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副標準尺,隰家、高家、我,各一份,沒問題吧?”姒安問道。
己季舉手說:“我也想要。”
這種具有紀念意義的物品,己季要為齊國求一塊。
按理說,標準尺和己季沒有半毛錢關系,但誰讓他是姜小白,還被姒安發現了。
“對照組再測五塊,一塊給你,一塊給齊公,一塊給毛贏師兄,一塊由毛贏師兄贈送給國家,剩下一塊由我送給大師兄。”
姒安干脆每人一個,免得最后有人心里不平衡。
送給國家的,就當是毛贏和姒安自己,送給國懿仲,作為培養毛贏的謝禮。
對照組在屋里,氣溫下降慢,還可以燒火取暖重復制作,多做幾塊不是問題。
名義上,對照組也屬于第一批標準尺,所有人都想要的,不過是名義而已,能給都給。
“都聽小師弟的?!壁舨叫χf。
己季和毛贏滿意點頭,大家都有才像話,否則沒有的人,再大度也會有意見。
“現在什么時間了?”姒安問粟。
“丑時三刻(凌晨一點四十五)。”
“冷屋里的水盆,情況怎么樣?”
“仆役用手感受過,要不了多久就結冰了。”
姒安點頭,對其他三人說:“你們想不想自己測一塊?”
“我自己測我的?!奔杭疽荒樑d奮。
“我測我和老師的?!泵A說。
姒安點頭,“毛贏測兩塊,伯平兄測一塊,季哥哥測兩塊?!?
“沒問題,”己季笑道,“回去要讓大師兄好好感謝我。”
“趁現在,水還沒開始結冰,我先教你們怎么觀察液面高度?!?
玻璃管做粗的好處體現出來了,因為足夠粗,液面的平面寬闊,比小試管更容易觀察,姒安只需要教會他們平視,并說明俯視和仰視會造成的誤差。
掌握理論知識以后,姒安取來玻璃管裝水給他們觀察,糾正他們的動作。
因為毛贏回臨淄還有測量土地面積的任務,姒安讓他最先示范學習。
毛贏動作規范達標以后,換己季和隰伯平自己研究。
姒安繼續教毛贏厘米、米、千米,之間的換算關系。
重新定義現在的路程單位——里,以及說明面積平方米的定義。
姒安更習慣一里地等于500米,現在輪到他說了算,當然要隨心所欲。
這些都是毛贏去到鎮邑需要用到的知識,有時間盡快解釋清楚,回臨淄還有更多事情等著他們。
不久以后,水開始結冰,冷屋里的溫度下降到0°。
仆役按規矩把玻璃管固定好,剩下交給姒安等人。
因為在室內,干擾因素很少,操作起來,比姒安在戶外順利得多。
尤其是隰伯平,第一次的標記,結果和標準刻度尺一模一樣。
第二次嘗試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己季推開。
測完五塊,水還沒結冰。
隰伯平再次測了一塊,作為自己獨立測量的紀念。
到此,測量正式結束。
還在熬夜等狂歡的仆役侍衛們,貢獻出這幾天打獵的成果,頂著稀疏的雪花舉辦篝火晚會。
隰伯平依然每人發放一杯酒水,糧食管夠。
今夜,姒安沒有提前去睡覺,而是跟著一起玩鬧。
嗨了一會兒,釋放掉多余的快樂,看戲稀稀拉拉的小雪花,姒安才想到回去的路。
他找到甘先生,詢問大雪什么時候到,別因為狂歡耽誤路程,最后必須冒著大雪回家,那就太難受了。
“公子放心,現在的云層不厚,沒有多少雪,不會影響路面,據我推算,大雪應該在三天以后才會到來?!?
“你去提醒一下伯平兄,不要慶祝太晚,明天中午,我們必須返回臨淄?!?
“是?!?
有姒安的要求,隰伯平等到眾人吃飽喝足,喧囂聲減弱,宣布狂歡結束,所有人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仆役們準備好遲到的早食,姒安才起床。
隰伯平已經安排好車馬,只等眾人填飽肚子,收拾東西出發。
“伯平兄,車馬夠用嗎?”姒安問道。
隰伯平坐下說:“運送物資的車馬,我留下不少,足夠護衛都乘車,船夫自己乘船回去。”
確定己季等人會暈船,隰伯平不打算走水路回臨淄了。
順流都因為水流量的原因,慢了不少,逆流會更慢,不如全部乘車。
侍衛們每天走一段路,讓馬能休息一段時間,三天時間足夠他們回到臨淄。
姒安點頭,埋頭吃飯。
因為有侍衛們幫忙,收拾營地的速度飛快,半個時辰,東西都收拾完畢。
車隊朝最近的城邑出發,按照路程,緊著趕路,天黑前能到城內,來往運輸物資的車隊已經證明這一點。
傍晚時分,車隊順利抵達城內,昨晚沒休息好,所有人吃過晚食回去補瞌睡,物資交給城邑大夫補充。
第二天一早,隰伯平謝絕城邑大夫的挽留,指揮車隊出發。
眼看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越來越近,補充足夠的糧食,后面的路,不再進城休息。
什么時候天黑,什么時候扎營。
緊迫地趕了兩天路,到第三天下午,車隊提前抵達臨淄城,再也不用擔心,頂著大風雪趕路了。
回到國府,毛贏將自己的心意交給國懿仲,簡單暖了一會兒身子,用標準尺給麻繩標記刻度,帶著三個仆役,去臨淄城外,丈量現在一畝地的面積去了。
去曲阜找人的李克,十月初二就帶著宋國商人說的醫者來到臨淄。
也不知道是李克忽悠人的水平高超,還是這位醫者是一位官迷。
李克表明來意,說明醫館計劃,這名醫者立即結束曲阜之行,帶上兩個兒子跟李克走。
一行人抵達臨淄,才得知,姒安外出還沒回來。
醫者也冷靜下來,不再那么急切,晚上住在高府客房,白天帶兒子們去臨淄大街擺攤治病。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防凍的,愣是撐到太陽下山才收攤回來。
聽說姒安回來,醫者找了李克半天,鬼影子都沒見著。
索性找了一個仆役帶路,自己來見姒安。
“秦國巫明子拜見杞國公子。”巫明子恭敬行禮。
巫明子年紀和高傒相仿,長相并不出眾,臉上的歲月風霜更顯深刻,使得面相比年紀多出幾年,但個人氣質給人非常祥和舒服的感覺,欲望淡泊、日常行善仿佛寫在臉上。
“先生以前是一位巫祝?”姒安問道。
最初的時候,巫醫不分家,醫者的氏是巫,反而說明他們更加專業。
巫這個職業,對于一個國家或者部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統治者不會讓他們四處瞎跑,只會好吃好喝招待著,遇到祭祀和打仗,才請巫出面主持祭祀,或者卜卦求一個開戰大吉。
只有醫的身份才會云游四方治病。
氏巫行醫,差不多是現在,最符合姒安要求的醫者了。
“杞國公子,我雖然叫做巫明子,但更擅長用草藥治病,而不是巫術。”說完巫明子五體投地大拜。
每個國家的巫祝都是有自己的傳承,不需要他國的巫祝插手搶食,巫明子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始終得不到各國國君的支持,發揚他提倡的醫術。
“先生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名字而不用你,相反,我始終認為,有巫祝傳承的人,對于草藥的認知,要高于普通人,先生游歷多國,治病無數,正是我需要的醫者,先生有何需求,不妨直說,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我沒有什么要求,只希望杞公子能給我一個治病救人,研究藥材的安穩?!?
“先生不想要大夫之位,和相應的財富?”姒安問道。
“我只需要一間安寧的醫館治病救人,閑時能夠傳授醫術、研究藥材,足矣。至于財富,治病救人的報酬足夠了,我的嘴巴就這么大,吃不了多少糧食,身長不過數尺,穿不了丈長的布料,杞公子想給我這些東西,不如給我一個支持醫術、相信醫術的環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