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極其冒險荒誕,她知曉若是被人查出,即使今夜母親得救,也會被國公府的人扒一層皮不可。
可眼下哪里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她實在想不到了,只覺此刻身心俱疲,好端端的丞相府,在她重生回來后仿佛失了漿的孤舟一般。
腦海里全是皇宮走水的畫面,亂的似乎自己又聽到了聲音,她那樣的煩躁。
淡絳已經離開丞相府了,李相宜只希望她萬事順利,千萬別再出什么岔子。
正想著,一道身影竟從窗外翻進來,慌得李相宜腦中一片空白,深更半夜丞相府這是要潰掉不成,下意識拿起一旁的燈盞向那人砸去。
不想眼前人竟身手敏捷將其接住,隨后像是害怕李相宜有下一步動作似的,趕忙開口:“是我。”
聽到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她這才仔細瞧去,接著便是一陣欣喜:“淡絳那邊這么快就成了?”
是國公府的小公爺謝以清。
謝以清與李相宜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交好,可李相宜被寧王迷昏了頭,大鬧要嫁給寧王,最后與他斷了聯系。
也是后來才知道,是他一直以來在暗中幫助自己。上一世最后關頭,火燒皇宮的辦法也是他想出來的:只要點著皇宮某處,便能擾人視線,得了時間便能有機會跑走。
確實那是當時最好的法子。
不過他這樣是為了讓李相宜能夠盡可能多的爭取到一些時辰,可她自焚卻是謝以清未曾料到的。而且這次她叫淡絳點的國公府,也是謝以清的屋宅。
這么想來,她確實很對不起他,于是心虛撇開眼:“三更半夜不走正門翻窗進來,正常誰都會被嚇到吧。”
謝以清也沒多說什么,反而把手中一物交與李相宜,告訴她那是他先前辛苦尋得的百病藏藥,珍貴的緊。
李相宜感激接過,一點一點把藥喂進母親嘴里,流淌出來殘余又細心擦掉,一切弄好后,她稍作猶豫,還是開了口問謝以清:
“雖然這話很像過河拆橋,但是你也明白我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如今這屋里也不安全,待會兒要是有人發現你不在,你要如何辯解?”
“不在哪?”謝以清靠在墻邊雙手環于胸前看著,聽見這話挑了下眉,反問她。
“院子里救火。”李相宜一板一眼。
“?”
“國公府走水的法子,是我讓淡絳做的。”
“?”
“我讓淡絳點的是不靠近人但又能注意到的地方,不出意外是不會傷到人的。
我知道這法子惡毒又荒謬,但我實在不曉得如何能闖出這丞相府尋得人來了,我想著等母親得救了便親自去賠罪認罰,關進大牢也好,去慎刑司也罷,悉聽尊便。”
謝以清沒有答話。
沒有預想的那樣聽見他的回答,下意識一抬眼,眼前的人這副模樣闖入李相宜的眸子,上一世從未仔細觀察過,這謝以清容貌竟如此出眾,她不由得突然雙瞳收緊。
有些窘迫,李相宜立馬又心虛低下頭,正好瞧見母親慘白的面色竟有隱隱恢復之色,神情也放松許多,不由得大喜。此時謝以清又將另一副藥拿了出來說:“趕快喂下,莫要耽誤了藥效。”
接著她又是親力親為一陣折騰。
眼看天要白了,祝云慈也安靜睡過去了,李相宜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一下子癱靠在一旁的美人椅上,放松緩神。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面色微變:“這外面怎么如此安靜,像是沒人了一般,那衛郎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