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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謀殺

穿好雨衣的曹雨來站在車棚里,對眼前的情況目瞪口呆。

他的電瓶車的插頭并沒有插在充電插座上充電,而是被人挪到了一旁,四四方方的變壓器就放在座位上,像一塊被人遺棄的黑巧克力。

而他之前插的那個插座口上,插著另外一輛車的充電器。

有人趁車主人(也就是他)不在,把插座換下并占用了。

他插上鑰匙,擰開電源開關(guān)。

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電量,和上一次一模一樣。

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兩步?jīng)_到那輛鳩占鵲巢的電瓶車,抬起腿就是一腳,結(jié)果這一下不僅讓自己膝蓋的傷口更加痛苦了,也把那輛具有自動報警功能的電瓶車弄得孩子般“哇哇”大叫起來。

他頓時慌了起來。

那張感覺就好像自己才是那個犯錯的人,要是就此引來了車主,沒準(zhǔn)又有一頓架要爭吵了。

而他這會兒可沒工夫吵架。

泄洪的任務(w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于是,他趕緊把充電器收起來放在車肚子里,然后坐上座位,墊著腳尖倒退著出來,開車離開了車棚。

出了單元樓,離開小區(qū),來到了馬路上。

大雨瓢潑,大力沖刷著他的雨衣,使得他不得不埋頭前行,一面低眉看路,一面觀察著不斷減少百分比的電量。

毫無疑問,這些點亮待會兒又會和上一次一樣,根本不夠回家的。

他想,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就慢慢推著車下山,頂多浪費一點時間,只要下了山坡,到了平地上,電量也就足夠了。

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能像上一次那樣冒險空檔滑坡了。

這一次的重生循環(huán),說明老天爺是在給自己機會,可萬一要再死一次,那可就不見得能又一次復(fù)活了。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來到了小鎮(zhèn)的中心轉(zhuǎn)盤。

一個突如其來的驚雷再次給了他巨大的驚嚇,差點從座位上掉下來。

他捏住剎車,定了定神,緩緩抬起頭,再次看向那佇立在雨中的梅將軍雕塑。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梅將軍的表情似乎發(fā)生變化了,仿佛在看著他微笑。

他渾身上下打了個寒顫,低下頭,正準(zhǔn)備繼續(xù)前行。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直接劈在了梅將軍的寶劍上。

頓時,那寶劍就像一根哈利·波特的魔杖,施展著魔法,直指天上,而梅將軍看上去更像是嘴里念念有詞,在念魔法咒語一般。

媽耶!

曹雨來的小心臟再也受不了了,猛地一擰把手,電瓶車朝前猛地一躥,就像被點了屁股的耗子,沒命地朝前奔去。

就這樣,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跑了多久,曹雨來才算安心下來。

他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心里想著趕緊做完任務(wù),躲回家睡場大覺,忘掉這可怕的夜晚。

或者,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啊。

正想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天穹山腳下。

他再次停住電瓶車,抬頭望著陡峭的斜坡,又看了看不到百分之二十五的電量,深吸一口氣,開始啟動往山上爬去。

雨勢依然很大。

曹雨來就這么頂著利箭一般的雨點小心翼翼地往上開著,心里不斷祈禱著不要出事。

一路上,山路邊上的樹木被大風(fēng)大雨吹得左搖右擺,發(fā)出嘩嘩沙沙的聲響,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一群可怕的巫師在迎風(fēng)起舞、念咒作法。

他哭喪著臉,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中攀爬,終于在十分鐘之后來到了天穹山水庫。

在控制室門口的地毯下找到了鑰匙,打開門,把電瓶車推進去后,又迅速關(guān)上了門,才算把惱人的風(fēng)雨擋在外面。

電瓶車不用試了,插座根本不行。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領(lǐng)導(dǎo)的指示電話準(zhǔn)備泄洪任務(wù)。

雨點不斷敲打著窗戶,造成“噼里啪啦”的響聲。

曹雨來在狹小局促的控制室里走來走去,焦慮感越來越強。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總覺自己的重生和這次的泄洪任務(wù)有關(guān),可就是找不到具體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

他細(xì)細(xì)把自己這一整天所經(jīng)歷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想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任何頭緒。

這種毫無頭緒的感覺讓他慢慢地產(chǎn)生了恐懼。

今天,到底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再次出現(xiàn)意外呢?

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又會不會再次重生呢?

他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重生電影,通常來說,主人公會死很多次,直到找到原因,解決問題之后,才能恢復(fù)到正常生活。

可問題是,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他賭不起這到底是不是最后一次,萬一……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他感到時間過得非常慢,慢到他終于失去了耐心。

他想逃跑了。

遇到困難就一走了之,這種事情他簡直不要太在行。

事不宜遲,穿上雨衣,戴上頭盔,他就去推停著的電瓶車。

剛倒退了半米,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黃站長打來的。

他重重嘆了口氣。

剛才出門的時候,母親千叮鈴萬囑咐,讓他務(wù)必把手機保持開機狀態(tài),以便有什么事情可以聯(lián)系上。

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是給這個倒霉催的黃站長給見縫插針逮著了。

他本來不想接,但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無奈之下,他按下了接聽鍵。

“喂?站長?”

“小曹啊,怎么樣,你已經(jīng)到了水庫了吧?”

“啊,這個……”他本來想撒謊,說自己路上摔了一跤(有摔破的膝蓋為證,明天可以去跟他解釋),但嘴里卻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實話,“是的,我到了?!?

“到了就好?!?

“領(lǐng)導(dǎo),有什么指示嗎?”

“沒什么事,我就打電話問一下,看看你到了沒有?!?

“啊?為什么?”他覺得黃站長今天特別不大對勁。

電話那頭陷入了一陣沉默,時間有點長,以至于曹雨來以為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

“喂,領(lǐng)導(dǎo),您還在嗎?”

“小曹啊。”黃站長的聲音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嗯?”

“你是不是想一走了之啊?”

“什么?”曹雨來吃了一驚,對方怎么會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難道……看見了?

他舉著手機走到窗前,朝外望去。漆黑的天空下依然暴雨如注,除了嘩啦啦的雨聲,根本什么也看不見涌。

“一走了之?我去哪兒呢?”

“別裝了,我知道你想走?!秉S站長篤定地說道,“小曹,聽著,你不能走,這一次你必須得完成任務(wù)。”

“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聽我一句,把工作做完,好嗎?因為現(xiàn)在的你別無選擇?!?

曹雨來覺得黃站長怎么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就在這時,他想到了之前的一個沒有得到解答的問題。

“對了,站長,我有一個問題。”

“別問了,我無可奉告。”

“什么意思?我還沒問呢,你怎么知道我想問什么?!?

“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不是想問前一晚并沒有下雨,水庫水位也沒有超警戒線,我為什么要開閘泄洪,對嗎?”

曹雨來徹底呆住了。

“你怎么……”

“我還是那句話,別問了,就算問了我也不會說??傊痪湓挘@是上面的意思。你一個小小的基層公務(wù)員,就別瞎打聽了?!?

“可是,我害怕。”他實話實說。

“害怕什么?”

“我害怕會出事?!彼麖娙套?,才沒說出上次泄完洪之后墜下山崖的事情。他知道,無論是誰也不會相信死而重生這種鬼話的。

“不用害怕,一切都會過去了。”

“可是……”

“好了,不說了,江局長應(yīng)該快要打電話來了吧?!?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離凌晨十二點還只有十幾分鐘了。

“話是沒錯,可你怎么知道的……”

“小曹?!秉S站長的語氣中透著一點兒哭腔。

“?。俊?

“聽我一句,干完活兒之后,務(wù)必立刻離開水庫?!?

“為什么?”

“別問了!”黃站長在電話那頭怒吼起來,“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時間跟你解釋!聽明白了嗎?臭小子!”

“好嘛,這么兇干什么……”他委屈地說道。

“還有,下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站長,我……”

“就這樣。祝你好運?!?

說完,黃站長就掛斷了電話。

曹雨來舉著手機,呆了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呢?黃站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說那些話到底有什么用意?怎么感覺他好像知道我會出事似的?

辦公桌上的座機終于響起了。

曹雨來就這么看著它一動不動,任由它響個不停。

不斷響,不斷響。

”記住,一定要完成任務(wù)……”

黃站長的話在曹雨來的耳邊回響。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了話筒。

“喂?是江局長吧?”他搶先說道。

對方?jīng)]說話,顯然沒想到曹雨來會直接點出自己的名字。

“呃……對,我是江平。你怎么知道是我?”

曹雨來自知失言,連忙解釋。

“哦,這個嘛,是黃站長跟我說的?!?

“是么?”對方似乎思考中,沒有繼續(xù)往下接話。曹雨來覺得有必要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

“那個,江局,時候不早了,您快點下任務(wù)吧。”

“你是曹雨來吧?”

“是。”

“聽我的指示,十分鐘后,也就是凌晨十二點整,準(zhǔn)時開閘泄洪?!?

“收到!”

“就這樣。準(zhǔn)備開始吧,再見!”

預(yù)感到江平局長準(zhǔn)備要掛電話,曹雨來頓時急了。

“江局!”

“嗯?怎么了?”

“您是不是還有什么話忘記說了?”

曹雨來清楚記得,江平在上一次曾說過一句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哦?我忘記什么話了?”對方語氣中帶著疑惑。

這下輪到曹雨來呆住了。

難不成是因為我之前搶先說了話,打亂了對方的語序,他想,算了。

“沒什么,我就這么一說。放心,江局,任務(wù)我一定圓滿完成?!?

“那就好,曹雨來,我記得你了?!?

“謝謝江局,再……”

“見”字還沒說出口,聽筒里已經(jīng)傳來了嘟嘟的盲音。

“真沒禮貌!”曹雨來對著電話吐槽了這么一句,才憤憤不平地掛上了電話。

既然沒什么承諾,那就算了吧,用黃站長的話說,誰叫我曹雨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基層公務(wù)員呢,愛咋咋地吧,完成任務(wù),回家睡覺,明天繼續(xù)到單位躺平算逑。

于是,他打開控制臺的閘門電源,水庫上方的探照燈亮了。

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之后,再將大拇指輕輕放在啟動開關(guān)上,開始等待著時間到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十二點到了。

他按下了啟動開關(guān)。

和上一次,先是一陣陣機械轉(zhuǎn)動聲音,然后水閘緩緩抬起來了。

水流傾瀉而下的巨大聲音再次讓他暫時失聰。

水珠濺起,撲到了玻璃上,猶如哭泣的淚水,晶瑩而美好。

和上次一樣,大雨奇跡般停歇,烏云散去,巨大的銀月露了出來,瞬間照亮了整個天穹山水庫。

透過窗戶,曹雨來朝外望去。

這壯觀無比的泄洪場面令他再一次感動了。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年少時,爺爺在這個水庫里恣意暢游,而那時候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水利工程師,做一個對人民、對社會有價值的人。

現(xiàn)在呢,因為遭受了一點挫折,他就已經(jīng)放棄了夢想,躲到家鄉(xiāng)來當(dāng)一個小公務(wù)員,企圖安安穩(wěn)穩(wěn)一輩子下去,對此,他感到極為羞愧。

自己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呢?

但很快,他對自己放棄理想、選擇現(xiàn)實的抉擇便有了合理解釋。

他想到了告白失敗,想到了考驗失敗,想到了那些嘲笑的臉和父親鄙視的眼神,是的,也許自己本質(zhì)上就是一個沒用的廢柴。

之前,之所以還有什么夢想,只不過是沒認(rèn)清自己罷了。

現(xiàn)在的他是幸運的,因為他找到了自我,認(rèn)清了自己幾斤幾兩,難道不應(yīng)該更開心才對嗎?

有自知之明,確認(rèn)自己是一個平庸的人,不去給世界添亂,難道不也是一種微薄的貢獻嗎?

誰說每個人都要去成為改變世界的人才或英雄呢?

拉倒吧。

生而平凡,放過自己,就這么著吧。

他這么想著,然后打開門,把電瓶車推了出來。

要回家了。

可是,他剛坐上去之后,又下來了。

不行,電量不夠了,不能騎車下山。

當(dāng)然,也不能和上次那樣,放空檔滑下去,那樣太危險了,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如果想要回家,目前來說可能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手扶著把車推下山去。

我他媽的走路下山,應(yīng)該不會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挺直了腰板,扶著龍頭,推著車朝山下走去。

明月依然高懸,照亮了下山的路。

這時候風(fēng)也停了,之前路邊那些詭異的樹木也不動了,就這么靜默默地站著,注視他小心翼翼地捏著剎車前行。

反正就這么三公里路,只要堅持一下,就能走到平地上了。

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

他默念了三遍這句常用的自我催眠的咒語,走啊走,卻在一個地方停住了腳步。

他走到了前一次騎車摔下山崖的地方了。

咦,奇怪,這個地方的金屬護欄怎么會有個缺口?之前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他自言自語,明天一定要打電話叫市政的人來修一下,否則多么危險啊。

他正準(zhǔn)備繼續(xù)走,然后站住了。

好像有什么聲音。

他豎起耳朵,細(xì)細(xì)地聽著。

有點遠(yuǎn)。

近了一些。

越來越近了。

似乎是從身后傳來的。

聲音變得巨大,在山谷中發(fā)出了回響。

他聽出來了,是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

是從山上傳來的。

不對啊,山上剛才有汽車嗎?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

曹雨來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山路轉(zhuǎn)彎的拐角處。

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感覺就像有什么危險的猛獸正在逼近。

兩束光從轉(zhuǎn)角里射了出來,然后直接照到了他的臉上。

他眼前一晃,什么也看不見了,下意識地趕緊抬起手臂遮擋。

然而,那野獸并沒有停止前行。

曹雨來感到它十分迅猛而兇殘朝自己猛撲了過來,隨即用力撞到了自己的身體。

毫無招架之力,他手離開了電瓶車,彈飛到了半空中。

他朝后仰著,望著那兩只怪獸眼睛里發(fā)出的刺目光芒,眼前慘白一片,同時大叫著,仰面墜入了山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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