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勝愈道:“當年我早勸過大哥你,何須忍著侯愈這混賬東西,直接一刀宰了便是!”
劉俊搖頭:“不可,再怎么說我們都是結拜兄弟,不能做出如此下作事情來。”
山賊靠一個“義”字起家,若是劉俊為了招安而殺了侯愈,還怎么做這個大哥?
屆時,原先的山賊都不會聽從他的命令,那么一個反賊招安來的主簿,身邊無人可以可用,下場可想而知。
梁勝愈不耐煩地揮揮手:“大哥,你想事情總是顧頭又顧尾,好不爽利!”
“當年讓我悄悄下山接受招安,當了這鳥官,每日束手束腳都快憋屈死!”
“不如咱們里應外合,直接將這鳥縣衙給奪了,自己當皇帝!”
劉俊擺擺手:“萬萬不可!你且忍耐些時日,屆時等到朝廷招安,你在江舟縣作出如此多的荒唐事來,風評不好,被罷官或調走也是自然的事情。我便順理成章頂替你的位置,到時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絕不阻攔!”
山賊是山賊,搶劫農民商人,在官府眼里不算什么。
而殺官奪縣衙,可就是造反了,性質完全不一樣。
劉俊只能輕聲安撫起來,并給梁勝愈畫起了大餅。
“前段時日,侯愈那家伙下山尋仇,被那叫李道元的給盡數殺死,如今招安已無阻礙,只等一場契機,便能讓官府降下招安。”
“等我做了主簿,屆時你想留在縣衙內當教頭便當教頭,想回山寨便回山寨!有我在,還不用擔心官兵圍剿,想想那得有多快活!”
梁勝愈想了想,心里多了些期待,“那大哥,要不明天就去屠一個村?”
山賊作亂,只要不到一定程度,官府是不會管的。
例如搶糧食搶錢財。
只有出現了大規模的屠殺,導致人口銳減,人心惶惶,再不管不行的時候,官府才會出手。
到時候要么出兵剿匪,要么一道招安旨意下來。
根據前幾年剿匪白梁山寨的例子來看,估計后者的可能性高一點。
劉俊再次搖搖頭道:“不可,此刻正是農忙時節,寨里這幾年開荒,萬萬不可荒廢了土地,還是等到夏糧收了以后再說。”
劉俊的想法很美好:等招安之后做了主簿,日后白梁山寨便是自己的私產!
這些田地,他自然是不舍得荒廢的。
到時候,自己既是官身,又是地主。
甚至于,寨內的土地還不用交稅登記!
兩頭通吃,豈不美哉?
聽到又要拖幾個月,梁勝愈有些不樂意,不過也只能吭吭哧哧,沒有反駁。
此刻,劉俊抬頭看向河邊,不禁一愣:“咦?誰家失火了不成?”
只見赤水河邊,有黑煙滾滾,直上云霄。
梁勝愈道:“似乎是李道元那賊廝干的好事,在赤水河邊搞了塊地,不種田不蓋房,卻是弄了個勞什子天天乒乒乓乓響,隔幾天還要燒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煉鋼廠的動靜很大,雖然周邊人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但縣內也是有不少人傳聞的,因此梁勝愈也有耳聞。
劉俊多日不下山倒是不知道此事,聞言便問道:“說起來,這個李道元你知道多少?”
李道元。
一開始,是那“紅布”引發的四人命案,他沒有當回事。
后來,是侯愈私自帶人下山尋仇,結果被李道元盡數滅殺,劉俊終于開始正視這位最近名頭不小的李公子。
如今,再次聽到他的名字,劉俊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但這種感覺到底從何而來,他不知道。
梁勝愈一提到這個名字就是來氣:“這家伙,上次哄騙我說,自己是什么元妙先生的弟子,讓我放走了他!”
“否則的話,我非要當場活剮了他不成!”
上次壽宴一事,讓梁勝愈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雖然自己是“奉命”敗壞自己的名聲,因此在別人壽宴上殺人,做出如此荒誕的事情來。
但你李道元居然敢傷了我手下的頭號狗腿子?
那就是打我的臉!
回去之后,梁勝愈越想越不對勁。
元妙先生的弟子,怎么可能出現在區區一個江舟縣內吃席?
反應過來被騙之后,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個理由找茬,梁勝愈只能暫且隱忍下來。
直到今天。
聞言,劉俊看著天邊的滾滾濃煙,站起身來道:“就這樣吧,你且注意別被范顥看出什么來,隨后注意一下那李道元,近些日子不要有動作。”
囑咐一番之后,兩人各自才帶著身邊的嘍啰離開此地。
…………
夜。
吳家村。
吃過晚飯,錢山準備回屋睡下。
如今除了每七天一次的放假之外,錢山每天都住在“基地”之內。
有那神奇的“水泥”之后,公子便在基地內修建了許多房子,不僅僅是錢山自己居住,就連第一小隊六人也是居住在此。
不過不同的是,他們住的是寢室。
而自己是單人房間。
簡單洗漱一番,錢山準備躺下,此時房外卻是傳來敲門聲。
“誰?”
“是我。”
開門一看,錢山便呆住了。
只見白扇娘身穿一身薄衫,站在走廊處,臉帶羞赧之色。
僅僅是一個照面,一股醉人的香味便鉆入鼻子里,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嫂……嫂子何事?”錢山結結巴巴地問道。
白扇娘嬌嗔道:“你就讓我站在在這里說話?”
錢山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女人迎進來。
白扇娘進了屋,隨手將房門鎖住,接著坐到錢山身邊來:“大郎恁大年紀,還不婚娶,可是沒有中意的女子?”
錢山往后挪了一下凳子:“……侍養父母……沒想過這些……”
白扇娘不依不饒,再次上前,柔美的身段幾乎要蹭到他健壯的臂膀上,“家里沒個女人,侍奉爹娘怎會周全?更說男大當婚,沒有香火怎么得行?”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度和香味,錢山依舊硬撐著,硬著頭皮結結巴巴道:“不急……公子說了,等到日后便為我尋一個好姑娘,只要這幾年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