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關你屁事
- 種橘
- 君子不器之
- 2075字
- 2024-01-22 22:42:13
孟夫子施施然下山去了。
只將方圓留在社稷鼎前,欲哭無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雖說念起圣賢書文來有如神助,但要說到論道,是絕對不堪一用的。
這一路上,他早已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有劍術上的,有做事上的,當然了,更多還是學問上的。
剛才孟夫子說得明白,若是論道敗北,便要閉城。
這閉城的性質,便如同方圓上玉劍山討劍時令玉劍門弟子解劍一般,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東西,但卻關乎于臉面。
不僅是且蘭文城的臉面,還有儒家君子姜不器的的顏面。
同時,文城算得上是剛剛起步,若是敗了,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方圓百里甚至更遠的地方,都會將孩子送到三清臺與大雄寶殿去。
聽先生說,因為他不喜俗務,導致且蘭文城以前便是如此,近兩月來才有所改善,方圓不想因為自己而使孟彟掌院的努力付諸東流。
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由不得他不慎重。
于是乎方圓取下房里書架上的圣賢書文,默默誦讀起來。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不寒磣!
……
孟夫子的腳程不算快,他的學問雖高,但這修為嘛……著實一般,對應到修者境界,滿打滿算也就是蘸墨大成的樣子,離著潑墨丹青尚還有一段距離。
孟夫子并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凌云之手段,也無所謂自己能不能如世間修士一般活得更久遠些。
在他看來,人生百年足矣!
孟夫子遍走邊吟,是一篇詩,來且蘭的路上所作,名為擬行路難。
“鯤鵬振虹黨,朝臨西海暮東山。
寒蟬啼商信,涕泗歷盡咫尺間。
人生各千千,八裔一隅俱方圓。
管它陰晴圓缺月?君不安然我安然。”
孟夫子越吟越豪氣,越吟越安然,腳步異常之輕快。
當他來到狐岐城下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按理來說孟彟作為文城掌院,在別教之人提出論道之時,他該坐鎮文城才是,但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與城中的那個世俗老王爺差不多大,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黃昏時。
他做不到帶著且蘭文城往前走太久了。
一切都要交給年輕人來,只是閉宗而已,孟彟承受得起這份壞名聲,但卻承擔不起因自己翼護而使文城后繼無人的結果。
這是孟彟誨人之信條,一生貫徹不怠。
這次也一樣。
剛好,順便可以看看姜不器這個弟子的成色,何樂而不為?
至于那個小和尚,以孟彟的眼光來看,確實不凡,但年紀終究還是小了些。
見一見姜不器,才是他此時要做的。
但姜不器究竟在何處,孟彟也不知道,他可沒有姜不器與陳三三那樣高的修為,不然當年何至于被兩人暴打?
因此就只能用笨辦法了。
孟夫子施施然進了城,又施施然上了城樓,到達狐岐城頭之時,手上舉著一塊鴻雁金令。
他面向城外的茫茫曠野,道:“姜不器,城主有話,你聽不聽?”
城頭三三兩兩的青衣白衣好奇地望著這個對著城外說話的老人,皆是不明就里。
孟彟知道,姜不器聽得見。以他的修為,就算離著狐岐城幾百里也是能聽得見的,只是取決于他愿不愿意聽而已。
姜不器恐怕八成不愿聽自己說話,因此孟彟取出了臨走前從新任城主,也即是白發君子手里討要來的脈首金令。
心行城各派中,大者有五,分別以仁義禮智信為名,白發君子正是信字脈脈首,也是姜不器的先生。
孟彟特意討來信字脈金令,就是為有朝一日要見姜不器時使用。
姜不器十分不待見他,這他是知道的。
以其混不吝的性子,若非是白發君子的金令,即便孟彟端著元圣銅像在城頭喊到聲嘶姜不器也不會現身。
歸定山上,暢飲了一天一夜的儒家君子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墨兄,你先喝著,我去去就回。”
墨銘似笑非笑,道:“如何?我便說姜兄還是回去一趟好吧?”
儒家君子揮了揮手,沒好氣的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隨即,儒家君子的身影消失在歸定山上,只留下穿著白衣的墨銘獨自飲酒助興。
他當真是初次見儒家君子。
結果很完美,儒家君子也很對胃口,就是葉子酒不多矣。
……
儒家君子落在狐岐城頭,道:“這東西也就夠你使一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朋友還在等我喝酒。”
孟彟回過頭,將手中金令丟給儒家君子,道:“你那弟子到文城了。”
這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自家弟子路上每一步幾乎都在他的注視之下,他又豈會不知?
儒家君子接過金令,卻并不言語。
孟彟碰了個軟釘子,卻并不在意,反而笑著道:“你可還記得大雄寶殿的那個妙善?”
儒家君子挑了挑眉頭,道:“那個小禿驢?怎么了?”
孟彟不禁啞然失笑,二十年不見,眼前的儒家君子看上去成熟了許多,但只要一張口,必然沒半句好話,這一點倒是令他頗為熟悉。
“他要與文城論道。”
儒家君子臉色一變,道:“你不要跟我說……你讓小方圓去跟他辯。”
孟彟點點頭,道:“自然是他,怎么,對你那吹到天上去的寶貝弟子如此沒有把握?”
儒家君子眉頭緊皺,沉聲道:“什么時候開始?”
孟彟頓了頓。
看儒家君子這情形,莫非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估摸著時間……應該已經開始了。”
儒家君子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但此時自己若是回文城,不僅阻止不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只能寄望于小方圓自己了。
他盯著孟彟,道:“還有什么屁,一起放了,我很忙!”
孟彟不以為忤,道:“我就問一句話,那個地方值不值得你如此?”
儒家君子笑了笑,身影如來時一般,鬼魅而來,鬼魅而去,只有淡淡的話語最后在城頭徘徊。
“關你屁事?”
孟彟灑然一笑,其實不必問。
既然如此做了,豈能不值?
來此更多是看看姜不器是不是受到了不可逆的大道之傷,現在看來嘛……
仍舊是當年那般欠揍。
那便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