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法陣之內(nèi)伸出無數(shù)只骷髏鬼手,手掌張開想要把所能抓到的所有東西都拽入地下。骷髏鬼手旁邊漫著暗紅色的森森鬼氣,只要沾染一點就會附著在身體上,蠶食軀體,直到啃成白骨。
伴隨著陣陣陰陰的哭聲,四周猩紅色的景象,宛如身在地獄。
山世回急忙將昏迷不醒的喬野與官靖堯護在身旁,段云舟與山世回相背而站,持劍砍殺伸過來的人手。又從袖口處掏出一紙符咒‘清心咒’,將鬼氣暫時隔絕。二人相互配合,勉強保持出一塊安全的空地。
“前輩,活子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煉魂陣還沒破?”,段云舟剛一抬腳躲過地下的鬼手,左一轉(zhuǎn)身換到山世回身旁,靠著他的肩膀問道。
這個問題山世回也難以回答,天下之大,鬼知道樓棄又尋到些什么古怪法子,可以自行催動法陣。
不管如何,煉魂陣既已發(fā)動,他們現(xiàn)在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逃出此處,否則讓陣法吞噬,也會成為陣中孤魂。
“俺老頭子又不是天書,哪里知道那么多!別問了,有功夫琢磨那個,還不如想辦法逃出去!”,山世回一邊護著兩個小的,一邊還要自己來回閃躲。一不小心,被鬼手抓到褲腳,還好他反應快,用力一拽,失了褲子保住了腿。
他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腿,丹田一沉,兩個鼻孔同時出氣,啐道:“他奶奶的!勞資就這一條好褲子!”
許是被惹生氣了,一怒之下將腰間酒葫蘆扔出。
小小的葫蘆繞著山世回周身不停旋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山世回體內(nèi)的精微之氣就多一層。漸漸地,起初還被煉魂陣中的鬼手和鬼氣欺負的有些狼狽的山世回,已經(jīng)精神奕奕。他高高抬起右腿,猛地落地,四周被盡數(shù)踏平。幾腿下去,什么都沒有了。
他來回擺擺頭,見終于清凈后,得意的“哼”了一身。拍了拍衣服,重新將酒葫蘆掛回腰間。
高處的樓棄見狀,開口道:“老酒丐,你這‘百轉(zhuǎn)仙葫’越發(fā)精益了”,他還記得最先見到百轉(zhuǎn)仙葫時,只是一個破爛葫蘆,人人嫌棄。只有這個老瘋子,把它當個寶貝。沒想到,三十多年過去,竟成為“地”字法器。
老酒丐,還是比他走得前。
樓棄一甩衣袖,不再理會。
芙蕖已回到樓棄身邊,先前被官靖堯重傷的部位沒有完全恢復,腹部隱隱滲出血滴。剛才又被奪神侵蝕,同時受到凌鶴一的氣勁重擊,三重傷害已經(jīng)讓她的身體如風中殘燭,多站一會兒就要倒地一樣。
就算是這樣,她依然撐著身體,笑容滿面的對樓棄道:“主人~”,尾音翹起,似有尋求表揚之意。
樓棄只冷冷“嗯”了一身,連目光都沒舍得浪費在她身上。
芙蕖笑容一停,又立刻恢復。頷首作輯后,自覺退到暗處。
對面的凌鶴一,自從被芙蕖傷了命門后,一直處于閉目療傷狀態(tài)。這會,似是恢復一些,泛白的臉色終于有了點點血氣。幸好那女子重傷未愈,這一刺雖然直取命門,力道卻不大,沒有破了‘千絲繞’的保護。只是短刃上的陰氣入體,造成些傷害。
不過,奪神已無法使用。
這柄神器自從歸了子無觀人所有后,甚少出鞘。自己也只是從書籍上了解過此劍威力,并沒親眼所見。十年前,子無將此劍傳于自己時特意囑咐過“需三階氣脈才可使用”,此次形勢危急不得已之下才強行操縱。
沒想到奪神損耗會如此之大,三脈齊開,體內(nèi)的精微之氣無時無刻流轉(zhuǎn)于氣脈之中。就算這樣,仍然無法完全操縱奪神。不得已之下,才收了周身防護,將氣力全神貫注于奪神之上。畢竟,奪神離樓棄的天靈蓋只差一寸的距離。
現(xiàn)在想想,這一寸還差的許多。
樓棄那個老陰逼,當真可惡!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看到地面情況無恙后放心不少。
還好有山世回幫襯,否則就憑段云舟那個傻小子,早就化成白骨了。
他抬頭見樓棄立在空中,手中山河扇不緊不慢的左右扇動,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雖然從側(cè)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身姿松弛,隱隱有幽幽歌聲飄過,便知道這人腳指頭都透露著得意。
凌鶴一在心中略一盤算,沒了奪神助陣,突破山河扇比之登天。且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想要阻止煉魂陣更是癡人說夢。沒了活子與陣引,樓棄仍能二次驅(qū)動煉魂陣,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清河鎮(zhèn)已成定局,無需再浪費時間。
還是快快將幾人帶離,留著性命,日后再做清算。
一道銀光斬落,地面裂出一寸深的口子。氣劍周身余威震懾了鬼手半息時間,微微停滯。
“師兄!”
見凌鶴一歸來,段云舟想要上前關(guān)切,卻被腳下陰魂不散的玩意纏得脫不開身。這些鬼手好像又長得高了些,最開始只露出手掌部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出整個小臂。
段云舟入清閑觀時間最短,年紀最小,修行不過十年。十年間從未下山,自然不知道山下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這次跟隨凌鶴一下山前,師傅囑咐過“莫拖后腿”。他本不以為然,覺得自己畢竟是道門弟子,實力多少也不會太差。
現(xiàn)在看來,確實不差,是很差!
凌鶴一見狀輕輕一揮衣袖,將段云舟身旁的鬼神盡數(shù)解決。段云舟滿頭大汗,白色的長衫上都是黃色的汗?jié)n。他撓撓頭,咧著嘴傻笑,有些不好意思。凌鶴一白了他一眼,便翻身落在山世回身旁,說道:“前輩,此地不宜久留!”
山世回也知道大局已定,再不走便真來不及了。
他看著喬野,重重一聲嘆氣。一手一個,拎起兩個昏迷不醒的小子,說道:“走!”
凌鶴一與段云舟點點頭,凌鶴一在前開路,段云舟在后斷后。一前一后跟在山世回身旁,護其周全。
“想走?來不及了!”,樓棄的聲音傳來。
“嗡”的一聲,從地底躥出無比濃厚的死氣,一瞬間將整個清河鎮(zhèn)吞沒,整個清河鎮(zhèn)仿佛墜入深淵。
三人頓感不妙,山世回毫不猶豫,他一抬左膝蓋,將腰間的百轉(zhuǎn)仙葫抬至空中。葫蘆在周身旋轉(zhuǎn),體內(nèi)的精微之氣漸漸充盈,被死氣壓住的身體才舒緩一些。
凌鶴一則立刻展開纏繞全身上下的‘千絲繞’,醇厚的內(nèi)勁將他和段云舟與死氣隔絕,兩人在柔脈所發(fā)出的內(nèi)勁之中,也漸漸緩過神。
不過,煉魂陣乃天下間陰氣極甚的法陣。收陣之時,將地底深淵處的死氣全部拽出。這等自開天辟地之時便存在于無盡黑暗中的死亡感,可不是一般手段能制衡的。
山世回借著百轉(zhuǎn)仙葫還尚有余力,凌鶴一在接連戰(zhàn)斗后已有些體力不支,現(xiàn)在又加大柔脈內(nèi)勁,氣脈逐漸枯竭。段云舟則最是嚴重,丸子一樣的臉蛋已經(jīng)看不出一點人氣,只干干瞪著眼睛,強行支撐。
遠在天上的樓棄可不準備放過他們,他雙臂張開,將煉魂陣給予的陰氣全全吸入,藏于身體內(nèi)的黑氣噴涌而出。一進一出,整個人突然間變得如鬼邪,面目猙獰。
煉魂陣吸食的陰魂正在一個一個朝著他右手掌心飛去,不斷攢于掌心的魂魄正凝結(jié)成一顆紅色的透明圓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間,“嗯?”
清河鎮(zhèn)上空出現(xiàn)一道氣層,已經(jīng)飄在半空中的魂魄正在被這層氣層拉拽回去。
“這是...天罡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