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夏小竹聽了顧東樓猶如威脅一般的話語，非但沒有乖乖過去，反而在季長歌的背后縮了縮，好似季長歌是她唯一的依靠，顧東樓黑著臉，他有些無法接受，心里很不是滋味，潛意識里已經把夏小竹當成了他的所有物，誰都不能搶，就連他現如今很是崇拜的季長歌都不行！

季長歌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你兇她做什么！”

顧東樓一聽，險些暴跳如雷，夏小竹是他的，是他一點一點地幫她從瘋癲中找回神智，是他將她從狼口下救下，而且，他是她的東樓哥哥，不是半路認的不被長輩承認的什么親戚，而是生活在同一個府邸里面的兄妹，他兇她，欺負她，何時輪到一個外人來管教！

可是，可是對方是季長歌，是他一直都想要拜其為師的季長歌！

顧東樓硬生生地將心中即將噴涌而出的怒氣壓下，緊抿著唇，朱唇因為擠壓而顯得蒼白，顧東樓捏緊了拳頭，看了看依舊都在季長歌背后怯生生地看著他的夏小竹，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小竹子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轉過來，顧東樓踏步離開，不敢再呆下去，生怕自己一時沖動而想要將夏小竹拉出來教訓一頓，這樣一來，不僅會與夏小竹之間的情分產生間隙，還會給季長歌帶來不好的印象，得不償失。

季長歌看著顧東樓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夏小竹則心中一痛，想也不想地跑上前去抓住那蕭索的背影，大喊著：“東樓哥哥！”

此時的顧東樓還在氣頭上，哪里會理會夏小竹，甩開她的手就繼續往前走，可夏小竹絲毫不放棄，又繼續跑上前，倔強而又固執地抓住顧東樓的衣角，這一次，做了準備，死死地抓著，不管顧東樓怎么甩，都甩不掉！

“放開！”顧東樓低吼著，眼睛瞪地渾圓，兇惡的模樣讓夏小竹的心中一突，盡管如此，她還是執拗地搖頭，不肯松手。

“你——”顧東樓暗恨，看著夏小竹這幅模樣，他怎么還氣得起來：“我餓了一天了，還不快去做飯！”

夏小竹一笑，應了一聲，便跑到了廚房，她的腦子簡單，想不出她的東樓哥哥為何會生氣，但不管怎樣，她只是知道，只要現在她做上美美的一頓飯，她的東樓哥哥便不會生氣了！

廚房的房梁上還晾著前幾天制作的肉干，夏小竹取下了一些，再加上一些耐放的蔬菜，比如蘿卜土豆之類的食物，做了一頓對于別人來說很簡單但在山頂上卻是豐盛的晚餐，要在平時，顧東樓肯定會很給面子的贊美一番，得意洋洋地說這是他家小竹的本事，可今天，顧東樓卻一直悶聲不吭，默默地吃了飯，便回了房，沉默得不像話。

夏小竹很擔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收拾好桌子，洗好碗筷之后，想要去看看他，卻發現不遠處的懸崖邊上，季長歌靜靜地坐在那里，微微地抬著頭看著幾乎一伸手便能采摘的圓月，冷清而又寂寞。

夏小竹看了看顧東樓那緊閉的房門，里面的油燈也未曾點起，也不知他是不是睡了，又看了看獨自坐在草地上的季長歌，徑直走了上去，坐在他的旁邊，喚了一聲：“大哥！”

季長歌也沒轉頭，依舊望著天上的銀月，那么大，那么觸手可及，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也來賞月？”

“大哥，你不開心！”

夏小竹的心思雖然簡單，但卻敏感，很輕易地便能感覺到季長歌低沉的情緒，歪著頭，怔怔地看著季長歌：“為什么不開心，今天東樓哥哥也不開心！”

“小豬崽，你喜歡這里嗎？”

夏小竹想了想，在這里，雖然二哥總是有事沒事的使喚她，雖然不可以到處跑來跑去，娛樂也不多，而且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著不能走到邊緣地帶去，不然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慘了，雖然大哥平時話不多，表情也不豐富，最常做的事就是拿著他那把幾乎不離身的長槍練武，對她也不顯得親近，但她卻是喜歡這里的，喜歡這里的安寧溫馨，大哥二哥雖然性格各不相同，雖然表現得看上去都不顯得親近，但她卻感覺得到，他們并不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就好像，今天在走絕壁上的那條小路時，大哥會緊緊地抱著她，告訴她，相信我！就好像，有一次，她在煮飯時燙傷了手，二哥卻沒有像以前那般使喚她，只讓她在一旁磨墨，而平時總是坐在窗邊看書的他那天則練了一天的字！

除了爹娘，還有東樓哥哥，她很少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那股淡淡的關心，那么真實，不知不覺就暖了人的心。

“我喜歡這里！”

季長歌得到這回答，卻輕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喜歡一樣東西哪里需要考慮這么久，如果真的刻入骨髓，只需要一瞬間，便有答案，相反，若喜不喜歡還要思考，這份感情就淡了！”

夏小竹皺著眉頭，有些不懂，喜歡就是喜歡，為什么不能思考？

季長歌也不多說，將視線重新移回了圓月之上，陷入了深思：“我喜歡這里，不僅是這云霧峰，也不僅是漁陽，我喜歡這個國家，只需要輕輕一擊，這個國家便有可能轟塌，萬劫不復，但我依舊喜歡，這個國家生我養我教育我，若有一天，有人想要來破壞它，我會與他拼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