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來棒國這么久,手頭里已經堆積不少工作,而且馬上就要到元旦,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趕了一天進度,再加上消化記憶,周衍只覺著頭昏腦漲,才會下樓透透氣。
解決定延的事情,讓周衍心情好了許多,順帶著腦袋也變得清醒,打算回去繼續處理工作。
但是,這小區靜的連啵啵都能聽見,更別說三只兔子的談話,在定延呼喊他時,只能在心中長嘆一聲,又往回走。
周衍有心不管,但定延都開口請求了,再拒絕就顯得很刻意,還要不要和解了。
而且時間已經很晚了,不說打車問題,這幾只兔子再碰上醉漢,必定重演兔入虎口的劇情。
周衍刻意站在背光處,害怕又被認出來,盡量少說話。
多賢莫名覺著他眼熟,想湊近仔細看看,但被占有欲作祟的定延阻止,推著柴柴和豆腐離開。
十分鐘后,周衍開著車出發,副駕駛上是定延,原來兔子窩就在他的小區隔壁。
兔子們真要論關系遠近,她和娜璉無疑是最好的,很多事她也知道,所以只要別太離譜,她出面是最合適的。
但事情往往很離譜,兩人悄聲上樓,娜璉家的門竟然沒關,爭吵聲能聽的一清二楚。
娜璉的偶媽竟然讓醉漢進門,她到底怎么想的?
沒心思繼續關心娜璉偶媽的感情世界,有周衍在旁,定延壯起膽子,透過門縫隙的光亮,小心地觀察里面的情況。
娜璉呢?她怎么沒在里面?
定延越看越心急,不止沒有娜璉的蹤跡,連半點她的聲音都沒有。
“滾,你也給我滾!當初花了你幾個臭錢,現在又想來……”
“娜璉敢給你一分錢,看我不打死她!”
“西八,趕緊滾,錢都在娜璉手里,你去找她要!”
越聽越不對勁,娜璉根本沒在家,屋里那件外套是她今天穿的,門口的鞋子也沒換,她現在去哪了!
定延拉著周衍就往樓下跑,急忙地把事情說清,但到了樓下,她又茫然了。
頂著冷冽的夜風,娜璉能跑哪去,電話也不接,讓人去哪找啊。
定延捏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成員打電話,這種情況不能報警,更不能通知經紀人。
但現在只有兩個人,就算找也太花費時間了,天這么冷,定延很擔心娜璉出事。
冬夜這種溫度,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可真的會死人的。
嗚嗚嗚~~
女鬼?
不是女鬼,是有人在哭。
周衍也發現了,拍拍定延的肩膀,示意她看向旁邊的草叢。
是娜璉。
上身只穿著貼身的毛衣,蹲在萎靡的綠植后面,露著小半個腦袋,壓抑地哭泣著。
如同之前那樣,為了照顧娜璉的自尊,周衍不敢出聲,甚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定延去安慰娜璉。
娜璉只知道定延不是一人來的,因為今晚的事情太過丟臉,她不敢抬頭去確認還有誰在,但身上大衣的味道很好聞,讓人心安。
事與愿違是常態,在周衍貢獻出大衣后,再次出現新狀況。
有定延的安慰,娜璉勉強壓住情緒,但在要離開時,她皺著眉強忍痛楚,嘗試了幾次都無法起身。
是娜璉的腳傷到了,這也是她沒能跑遠的原因。
定延嘗試扶娜璉起來,才發現她身子冷的可怕,根本用不出半點力氣,只能向周衍求助道。
“歐巴,麻煩你扶著娜璉。”
你還知道這是在麻煩我啊。
周衍搓著肩膀,在心里暗暗吐槽,那些非人的鍛煉的確讓他身體強壯,但沒說能抗凍啊,周衍這種體格都凍夠嗆,娜璉那小體格更挨不住。
顧不上太多,周衍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暖和,伸手把娜璉抱起來,邁開大長腿就往車里跑。
騰空而起的娜璉,一時忘了繼續哭,像是剛被釣上來的大魚,張牙舞爪地甩動身子。
直到娜璉摟住周衍的脖子,這才安定下來,在看清他的樣子后,連露在外面的門牙都愣住了,結結巴巴地問道。
“鬼怪…歐巴?”
幸好發動機沒涼透,周衍將暖風開到最大,趕緊把車里溫度打高。
還以為娜璉會情緒低落,結果她在暖和過來后,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周衍的頭都被她吵大了。
在確認周衍是鬼怪本怪后,那興奮勁一點也不輸柴柴,看娜璉的架勢,要不是腳上有傷,說什么也得摸上兩把。
不對啊,你不是剛和你偶媽吵架,還離家出走躲在草叢里哭,這會咋這么開心。
而且…
娜璉右邊臉頰有些浮腫,似乎在提醒周衍,今晚恐怕不止是吵架那么簡單。
算了,還是別提這事了,要是再哭起來誰負責哄。
回答好奇寶寶的問題,也總比聽娜璉哭來得輕松。
還記得周衍上次說過的話,為了照顧娜璉的自尊,所以定延配合著娜璉,東扯西拉地瞎打聽。
叮鈴鈴……
是多賢的電話,定延接起后,簡單地說了下情況。
確認娜璉安全,兔子們松了口氣,在提醒她們注意安全后掛斷電話。
噓寒問暖的關心,有時候也會成為一把利劍,能輕易刺破娜璉的心理防線,她現在只想躲到沒人的地方。
瞬間沉默下來,娜璉的情緒眼看著又變壞,周衍也無可奈何,只能轉移話題。
“要回宿舍嗎?我送你們過去。”
再完美的偽裝,也不會治愈受傷的心。
娜璉想要拒絕,但發現除了宿舍,她沒有能去的地方,低下頭默默流淚。
回宿舍?
已經在周衍面前丟了面子,她不想再被妹妹們看到這副狼狽模樣。
回家?
她可是剛被趕出來。
如果不是多年的自我保護,恐怕她在回過神時,就打開車門逃走了,幸好兩人都沒多問,她才能繼續待在車里。
“歐巴,我們可以去你那里嗎?”
“唉?”
說這話的是定延,不止是娜璉,周衍都驚訝地回過頭。
搞不清定延要鬧哪出,但周衍臉上的為難,娜璉可是看得很清楚,拉住她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
“定延,你在說什么呢?”
莫名的信任,讓定延下意識把話說出口,但在下一刻她就后悔了,害怕自己的唐突引起周衍反感,緊張地望著他。
沒辦法,娜璉的錢被她偶媽控制著,定延則是喜歡住家里,兩人都沒有置辦過自己的房產,所以她才會想到去周衍家借住。
這是又怎么了?
周衍一時摸不著頭腦,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娜璉,她也是滿臉荒唐,看來是定延個人的想法。
不說萬一被狗仔拍到,兩個年輕女孩去陌生男人的家借住,是不是很不合適啊?
叮鈴鈴……
周衍掏出手機看了眼,國內的號碼,還是工作上的事情,接起來后,那邊迅速說明情況。
出問題了,現在還不嚴重,但拖下去就不好說了,沒時間和她們磨蹭,周衍放下手剎,說道。
“有急事要處理,先去我那,如果你們改變主意,等我忙完再送你們。”
幸好一路上沒什么車,花了不到十分鐘,周衍緊急趕到家,把懷里的娜璉扔在沙發上,顧不上太多,匆匆進了書房。
“呀!”
剛才周衍停下車,連問都沒問,從后座把娜璉提出來,抱住就跑進電梯,現在更是像扔東西一樣,隨手把她甩在沙發上。
沒理會大呼小叫的娜璉,定延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在玄關檢查鞋架。
大部分都是女鞋,僅有幾雙男鞋,而且是拆封不久的,鞋盒、鞋套都沒來得及收拾。
換好一次性拖鞋,定延邊走邊觀察,房子是很常見的大平層,裝修風格很女性化,家具擺件大多是可愛風。
這里的確不是周衍的家,是允兒那個富婆的房子,跑行程時的臨時住處。
怕老李家又亂來,周衍婉拒對方的好意,沒敢再讓他們安排住處,輪換著在幾個女人的家里暫住。
周衍作為惹哭允兒的罪人之一,最近被發配到這里,照顧她的起居日常,順道給她當大廚。
定延越看越不舒服,但又想不明白緣由,之前的無名火被打斷,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情緒也模糊了,坐在娜璉身邊開始發呆。
也就十多分鐘,周衍把事情處理完,打開新的工作郵件打算繼續工作,突然想起客廳里還有兩個大麻煩。
沒有貿然直接出去,周衍悄悄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打算先聽聽外面的情況。
果然,娜璉又在哭。
定延在安慰她,情緒也不像之前那樣崩潰,考慮到娜璉的自尊心,周衍也不打算催促她們。
不過現在時間很晚了,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
周衍咂咂舌,心想等娜璉哭完,她們就該離開了,還是等對方主動開口吧。
想清楚后,周衍又坐回書桌前,接著剛才的郵件繼續工作。
這一忙就是很久,再抬頭看時間,一個小時又過去了。
周衍人都傻了。
啥情況?怎么沒人進來找他。
娜璉總不能還在哭吧?
貼在門板上偷聽,發現外面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難道她們走了?
回去的路倒是挺近。
但是不管外面啥情況,一直躲著不是辦法,周衍也得上廁所,總不能在書房解決吧,允兒回來不得殺了他。
周衍剛打開門,就和那邊的娜璉對上眼,兩人一時間都愣住了,倒不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此刻娜璉正倚靠在墻邊,手里正拿著濕毛巾,在熱敷臉頰,因為疼痛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
娜璉害怕定延問起這件事,等到她睡著后,才悄悄跑到衛生間處理。
那會在外面待著,天氣冷人都凍僵了,娜璉也沒覺著疼,自從身子暖和過來,就變得疼痛難忍,半邊臉火辣辣地疼。
最終,還是沒有躲過去,被周衍看到了。
娜璉扭過頭去,垂下的黑發遮住臉頰,低聲啜泣起來。
周衍長嘆一聲,真是倒霉到家了,自從遇到兔子們,就沒有一件好事。
通過這兩次突發事件,讓周衍了解到,娜璉不止是離異家庭的孩子,她母親的問題也很大。
這就意味著,娜璉要比看起來敏感,自我保護的意識也更強。
周衍不清楚兔團的情況,但他的身份尷尬,又接連看到娜璉最狼狽的模樣,她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是真不想摻和別人的家事,沒那個感情基礎,也沒必要,手里還有一堆工作等著處理。
要不還是在書房解決吧,大不了明天清理干凈,今晚就睡在書房。
周衍打起退堂鼓,捏著門把手小6步后撤,悄聲移動著身體,打算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阿爸~我的腳好疼……”
沃德發!
你剛才叫我什么???
周衍瞪大雙眼,搞不明白這聲阿爸從何而來,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
娜璉雙腿一軟,順著墻壁滑了下去,周衍一驚,瞬間看出她不對勁。
三步并作兩步,周衍抱起娜璉,伸手試她額頭的溫度,果然是發燒了,而且還是高燒。
周衍趕緊把她抱到床上,幸好允兒家里備著退燒藥,喂娜璉吃下去后,摸了摸她的脈象,沒大問題。
退燒藥還沒起作用,娜璉的體溫還是很高,因為疼痛小臉皺作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別說,還挺可愛的。
周衍沒有急著離開,搬來座椅守在床邊,萬一高燒不退,那就麻煩了,結果她安靜沒半分鐘,迷迷糊糊開始嘟囔。
“疼~阿爸,腳好疼……”
周衍捂著半邊臉,猶豫了半分鐘,又起身去檢查她的腳傷。
我他喵就是欠你們的。
沒有傷到骨頭,是筋錯位了。
只是順著筋檢查上去,周衍發現娜璉整條腿的問題很大,已經嚴重到影響日常生活了。
按了幾處穴位,娜璉都苦著臉喊疼,周衍此刻倒是有些佩服她,就這樣還能在舞臺上蹦蹦跳跳,讓人看不出有傷在身。
但這種陳年舊傷,要花很多時間去糾正,更重要的是需要休養。
又想起紅貝貝身上的傷,之前有周衍在照顧,但自從他消失,各種傷痛又找上她們。
無奈笑笑,周衍也沒法責備她們,畢竟這是她們熱愛的事業,要尊重彼此的追求。
而且周衍年輕時更過分,雖然他并不熱愛極限運動,但這種不要命的行為,也讓他硬氣不起來。
不然有雙方父母點頭,身為周家媳婦的妹妹們,在知道她們的想法后,別說去棒國出道,她們連華國都別想出去。
真以為家里那群老封建是神像,供奉在家里不言語啊,收拾兩個小姑娘不就跟玩兒一樣。
都是周衍在前面頂著,才換來妹妹們的自由,選擇她們想要的人生。
就算這樣,周衍還是差點挨了家法。
無論是讓媳婦去當戲子,還是讓戲子進家門,在老封建們看來,都是大逆不道。
但這種想法,在周衍連續出手,救活他們認為必死無疑的病人后,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到了現在,家族的一切全都交給周衍,老封建安心在家當神像。
雖然在走神,但不影響周衍手上的動作,好在腳沒腫,周衍小心按揉傷處,輕柔地將筋恢復原位。
疼痛突然消失,燒迷糊的娜璉似乎還不信,轉轉腳丫子,又蜷縮腳趾,確認真的不疼了,鄒著的眉頭才舒展開。
紅色豆蔻隨著飽滿圓潤的腳趾晃動,小巧可愛地招人喜歡……
周衍:媽的,老毛病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