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大漢將軍見到如此聲勢呆立在原地。

朱標當了這么久太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文官抱團，在老爹在的時候，他們不敢，因為他們只有一個腦袋。

他冷笑一聲道:“孤的仁愛是對天下百姓，不是對爾等尸位素餐之徒。”

“陛下委爾等重任以國事相托，爾等不思圣人言教，致君堯舜上，免天下百姓饑寒。”

“孤治國理政二十載，豈會看不出爾等心里真實想法？今日行廢立，明日就可脅迫君王。”

“你們想把孤當成宋仁宗那樣的牽線木偶隨意擺弄，孤告訴你們，孤的列祖列宗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孤身上流得是大明洪武皇帝的血。”

“你們想復趙宋舊制，想復辟士大夫的天下。孤告訴你們，有孤在一日。皇明治下絕不容許宗室、士人、勛貴騎在百姓頭上。否則孤百年之后就無顏去地下見活活餓死的祖父母。”

“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天下哭不如讓百官哭。既然孤身為繼承大統的太子，時至今日孤要讓爾等知道一個事實。”

“大明的江山是在吾父手中經歷血與火鍛造，今日大明的國法將由爾等貪官污吏的血肉鑄成。”

朱標只身走上御階金臺大手一揮道:“馬三寶，鳴鏑。”

“奴婢遵旨。”

馬三寶拿下背上的彎弓，走到奉天門丹陛前，將一支響箭射向空中。

御馬監掌印太監龍骨大帶著三千名全副甲胄的禁衛趕來。

烈日之下，鐵甲森然泛著寒光。

太監龍骨大走到朱標身前單膝下跪抱拳道:“奴婢帶著滕驤四衛聆恭請殿下圣諭。”

朱標將朱元璋放在御案上的渾身是刺的荊條握在手里一把折斷，他的手被扎的血肉模糊，恍若未覺道:“孤平生見不得血，將眾位愛卿請到午門前，打不死就給孤往死里打。”

“留口氣讓他們好好反省余生。”

不顧大臣們的哀求，如狼似虎的甲士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臣，拖在午門前扒下褲子。舉起了手臂粗細的軍棍，一時間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朱標提前下朝，來到了乾清宮。

朱元璋一個人在乾清宮外散步，朱標連忙見禮道:“兒臣恭請圣安。”

朱元璋擺擺手，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個臭小子從小一做壞事就給老子玩君臣那套。這宮里全是哀嚎聲，你把朕的愛卿們咋了？”

朱標拍拍衣服上的腳印笑道:“這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兒估摸著軍棍底下也能出忠臣。孩兒這不是跟您老學的嗎？”

朱元璋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就來氣，罵道:“脫了褲子打屁股，傳出去你讓袞袞諸公一把年紀以后還怎么見人？何苦要折辱朕的愛卿們，不聽話殺了換一批聽話的就是了。”

“孩兒是讀書人，打打殺殺不適合孩兒。”

朱元璋揉了揉他的腦袋，氣笑道:“朕總算想明白那小子一肚子壞水打哪來的，他爹朱標啊就不是好東西。從小就焉壞。”

“你小時候慫恿老四將牛糞放在乾清宮寢宮里，用炮仗點燃。還差點把乾清宮點了，一屋子都是那味臭的。咱的熏香都廢了十斤，起因是咱罵了你幾句。”

“老四那小畜生打死也不說，后來才知道他每日逃學都是你給他打掩護。”

“爹孩兒都快要當爺爺的人，就讓那些小事隨風消散而去，舊事何必重提。”

看到他身上的變化，朱元璋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以前是怕他讀書讀傻了，現在突然有種感覺——自己的乖孫和大臣們不會被這小子玩壞吧？

高興的是后繼有人，憂的是后繼有人的后繼有人扛得住這讀書人的心眼嗎？

朱標見他沉默不語，走到身后替他捶背，見老朱精神頭不錯問道:“孩兒兩日未見母親，母親身體可好？”

朱元璋享受著難得的父子閑暇，他說道:“這兩天徐府三丫頭來給你母親診治了一番，病情穩定了許多。”

“我知道你們父子都對我這糟老頭亂點鴛鴦譜有意見。”

“孩兒不敢。”

“老夫從小看你到大，你不敢個屁。徐達和咱是一輩，徐府大丫頭許給了老四。這門親事是壞了規矩容易招人閑話，你母親兩次差點撒手人寰，你知道那是咱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天塌了。

“這徐府三丫頭自小師從朱丹溪，那朱半仙一手妙手回春。咱雖貴為帝王，可這醫者仁心。有真才實學的名醫大家不愿奉詔，這太醫院皆是庸庸碌碌之輩。自從你母親兩次病危，咱就懂得一個道理，只有自己人靠得住，那朱半仙徒弟當了咱家孫媳，還愁找不到她師傅嗎？你母親的病咱也不用操心了。”

還能用徒兒套師傅？朱標被自己父親腦回路震驚到了，老朱是當爺爺的不用怕閑言碎語。可他這個父親跟已故魏國公做了親家，不就跟親爹平輩了嗎？

他試圖挽救道:“父親，咱家不是有英兒嗎？兩次救了母親。”

提起這個不靠譜的孫子，朱元璋就是一肚子氣罵道:“他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你知道他給宮里一百多個小太監治病那事嗎？”

“當場死了三十五個，還有二十一個被他什么狗屁自創的物理麻醉法弄得現在都沒醒過來。你娘那么嬌貴，不到萬一我能放心交到這小王八蛋手里嗎？”

“不是還有八十多個救活的嗎？”

朱元璋嘿嘿冷笑道:“那八十二個把他刻成像天天放在神龕里燒香供著，就是生怕他哪天跑回來。你知道宮里的宮人私下都叫你兒子什么嗎？紫禁城里的活閻王，老子提刀上馬馳騁南北四十余年，手中人命不下百萬。可他媽才是個屠夫。”

“所以老子一點也不擔心那小子死活，那納哈出二十余萬戰兵加十萬多牧民能挺住半年都是他祖上八輩子燒高香的。”

“那小子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能把咱的大明江山都給禍害了。”

朱標聞言望了望北方，心道:只有讓犬子犧牲美色一途，為父我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