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瞥了眼周瑤，公司頂層除了辦公室的暖氣正常外，其他的還在維修。

女人只是穿著單薄的大衣，看上去有些寒冷，不知道怎么了，聽著何晴的聲音，我一點也不想理會。

我敷衍又應了一聲，脫去了自己的外套反手遞給了周瑤。

周瑤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接過外套后輕聲說了句：“謝謝。”

單是這一聲，就被聽筒那邊的何晴聽到了。

“怎么會有女人的聲音？陳一？原來你早就找好下家了是不是？”何晴突然生氣地喊了起來。

“呵，渣男，虧我還以為你對我多深情，不過如此！”

“我早就應該和陳尋訂婚，而不是和你白搭了這么多年！”

她將我們的曾經貶得一文不值，我沒有掛電話，耐心地聽著。

像是罵夠了，何晴不說話了。

周瑤擔憂地看著我。

可我風輕云淡地淡淡說道：“說完了？說完掛了。”

或許何晴在電話那頭會氣得渾身發抖吧？但是我甚至懶得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周瑤在一旁欲言又止，我收回手機，給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聽說你，退婚了？”周瑤問道。

我點點頭，“上星期的事，消息挺快啊。”

周瑤笑笑，過了許久，她又試探地說：“那你……可以考慮考慮我了嗎？”

6.

我拒絕了。

因為我明白，現在答應周瑤不僅僅是對她的不尊重，也是對我自己對待感情方式的不尊重。

我無法無縫銜接，并不是因為我放不下何晴。

而是我為人處世的態度。

但是我并沒有完全拒絕，我只是對她說：“你從來不是誰的備選，當緣分降臨的時候，它自然就來了。”

周瑤聽完后眼睛亮亮的，她說：“這是你第一次用別的方式拒絕我誒！”

我滿頭問號，問她為什么。

“你從前啊，總是雙手背后，一本正經說，我這輩子只喜歡何晴，不會喜歡第二個女人！”周瑤還真將手背在身后，學得有模有樣。

我被她逗笑了，“抱歉，以前是我不懂禮貌了。”

“沒關系，那我就耐心等它降臨吧！”周瑤從容大方，她看著我眼里的愛意早已藏不住。

我現在無法回答她。

7.

何晴的訂婚宴在準備籌劃了，何家上下張燈結彩如同過年般熱鬧。

我父親雖沒有很上心這件事，但是表面也裝了裝樣子給陳尋一大筆錢按照何晴想要的籌劃。

我也很忙，忙著給何晴準備訂婚禮。

我相信她會很喜歡的。

我知道，何晴也在給陳尋準備一份大禮。

管家已經告訴我何晴最近一次驗孕成功的事情了。

周瑤問我可不可以作為我的女伴和我一起出席。

我還沒有答復之前，我的父親已經早有耳聞，滿臉笑容地答應下來，但是并未對外宣揚。

我知道他又在考慮兩家聯姻的事情了。

所有人各懷鬼胎度過訂婚宴籌備的這個階段。

而我去找到了我的母親。

她在一座臨海的小城定居了，在那里承包了三家孤兒福利院，每天帶著孩子們游戲玩耍學習。

我許久沒有看她了，這是我作為親生兒子的失職。

我跪在她門前等待母親為我開門。

她見到我只是落淚，邊落淚邊笑，她說：“我的小一長大了。”

我一瞬間哭了出來，這些年的委屈因為后母許莉和父親的不待見擠壓了太多。

從前我有何晴，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現在才醒悟過來，太傻了。

“陳尋的訂婚宴就在下周。”我直奔主題。

母親愣住了，那一刻她想起許莉那張面目可憎的臉，氣得開始渾身發抖。

“但是別怕，我請您，是去看一場好戲。”我一字一句地說，目光堅定，下了決心。

這些年母親所失去的，我一定要全部加倍奪回來。

母親得知了我掌握真相，她緊緊拉著我的手，答應會去。

8.

許多天沒有看見陳尋了，他似乎低調許多。

今天他突然找到了我，把我困在房間里。

窗簾拉上，一片黑暗，投影屏上突然開始播放了視頻。

是何晴和陳尋造孩子的全部過程。

他甚至聲音都沒關，雖然我知道這個房間隔音很好。

視頻里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何晴，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放浪的樣子。

“我知道你還愛她。”陳尋胸有成竹地說。“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只要你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我忍住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不適強裝鎮定。

哦，不可以鎮定。

我直接半蹲下來，懊惱地開始落淚。

陳尋很滿意我的表演，他繼續滿意地說道：“我們再次做個交易怎么樣？”

上次的交易是我放棄所有來換何晴。

這一次，我看向他，等待他提結果。

“我就把這段視頻給你任你處置，你一定不想這種東西流傳出去吧？對何晴可不好。”陳尋一副已經拿捏我了的樣子。

我抹著淚點頭，“好的哥哥，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快把這個給我吧！”

我忍著內心惡心說道。

陳尋勾唇，將手里的u盤扔給我。

這段視頻里只能看見何晴，卻看不見陳尋的影子，就算發出來他也能嫁禍于我，說是我錄的。

他只當我傻。

我無所謂，保不住何晴的清白了，但是可以保住我自己的。

自作孽不可活，我又多了份送給何晴的禮物。

我找了技術人員恢復了剪輯前全部的視頻，并且將陳尋的臉完全露了出來。

至于何晴，我念她是個女人，最終還是給她的臉打上了馬賽克。

她自求多福吧，賭陳尋會不會真的發出來嫁禍我。

我猜她會賭輸。

9.

就在我覺得準備還不夠充分的時候，周瑤給我送上了個大禮。

陳尋的親生父親。

陳尋是許莉和我們家公司旗下的一個工廠工人偷情的產物。

俗稱：野種。

當時我媽還懷著我，而父親卻在外面鬼混。

許莉年輕有些姿色，我爸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倆人做了情人。

其實我爸應該發現許莉懷孕的日期有差池，但是偷情生的私生子怎么好意思明擺著追究呢，他便不再多想。

本以為能一直瞞得過我媽，卻在我出生的時候正好被發現了。

我比陳尋，就小了一個月而已。

別人都說是我爸喜新厭舊甩了我媽。

只有我知道，是我媽踹了我爸。

她是個堅強獨立的女性，在感情事上尤為清醒。

可惜她太過清醒，連同剛出生的我都開始討厭。

但她是愛我的，這些年我們一直聯絡著。

童年缺席的母愛她都一一給我補了回來，所以我從小并不羨慕陳尋。

我只是羨慕何晴一直喜歡陳尋，把他當作白月光而已。

我其實比誰都清醒。

陳尋的親生父親叫徐海，如今還是個工人，骯臟的工作服沾染著油漆，周瑤花了些心思，只是開了點價錢，這個男人就屁顛屁顛趕來了。

“怎么，許莉這些年沒給過你錢嗎？”我不急不慢問他。

“給過……但是不夠。”他支支吾吾地說。

我冷笑，早就得知原因。

這徐海好賭，再多的錢也沒用。

我仔仔細細打量著他，“你那個親生兒子啊，其實……”我故意賣了個關子。

“其實什么？”男人很著急。

“沒什么，和你還有點像呢。”我嘲弄地笑笑。

徐海咧著個嘴也傻樂：“像了好！像了好！”

“那你親生兒子的訂婚典禮，你一定要親自參加哦，價錢嘛……”我漫不經心地推出了兩大盒金條。

徐海眼睛都冒光。

他答應了。

10.

訂婚宴上高朋滿座，圈子里能有臉面的人基本都來了，貴賓們談笑風生，一切和諧。

從我帶著周瑤緩緩進入會場時，和諧才被打破。

何晴身著潔白禮服陪在陳尋身邊，看到我身邊的周瑤，臉都看綠了。

她惡狠狠瞪著我，而我卻走向他們，舉著香檳越過何晴，和她身后的陳尋碰了一杯。

“祝賀哥哥。”我虛情假意地說著。

陳尋還是那張溫柔善良的臉。

何家夫婦也進場了，他們幾乎是逢人便夸贊陳尋是個好女婿，硬是拉著我的父親沾光。

父親臉色僵硬，我知道他忍一上午了。

但是我想說父親你別忍了，于是我讓我媽出場了。

她和幾年前的風韻沒什么變化，依舊優雅奪目，席位上不乏認識我母親的人，他們友好交談。

母親沒有看父親一眼，她只是單純來看她兒子準備的大戲。

戲劇性的是，我的后母許莉今晚的禮服和我母親的一個顏色。

多諷刺。

我看了眼角落的徐海，安排他將在最合適的機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