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此亂世,做生意也得防身嘛!”杜圳輕描淡寫道,“雖然在下不清楚,姑娘怎么會持有墨玉笛,然姑娘既是墨玉笛的原主人引薦過來的,姑娘的難處,在下沒有不幫之理,只是,姑娘可否明確告訴在下,姑娘要這份名冊,用來作何用?”
“自然是需要的時候用?!睒肤⒒仨Φ溃胺判?,我會盡量注意,不牽涉杜掌柜,不影響匯記茶行的生意?!?
杜圳沉吟片刻,“恕在下無能無力,姑娘,就算我信任姑娘,相信姑娘的承諾,但是不知道姑娘的目的,我怎敢輕易提供客人的消息,壞了茶行的規(guī)矩?”
“可你不是說……”
“好像我和姑娘才初次見面!”杜圳打斷樂簪,“一不知姑娘的身份背景,二不曉姑娘究竟意欲何為,而姑娘提出的要求又實在是令在下為難,所以還請姑娘回去先想清楚,是否能與在下彼此信賴,我們再做另行詳談吧!”
杜圳說罷起身,“不過,初次見面,姑娘又是故友引薦而來,在下若不盡些心意好像說不過去。”
他看了樂簪一眼,當(dāng)著樂簪的面兒進(jìn)入內(nèi)室隔間,“在下這里有一罐碧眉雪芽,乃高螺山所產(chǎn)的極品貢茶,以前便是皇宮中也只有皇上、太后等人才能享用到,而如今因戰(zhàn)亂阻隔,茶道不通,這貢茶才得有流入民間的機(jī)會,饒是如此,因茶量稀少,市價堪比黃金,故真正得知并能享用到它的人,也是屈指可數(shù),姑娘回去嘗過之后,若是覺得尚合口味,本行愿以進(jìn)價供貨,最主要的是,整個匯昌城,唯有本行才進(jìn)得有碧眉雪芽?!?
杜圳邊說邊從內(nèi)室的茶架上,取了一只雕有五蝠捧壽圖樣的紫砂罐走出來,對樂簪道,“別看小小的一罐,有人求五十兩黃金都不得呢,這一罐就權(quán)且當(dāng)做在下與姑娘的見面之禮,還望姑娘笑納!”
樂簪盯著他,說不出的失望,因為唐祁曾說,遇上為難的事兒來找這位杜掌柜,對方一定會盡其所能相助的,然她好不容易尋到機(jī)會找到這里,也見到了杜圳,總不成單是收受了一罐所謂的貢茶便一無所獲地?zé)o功而返吧。
“杜掌柜的茶還是留著招待那些出得起五十兩黃金一罐的人吧?!睒肤@了口氣道,“仔細(xì)想想,我也的確是冒昧了一些,叨擾杜掌柜之處,還望海涵,小女子就此告辭,掌柜留步!”
“姑娘!”杜圳喚住她,笑著道:“有些事,機(jī)緣未到不可強(qiáng)求,而還有些事,則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在下祝姑娘得償所愿,亦隨時歡迎姑娘再次光顧!”
樂簪不語,也無暇仔細(xì)品味,她急急忙忙趕回魚樓,還好,剛剛坐定,巧姿后腳便到了。
隨后,連同穆秋,三人回到宮中,再無他話。
傍晚之時明湛風(fēng)忙完政務(wù)歸來,樂簪遂取了酥餅給他嘗,明湛風(fēng)甚喜,又命巧姿拿幾盒分別送往福安宮和引月殿去,且均托以樂簪之名,以顯樂簪賢良淑德,尤其福安宮那邊,明湛風(fēng)還吩咐巧姿要言明,酥餅是簪妃特意帶回孝敬老太太的。
樂簪聽在耳中,十分別扭,待巧姿走后,她悶悶不樂道,“皇上,你明知臣妾不擅討好,還要替臣妾說辭,太后肯定是不信的?!?
“別這樣,愛妃!”明湛風(fēng)倒顯得不以為意道,“朕知你性子,外冷內(nèi)暖,雖口頭上冷淡,心下卻是十分柔善,故朕亦不愿老太太對你太多微詞,引你傷心,咱們能孝敬之時孝敬則罷,管她信不信呢?”
樂簪略顯不快,“微詞?皇上的意思,太后果然在皇上面前說了臣妾什么嗎,為何不告訴臣妾,或者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太后當(dāng)面教訓(xùn)臣妾便是,那臣妾也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如此算個什么事兒呢?”
“老太太……”明湛風(fēng)猶豫后方道,“老太太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擔(dān)心朕的大正國后繼無人而已,畢竟……”
樂簪沉默了,呆在明湛風(fēng)身邊,時間本身就是一把鈍刀,無時無刻不在慢慢地切割她的身心。
“愛妃?朕沒別的意思,本不想提的……”
“皇上有沒有想過,大正皇宮太冷清,是時候納些新人了!”樂簪打斷明湛風(fēng),抬眼凝眸,卻是一臉的正色。
“你在說什么?”明湛風(fēng)臉色瞬間有變。
“臣妾早就起過這個念頭,雖知皇上不是那種人,但為了大正國,臣妾覺得皇上應(yīng)該考慮一下!”
“你心里琢磨的真是這樣嗎,把朕推給別的女人?還是你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朕?”一抹譏諷閃過,明湛風(fēng)逼視著樂簪,“當(dāng)然,你選擇朕肯定有你的苦衷,不過是朕有時候會錯覺,以為你還有那么一絲一毫是在乎朕的,怎么,現(xiàn)在耐不住了?沒有得到你想要的嗎?”
“臣妾不知道皇上是指什么!”樂簪咬緊嘴唇,“皇上一直感慨,不能護(hù)天下安定,至少也得護(hù)一方百姓安寧,所以臣妾認(rèn)定皇上是希望大正國長存下去的,且皇上不也正在為了這份長久做著努力嗎,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基業(yè),臣妾不想被大正國的子民們戳穿脊梁骨?!?
“哦……”,明湛風(fēng)看定樂簪,長久不語。
最后他懨懨道,“你思慮的太多了,不知道有時候一個人只需達(dá)成所愿就可以了嗎?”
“臣妾的愿望就是皇上的基業(yè)能穩(wěn)固下去,否則臣妾姐弟如今都不知在何處飄泊?!?
樂簪說罷,又輕聲補(bǔ)充了一句道,“何況臣妾覺得有愧于皇上,若能為皇上做點事兒,臣妾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了?!?
“行了,突然扯出這些,又是一肚子的煩心!”明湛風(fēng)猛然起身道,“不曉得朕忙碌了一整天,只希望和愛妃說說閑話,過一段輕松的暇余時間嗎?”
“皇上?”
“朕和玉海還有事兒商議,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朕!”
明湛風(fēng)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樂簪悵然若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