意的人比較少,因為畢竟要深蹲下去,其次,我們的告知義務也做得不夠到位,所以基本熟客會用到洗衣袋,新客人很少會用到洗衣袋,有些時候一個月,同一個房間的洗衣袋都還紋絲未動,所以有時保潔沒有打開柜子檢查和打掃的情況是存在的。即便打開柜子檢查,洗衣袋是白色的,站著一般都能看見,如果洗衣袋沒了,再放一個進去就是了,也不用蹲著去檢查里面。”
“那如果是放洗衣袋的格子柜最里面的角落里放著東西,保潔放洗衣袋的時候能發現嗎?”
“很難,24樓的房間是我們酒店價位較高的大床房和標間。房間面積在25平米左右,衣柜的尺寸要大些,房間衣柜都是統一尺寸,其中,寬2.4米,高2.6米,深0.6米。最下面一層柜子太矮,僅15公分高,離地也僅僅不過不到10厘米,不深蹲下,很難發現里面有東西。”
邢浩宇一邊聽張玨說著,一邊打開了衣柜門,成年人站著確實只能看到下層柜子外面很小的區域,隨之費勁深蹲下去且偏頭九十度才看到了放在柜子最深處的東西,猛地起身,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個張玨。
“2405房間的保潔一直是固定的人在打掃嗎?”
“對,是的,我們是固定的人打掃固定樓層的房間,案發前到現在24樓一直是兩位固定的保潔在負責。”
“她們在酒店工作多久了?”
“她們倆都算是酒店的老員工了,一個在酒店工作7年了,另一位也5年多了。”
“我能問他們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邢警官,你等一下,我馬上聯系她們。”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24樓的電梯鈴聲響了,電梯門打開,隨之兩位50多歲穿著酒店工作服的女人出現在邢浩宇面前。
“這位警官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知道的,就如實回答。”張鈺看著剛來的兩人,輕聲囑咐道。
“案發到現在這間房間的衛生一直都是你們在打掃嗎?”
“是的,雙數號日期固定是我在打掃,單數號日期固定是她在打掃。”其中一位保潔答道。
“你們打掃房間的時候會打掃衣柜下方的抽屜柜嗎?”
“有時候會擦擦下方柜子的邊邊腳腳。”
“是蹲下去擦嗎?”
“不,不是,一般都是彎腰下去擦。”
“那會每次檢查衣柜里面下方格子柜放的洗衣袋嗎?”
“會檢查的,沒有的話會及時補上。”
“每次打掃都檢查嗎?”
“有時候會檢查……”答話的保潔遲疑了片刻,說道。
“能說的更清楚點嗎?”
“沒有……每次……都檢查……”說完,轉頭怯怯的看了一下張玨。
“我還是沒有明白,你們檢查的頻率,這么說吧,打掃十次檢查幾次?”
“嗯,這個,說不上來,有時候勤點,有時候又不檢查。”
“對,確實說不上來。但是,檢查洗衣袋也只是站著看看洗衣袋在不在。顧客有沒有用房間的洗衣袋,站著就能看見,”另一位保潔附和道。
“你們準確回答警官的問題,不予你們的工作績效掛鉤。”張玨見兩位保潔人員有顧慮,嚴肅的說道。
“打掃十次,大概檢查一兩次吧。”其中一位更年長的保潔人員低頭小聲的說到。
盡管說話的聲音被可以放低,邢浩宇還是一字不差的聽得清清楚楚。他心想,完了,發現兇器的地方幾乎沒人在意,要查出具體什么時候放到那里的,無疑難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