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世界,一抹晨光趕走了黑夜,森林之中傳出清脆的鳥叫,預示著一天的開始……
而在尼德威,沒有那令人心曠神怡的陽光,只有那一聲聲惱人地吆喝——“起床!你們這些家伙!該干活了!”,隨后,一片寂靜的尼德威中出現了一點死氣沉沉的“生機”。
而隨著街上人員的增多,隱藏自己的行蹤就成了一件難事,雖然對于能夠潛影的伊爾來說,避開他人的視線并不是什么難事,但是經過一夜的調查和那個突發事件,讓他不得不重新規劃一下體力和精力的消耗了。
不過對于伊爾來說,經過一晚的調查,他大概知道尼德威居民們的行動軌跡,以及確切的知道每一條明面上的軍隊巡邏路線,以及一些不為人知的路線……所以,就算是不用潛影,他也能憑借自己昨晚留下的信標,在完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找到阿爾特姆的所在地。
費了點功夫后,伊爾便來到了阿爾特姆家附近,在確定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并且周圍沒有什么人后,伊爾直接使用潛影,借助那一小片陰影直接從門縫里面進入了房間,畢竟最后這一小段路并不會耗費太多體力,而且小心一點,總比前功盡棄了好。
伊爾在房間的陰影中緩緩現身,然后就碰到了頭頂的掛燈,發出了鐺然一聲,而突如其來的晃動再度激活了燈里光石粉末,所剩無幾的粉末發出了微弱的光亮。
伊爾趕忙扶住搖晃的掛燈,使之不再發出響聲,但是對于已經激活的光石粉末他也無能為力,所以也就只能是這樣了,不得不說,對于人類來說,一般矮人一族的房子還是顯得有些矮小了,真要說的話,冶金酒館的天花板要比一般人家里要更高些。
而借助這微弱的光亮,伊爾可以看清房間的布局——和廚房一體的餐廳里面擺放著簡陋的木質家具,餐廳的兩邊各有兩個房門,至于每個房門之后是什么,伊爾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就算不知道每個房門之后是什么,但是伊爾知道自己的信標在什么地方,眨眼間,他就確定了阿爾特姆房間的位置。
伊爾剛到門口,門就被打開了,而無精打采的阿爾特姆已經換好站到門口,帶著一絲的怨念盯著對方。
而伊爾也察覺到了阿爾特姆眼神中的含意,問道:“怎么了?”
“怎么了,”阿爾特姆呵呵一笑道,“你還好意思問怎么了,你走的時候都沒和我商量,不是說好了不要亂跑了嗎?你這么搞,害得我一晚上沒睡……”
“抱歉,我會補償的。”
伊爾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漫不經心,讓阿爾特姆心中泛起了一種莫名的火氣,不過她并不想在這里發火,萬一把那兩個小家伙吵醒了,又要多出很多事了,所以比起這個,阿爾特姆更想把眼前這位祖宗給送走。
“我們稍微等一下,等這一段人流過去,我就帶你出去……你不是能躲在我的影子里嗎,這次你好好呆著,別亂跑了,我可不想再提心吊膽過一天了。”阿爾特姆一邊說著一邊從伊爾身邊繞開來到餐廳,打開一個柜子,從里面拿出兩個面包,一個放到自己嘴里,一個遞給站在原地的伊爾,但,伊爾并沒有接過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而這一行為不由得讓阿爾特姆心里泛起了一抹不安的感覺。
“今天不行。”
這短短地一句話,直接讓阿爾特姆心中的那抹不安的感覺,化為了現實——她被那一口面包給噎住了……
在喝了伊爾遞過來的水后,阿爾特姆喘了兩口氣,死死地盯住伊爾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必須要再待兩天,抱歉。”伊爾的這句話里,毫無感情的起伏,阿爾特姆根本就沒有辦法聽出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愧的感覺。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憤怒的情緒已經無法壓抑,跟著言語飄了出來。
“我知道,我不得不這樣做,抱歉……”
“本姑娘我可是聽不出你一絲一毫的抱歉在里面!”阿爾特姆怒氣沖沖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說讓你不要跟進來,你答應了,然后你就跟著我到了尼德威;我說讓你不要亂跑好好的安安靜靜的呆著一夜,你答應了,然后就直接一聲不吭地消失了一整晚……別提你那小紙條,那根本不算!你答應了今天離開,結果你又言而無信,還又要等幾天!你上面的口和下面的口是不是裝反了,要不然你說的話怎么都是放屁一樣的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無信,是不是你們人類都是這樣……”
“抱歉,這是,迫不得已……”
“好好好……你別找借口了好吧,算本……算我求求你了好吧,今天你就走吧,你今天趕緊出去吧,不要在這里折磨我了好不好……你在這里一天,我就要擔心你這一天會不會被發現,我就要提心吊膽一天,我的就算是精神再好也扛不住你這樣搞啊……”見對方不為所動,阿爾特姆真的感到了有一點奔潰,忽然間,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始翻箱倒柜起來,最后在一個柜子的深處翻出了一個錢袋,伊爾認得那個,那是他的錢袋,他給她的。
“是不是因為這袋錢,你拿回去,趕緊走,好不好,實在不行,我再給你帶你錢也行啊……”
“……你不必這樣的。”面對阿爾特姆的哀求,伊爾也沒有接過那袋錢。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只要你能……”
“給我兩天時間,我們能改變這一切。”伊爾半虛著眼說道。
“……什么意思,你是說,你用兩天的時間就能讓我們從帝都的軍隊手里重獲自由?”
“是的……”
“是你個頭啊!你當自己是誰啊,就算你的潛行能力很好,就算你能直接把那個豬狗一樣的領導者暗殺掉,會有改變嗎?不會,會有其他帝都的人來到這里,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甚至會由此變得更糟,除非我們能逃走,但我們能逃到哪里呢?”
阿爾特姆高亢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后那無聲地沉默。
伊爾瞟了一眼房間的方向,彎下身子低聲說道:“看來,你早已沒有了反抗的勇氣。”
沒有感情,平淡如水的一句話卻如一柄尖刀一樣,刺痛了她的心臟,因為這是一句實話,而往往最傷人的,就是實話……
是啊,她一直說肯基爺爺是一個不知反抗的膽小鬼,而自己何嘗不是呢,看到帝都的人就發怵、點頭哈腰的,還自我安慰道這是為了家人,為了救出自己的媽媽,為了更好地未來,漸漸的,她那的心就被蓋上了一層名為自我欺騙的薄紗。
她不敢反抗,她甚至從未想過反抗,她害怕改變,畢竟她迄今為止所遇到過的一次巨大的改變,就是帝都的人入侵了尼德威,這次改變,直接讓她的生活從平淡,直接墜入了地底。
在一小陣的沉默后,阿爾特姆笑道,從那笑聲中,伊爾聽出了自暴自棄,以及無盡的心酸。
“是啊,我是不敢反抗了,我是膽小鬼……就算是這樣,那也比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強,”說著阿爾特姆快步接近伊爾,瞪著眼睛說道,“你覺得就靠你一個人就能扳倒帝都這些家伙這么多年來的統治嗎,你當你是誰啊,你再怎么厲害也只是一個人類而已,別以為自己的魔法適性好了一點,會一些新奇古怪的魔法就是所謂的天選之人了!你老老實實回去過你之前的日子不好嗎,非要賴在這里干什么啊。”
聞言,伊爾捏了捏自己的卷發,頓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了,以及,我已經答應了。”
“答應,答應什么?”
對于阿爾特姆的提問,伊爾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緩緩說了幾個字,而這幾個字如電流過身一樣的使阿爾特姆渾身顫抖。
“克利來礦。”
“你怎么……”就還不等阿爾特姆說完,伊爾就將自己纏滿繃帶的手按在了她的額頭上,頓時,阿爾特姆覺得自己的頭部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擠進去了一樣,而那種不適感在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后就消散了。
在對方愣神之際,伊爾說道:“照顧好他們,必要的時候,它會保護你們的。”
阿爾特姆晃晃發懵的頭,問道:“你什么意思?說清楚啊。”
忽然,阿爾特姆身后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庫庫洛和緹娜兩人正站在門口,怯怯地看著她。
正當阿爾特姆思考著怎么跟他們解釋家里為什么會有一個人類的時候,庫庫洛就先開口問道:“阿爾特姆姐姐,你在跟誰說話啊?”
那眼神,那語氣,就好像她剛才一直都在自言自語一樣。
阿爾特姆回頭看去,伊爾不知何時消失了,就好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姐姐,你拿著錢袋是要買東西嗎?”緹娜咬著食指,看著阿爾特姆手里的袋子說道。
面對現成的臺階,怎有不下的道理。
“是,是啊,你們想吃什么我們現在去買。”
一聽有好吃的,兩個孩子開心極了。
“好啊好啊!”
“那我們去換衣服了!”
“去吧去吧。”阿爾特姆用力勾出一抹笑容,來掩蓋心里那極度的不安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