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沉吟許久,
“本初兄長,德然還不清楚將來要做什么,
想在考慮考慮。”
袁紹雖然依舊笑咪咪的,可是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曹操默默給自己打酒,
倒是劉備咂摸出味道來,舉著酒碗對袁紹說:
“兄長,德然年歲還小,
這些事不如等德然及冠之后再談如何?
來我敬你一杯。”
袁紹雖然心中所不滿,但還是借驢下坡,
笑道:“誒,哈,玄德所言也有道理,
來,飲甚。”
袁紹舉杯和咧著嘴的劉備共飲,
劉仁默默吃菜,沒有再言語。
酒過三巡,氣氛又火熱了起來。
曹操連喝幾碗酒后,酣意浮上面,
臉色微紅的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到大廳中央,
曹操一個扭身,揮袖向袁紹拱手,
“本初,我聽楚國的宋玉說,
歌聲可以使言語悠長動聽,
舞蹈則可盡情地表達人的心意。
所以評論一個人的詩,不如聽他的歌聲;
聽他的歌聲,不如觀察他的舞蹈表演,
既然你我共飲此時,怎么能沒有歌舞呢?”
言罷,曹操舉臂揚袖,
蝶袖飛虹,如輕云之蔽月,
往前踏步,
大臂一甩,雙袖如燕之清揚,
一個轉身,抬手拂腰看向桌前三位,
劉備看得眼睛閃閃發亮,有些躍躍欲試,
手上的袖子跟著輕動。
劉仁一看劉備模樣,不由得笑道:“兄既然心向往之,不如與孟德兄長共舞。”
劉備哈哈一笑,
“知我者,德然也”
遂將手中耳杯放下,
一手抬著袖子,撩著下擺,站起身來。
二人在廳內開始起舞,
劉備與曹操左折右傾,翹袖折腰,長袖輕盈,
若展翅欲飛的鴻鵠。
“彩!”
袁紹鼓掌大笑,
劉備和曹操對視眼,露出不善的笑容。
二人一個翻折,
拱著手,彎著腰來到袁紹面前,
面帶笑意,挑著眉,
其中言語不在言中。
袁紹笑著指了指兩人,將桌上那碗酒喝盡,
放于桌上。
袁紹向二人一拱手
起身來,跨步上前,
站定,
往后傾腰,雙臂一展,如天之大鵬。
劉備、曹操二人也如泡制法,后傾展臂,
三人面帶笑容,若盛開之蓮花,
劉備忽然開口道:“德然,為我們擊缶。”
劉仁大呼好家伙,你們這么會玩嗎?
他無奈只好拿起筷子輕輕的擊打著耳杯,
為舞者伴奏。
舞者們圍著大廳,
打著圓前俯后仰,長袖翻舞,
沖向斜前,弱柳臨風,
翩若驚鴻,身似鶴形,
宛若游龍,袖如蝶翼,
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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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宋酆拿著記錄與兒子宋奇在討論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那符節郎打發走了?”
宋奇瞄著眉頭結的父親,不解問道:“孩兒已經將那人打發走了,只是他說的事,有那么嚴重嗎?”
宋酆將幾卷簡牘解開,
“不異,你可知道為什么雒陽的城防大陣不可輕動?”
宋奇把玩著手中玉蛇,不以為然道:“父親,不就是因為城防大陣之下,
再強的修士、武夫在天子面前都與凡人無異嗎?”
宋酆揉了揉眉心,閉眼道:“沒錯就是這樣,
一旦有人打破大陣的云氣平衡,
天子失去了對強人的威懾。
而我們作為守護宮城的宿衛,
一旦大陣出現意外,如果沒有別的證據證明,
責任幾乎可以肯定是要算在我們身上的,
天子就一定要拿我們宋家試問,
就算你妹妹是皇后的面子也沒用,說不得還得連累她。”
宋奇沉默思考了一會,
“我城門校尉的印綬一直帶在身上,
在銀印的感應中沒有一個伍長離開過崗位,
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東外郭城?”
宋酆也取出一卷案牘打開閱讀,
“執金吾緹綺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腰牌均未遺失,
而且所有的巡視記錄都在這里,
按著簡牘上的記錄這兩天還沒有巡過東市...”
宋奇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手緊緊捏著那支玉蛇,
“既然我們沒問題,那只能是北軍校尉了。”
“不異何出此言?”宋酆將手中案牘放在桌上,驚詫的看向宋奇。
宋奇起身走到父親的案前,
將手中那支玉蛇遞了過去,
“父親請看,還記得今天我從那曹破石手中詐來的玉蛇嗎?”
宋酆粗短的手指捻起那玉蛇,對著燈火透著看那溫潤的玉質,和其中絲絲縷縷跳動的元氣,
做出判斷:“確實是少見的江外之物。”
“孩兒以為,
曹破石這越騎校尉肯定出了問題,
導致東外郭城的城防大陣出現緣由,必定和今天他慌忙出城的動作有關,
不然他明明被天子禁足在家,怎么感這時候就外出?”
宋奇在廳中來回踱步的分析道。
宋酆笑道:“不異真是我家麒麟兒,從蛛絲馬跡就拽住的罪魁禍首,待明天我好好參他曹節一本...”
宋奇登時頓住了腳步,轉身打斷宋酆:“不,父親,不能這樣做。”
宋酆胖胖的臉上滿是不解,
“不異這又是為何?
這曹節也是當年害死你姑母的幫兇之一啊!”
宋奇走到案前,輕輕的撫摸著那支玉蛇,
“這樣做太浪費了,
只不過是幫王甫吞掉曹節的權柄,
反而讓我們的復仇大計難上加難。
我聽聞如今曹節與王甫之間很不愉快,
我們不如順水推舟,給他們添把火。”
宋酆聽得喜笑顏開,
“不異果真聰慧,竟有如此妙計。
明天讓你的舅子曹孟德去調查一下,
他的心思縝密,必能幫我們抓到曹節這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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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醉酒的幾位還沒起,
杜老丈和秀娘帶著袁紹先前贈與的盤纏離開了雒陽,
先出河南、后過弘農,
來到河東解良時干糧耗盡。
杜老丈扶著水壺讓秀娘喝下壺中最后一口水,
口中安慰道:“秀娘別急,
慢點,小心嗆到,
這里離你姑姑家不遠了,
我們先到你姑姑家歇兩天,
補充些干糧和水,再回云中。”
秀娘沒將壺中水喝完,將水壺遞回給杜老丈,
“阿爺你也喝,是長生表哥家嗎?”
杜老丈接過水壺,撫摸著秀娘的小腦袋,
笑道:“是咧,是咧,就是你長生表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