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聽出了陳默那份可以拖長語調中的那份調侃，韓擺了擺雙手說道：“或許在昨晚之前，我想包括可能十七在內的大部分人，可能都不同意，如此輕易向一個如您這般的普通人低頭。”

“但經過昨晚，我想您已經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您其實并不算是一個普通人。”

“您是有價值的。”韓雙手交叉撐住了下巴，被蒙著的雙眼之中似乎散發出了令陳默心悸的視線。

“您有那個資格，也有那份能力，并不是依靠身后的勢力或者長輩，僅僅憑自己，就有可能在未來，會成為讓不少人覺得頭疼的敵人。”

“那么在您還沒完全成為不可化解的敵人之前，先把您重新變成一個朋友，我想是一筆誰都不會拒絕的買賣。”

“特別是在現在，需要借助您的智慧的地方還有很多。”

……

“先把你那滿口古怪的敬語給我去了，聽的讓人覺得更加假了。”

眼見對方說的越來越過分，陳默自己忍不了似的揮手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而是直指要點的問道：“那么在化敵為友之前，我能先問幾個問題嗎？”

“如果在我已知的授權范圍內，我會知無不言的回答的。”

……

“這也算是回答了我的一個問題。”

在微微沉思之后，陳默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最初闖入我家，并襲擊我，奪走了大量照片的那位，是你們的關聯者嗎？”

“精準的用詞，漂亮的提問。”

韓先對陳默提出的問題表示了贊賞，然后回答道：“那位是「沃洛夫集團」的一名特別顧問，但襲擊你這件事，在事前「沃洛夫集團」并不知曉。”

“顧問嗎？也就是說，并不是嚴格意義上，雇傭的上下級關系了。”陳默微微一頓，這個答案跟他預期的有所不同，這意味著目前的這個人，在某種關系上否認了跟「吸血鬼」勢力的關聯性。

“狡猾的回答。”

“過譽了，只是提供了與您的提問相符合的答案罷了。”

“那么第二問，你們是屬于黑幫，市政廳，公司，亦或是更高級政府中的哪一方。”

“更犀利了。”

聽到第二問，即使是被遮住了眼睛，陳默依舊可以從對方的臉上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滿意的微笑。

“直接屏除了所有我可以含糊的地方和進行話術的余地，作為提問方，您的確超出了我的預估。”

“但很可惜，現實于我，依舊還存在縫隙的余地，所以，我的回答是：全都不是。”

“不過，作為如此精彩的提問的獎勵，我可以告訴您，在此刻的夜瀾洲市，我是獨立于所有問題之外的第三方。”

“既非紅，亦非黑，是獨立于外事之灰。”

“從這個角度而言，我跟你的那位學弟，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非常的相似。”

……

“原來蒙哥利爾已經亂成這幅摸樣了嗎？”

這一連串的答非所問，讓陳默聽的眼角都忍不住的亂跳了起來。

“所以，現在這座城市之中，有不止一個麻煩嗎？”

“這只是你敏銳的覺察力。”

韓用筷子夾起了一塊燒肉，送進了嘴里，然后一邊品嘗一邊搖著頭說道：“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這么說過。”

“玩毫無意義的話術有什么意思。”同樣伸手將一塊筍干夾起送入嘴巴之中的陳默沒好脾氣的說道：“我也是一個玩文字陷阱出身的。”

“那么第三問，你與「沃洛夫集團」的關系是什么？

“嗯？”停下了進食的動作，韓發出了一聲呢喃，然后露出了一股不解的表情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不能用反問回答問題啊，不是說好要好好回答我的嘛？重新吃掉一塊蟹肉之后，陳默斜著眼睛問道：“還是說我問到了關鍵的信息呢。”

“看來你察覺到了我對自我身份的矜持呢，那么這一點，我也無法反駁。”夾起一塊排骨之后，對面也似乎默默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你所猜想的那樣，在這里跟我有關系的人，只有那個叫做「十七」的孩子而已。”

“我只是作為一個臨時的替代品，在此刻，作為公信力的代表坐在這里，而非應坐在這里的「成員」。”

“至于為何是一個臨時的替代品，我相信您可以猜到。”

……

看到是對方爽快的承認了這一點后，陳默的腦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那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少女。

看來十七那位真正的「上司」，此刻可能已經是一具焦尸了。

“哎……”

回想到昨晚的劫后余生，陳默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然后朝著不遠處光亮所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看了一眼問道。

“所以你背后影子里的那玩意，跟「沃洛夫集團」也并無關系是吧。”

在那片光亮都似乎刻意避開的地方，有一道幾乎跟陰影都融為一體的身影盤踞在哪里。

「使魔：影蛇」

「生于無月的深夜，成長在無光的深淵，能自由的在陰影中行動，應已在330年前滅絕。」

在剛剛走進房間的時候，陳默就已經看到了這只盤踞在陰影中的蛇。

最關鍵的是，在看向韓的時候，他腦海里所反應出來的只有一行令他只能感到震驚的信息。

「■■■■之四」

「寄宿著■■的力量，■■■■」

「白銀級威脅！警告！」

這還是陳默第一次看到腦海里屬于秘術學徒的知識，對一個人類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應。

之間秘術學徒的所蘊含的知識，只會在他遭遇非人類時，發出相對應的提示。

“所以，這個家伙，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也已經并非是人類了嗎？”

相比陳默在心中的暗暗打量，對面在發現陳默在看到了自己的使魔之后，不由得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只不過這一次，對方甚至驚訝到連手上夾著的食物都掉落的地步。

“看來我對你的評估還是低了。”

仿佛像是發生了意外之外的變故，而引起了自身的苦惱一般，韓下意識的伸手捋了捋后腦勺之后，就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我明白，原來你也有一雙很厲害的眼睛呢。”

在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之后，韓放下了餐具，端坐在餐椅之上，向著陳默說道：“我已經感到，再這么任你問下去的話，就會出現我無法回答的問題了，但為了彰顯某些人給與我的誠意，我覺得你還可以問最后一個問題。”

“仔細思考，認真衡量，斟酌措辭吧，或許，這即將會是你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最為接近真相的一瞬間。”

同時，陳默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身上正在不停的散發出一種令他覺得「大事不妙」的感覺，而且他腦海里關于「白銀級威脅」的提示，正在是一種瘋狂的狀態，不停的以刷屏的形式，向他發出危險警示。

“嘖，我突然不爽起你來了。”

在聽到韓對提問環節的終結，所發出的宣告，陳默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暗罵。

但就算如此，在對方開始毫無顧忌的展露出自身的威脅性之后，他也不得不認真的按照對方的要求，思考起了最后一個問題。

而看著對方的陷入了沉思，韓以一種更放松的姿態，向后仰靠在了椅子上，以一種舒適的狀態，在仿佛等待著陳默，發出最后的提問。

就這樣，這間剛才還互相針鋒相對，熱鬧非凡的房間，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

……

“那么，我最后的問題。”

許久之后，陳默似乎終于想到了應該要提的問題。

“我想問，我那個愚蠢的學弟，此刻，是不是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