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決定要帶月月回去，但……

“你能保證不再讓人畸變嗎？”

“汪！”

“你能保證自己不暴露觸手嗎？”

“……汪？”

“行吧，最后一個問題，你能保證看家不咬人嗎？”

月月遲疑的點頭了頭：“汪？”

明旭嘆了口氣。

她憐愛的摸了摸狗頭：“記住你今天的話。”

“不能隨便使用能力讓人畸變，不能暴露觸手，暴露畸變體的身份，更不能隨便咬人——”

“汪！”

月月瘋狂點頭。

“瞧你不值錢的樣子。”

明旭嘖嘖兩聲：“我還是喜歡你前兩天桀驁不馴的樣子。”

月月迷茫的歪了歪狗頭：“汪？”

明旭對此笑而不語。

她帶著月月回去的時候已經臨近深夜，明希和老嫗都已經睡著，月月則看著變化巨大的老房子，再次堅定了明旭是主人的想法。

雖然這個主人變得有些奇怪。

但那也是主人！

明旭想了想，隨手給它指派了大堂靠近收銀臺的位置給它，以后就那個位置當成它的窩了，正好等火鍋店開業之后，它還可以幫明希盯著客人付賬。

思及此，明旭面露滿意。

月月對此也非常滿意。

唯一覺得不太滿意的，大概就是看見月月之后，渾身僵硬的老嫗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月月，扭頭問明旭：“它怎么在這？”

“瞧著可憐。”

明旭躺在本該老嫗坐著的位置，懶洋洋的說：“所以就收養咯~正好可以幫忙看店。”

老嫗：“你知道它是什么嗎？”

“知道啊。”

“你知道那你還把它帶出來！？”

老嫗：“你瘋了？”

明旭抬眼，她看著老嫗，仿佛看穿了她的內心一樣：“一個可憐的小狗而已，收養就收養了，怎么？我難道還要經過你同意不成？”

她笑：“你可不要忘記，老婆婆，這里是我家。”

“我家要收養什么東西，還輪不到你教訓。”

老嫗一哽。

明旭對此懶得理會。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如果不是看見了對方在月月靈源魂域中的嘴臉，她或許真的會因此被蒙蔽，認為對方是一個擁有善心的老婆婆。

可實際上，在月月的靈源魂域之中，月月被驅趕離開，老嫗可謂是功不可沒。

她或許也曾憐憫過月月，可是當得知女兒與月月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不經意的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提起，然后致使丈夫出面驅趕，然后自己再去安慰女兒，承諾會說服丈夫留下月月。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如此反復，直到女孩病逝。

老嫗徹底崩潰了。

她讓丈夫趕走了月月，一年又一年，就在她以為月月早就死的時候，月月出現了。

它徘徊于老舊的建筑樓中，畸變體的傳聞隨之而來，而她開始害怕，于是嘗試投喂月月，試圖喚醒月月心中對自己與女兒僅存的記憶。

她投喂月月，不是善心。

而是害怕。

當一條狗活了幾十年，并且常年徘徊在據說擁有畸變體的地方時，她會怎么想？

明旭不管她怎么想，反正月月被自己收養，那它就是自己的人，她不可能偏向一個外人。

況且……食物對畸變體而言并沒有那么重要。

這是明旭從自己身為畸變者的軀體總結出來的。

即便是不吃不喝，她也能正常生活。

區別在于，一個正常的畸變者沒有理智，只會依照執念而行動。

而她擁有理智，可以和普通人一樣生活。

老嫗徹病了。

她的病來勢洶洶，已經很久沒有出面了活動了。

明旭對此并不意外，只是看著她指揮明希照顧自己，內心有些不爽。

不過在瞧著對方滿是皺紋的病容，她還是選擇了默認。

家里出了明希之外，最擔心老嫗的莫過于月月了。

它每日守在老嫗門前，小心翼翼的探頭觀望，大概是怕被驅趕，所以不敢進去，只是遠遠地看著，瞧著整只狗都有些萎靡。

大概是覺得內心過意不去，老嫗臨終前叫月月進了屋，伸出顫抖的手，落在了月月的頭上。

“對不起。”

她說：“月月，不要等了。”

“好好活下去吧。”

她說：“她……”

老嫗閉上眼，有些疲倦：“已經不在了。”

月月汪了一聲。

它不能理解老嫗在說什么，但它隱隱感覺不安，好在關鍵時刻，明旭將它叫了出去。

屋內再次陷入安靜，明旭坐在老嫗床邊，目光淡淡：“你還有什么遺愿嗎？”

老嫗沉默良久。

“……有又如何？”

她說：“我們都辦不到。”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們辦不到？”

明旭奇怪：“不如你說出來試試？正好我有點好奇。”

老嫗苦笑一聲：“我的遺愿是殺了孟氏所有人，你覺得能辦到嗎？”

明旭：……

“哈哈，你真愛開玩笑。”

她說：“人都快死了，怎么這么大的怨氣？不如說說看，你為什么想殺了孟氏所有人？”

老嫗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她深吸口氣，眼底深藏著一絲怨恨：“我女兒不是發病死的。”

“她是被孟氏的人害死的！”

“因為他們的孩子雙目失明，所以他們奪走了我女兒的眼睛，在手術室內，親手剝奪了她的眼睛！我的女兒沒死，害死她的是孟氏！是那個孟隆！”

老嫗有些癲狂，她不斷重復著話語：“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是他們……是他們！”

明旭再次聽到耳熟的名字，回顧一下才想起來——

“原來是他啊。”

那個曾經逼迫李運低頭，最后讓她沉溺于無望的深淵之中的男人。

明旭“嘖”了一聲：“真有意思。”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老嫗居然也曾和孟氏有仇。

那她豈不是更有理由對孟隆出手了？

明旭看著老嫗愈漸虛弱的模樣，輕輕地嘆息一聲，隨后伸手落在她的眼睛之上。

“你放心好了。”

她說：“雖然殺不了整個孟氏，但孟隆，我可以幫你殺。”

“就當是謝謝你這些年對月月的照顧吧。”

老嫗愣愣的望著明旭，癲狂而又怨毒的目光逐漸恢復平靜。

她躺在床上，感受著死亡到來的氣息，抬眼望著明旭，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間，那一瞬間，恍若神明。

“……謝謝。”

她說：“還有……幫我向月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