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懷著忐忑的心情，在蒙毅期翼的眼神中一步步踏上祭臺。

每走一步，扶蘇內心都會堅定一分。

世人皆知，公子扶蘇是溫潤玉如的翩翩君子，為人寬仁，且有遠見。

除上郡軍營中的將士之外，其他人認為他是文弱書生。

可如今見他英姿勃發，步伐堅定，儒雅氣質中透著不可忽視的凌冽。頓時覺得，繼先王之后，這才是大秦君主該有的樣子。

祭臺上，扶蘇望著黑壓壓的士兵，似乎體會到了先王當年橫掃六合的豪邁與底氣。

拿出傳國玉璽，端放于案上，扶蘇拱手，朝四萬大軍鄭重鞠了一躬，大義凜然道：

“先王橫掃六合，打下江山，皆為眾位將士之功，而非小人讒言所得！”

“如今，大秦奸佞當道，私自篡改先王詔令，妄圖掌控朝局，玩弄大秦于股掌之間。”

“作為先王子嗣、大秦子民，扶蘇不敢坐視不理！”

“若放任奸佞妄為，大秦江山必毀！江山毀則國亡，國亡則家破。”

“先王賜扶蘇傳國玉璽，以正大秦朝綱。”

“若眾將士愿隨扶蘇返都鏟除奸佞，扶蘇將與眾位同生死，共進退！”

“若有不愿者，扶蘇不敢強留。”

“今以傳國玉璽為證，縱使只身一人，扶蘇也要返都鏟除奸佞！保大秦之根基！百姓之安寧！”

這番話，扶蘇說得情深意切。

同時也點燃了秦軍的怒火。

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先王雖嚴厲，卻從未亂殺忠良。

可先王剛駕崩，趙高等人狐假虎威，做下許多喪盡天良之事。更是借公子胡亥之手殺了眾多老秦人。

他們如何能忍？

“臣愿隨公子返都，鏟除奸佞！”蒙毅率先跪下。

太原郡郡守姜棟緊隨其后：“臣愿隨公子返都，鏟除奸佞！”

“隨公子返都，鏟除奸佞！”

四萬大軍異口同聲，豪氣云天。

扶蘇此時已熱淚盈眶：“扶蘇誓與眾位，同生死！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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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

原本趙高打算讓胡亥繼位后，再操辦先王后事。

可這等有悖人倫的荒謬之事，那些年長的老秦人豈能容忍？

上表多次都石沉大海，眼看還有十日公子胡亥就要繼位，這些老臣終于忍不住找到了公子將閭。

將閭雖是先王之子，也早已有心上書操辦先王后事，可奈何他勢單力薄。

如今見秦朝老臣都來了，將閭心中才有底氣。

第二天上朝，將閭當著眾人的面，怒斥趙高：

“先王駕崩，尸骨遲遲無法下葬，實屬悲哀。中車府令，身為先王心腹，卻行不臣之事，理當重罰！”

這種情況，趙高早已是司空見慣。

當即顛倒黑白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公子將閭難道不知先王詔令？”

“還是將閭你早有不臣之心，覬覦王位？”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將閭就被趙高壓上數條重罪，又蠱惑胡亥賜死了將閭。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替將閭說話。

那些年邁的老臣，因為早已沒了實權，而被趙高棄在一旁不管不問。

直到第三位老臣撞死于梁柱下，李斯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

“既是如此，那便即刻操辦先王后事吧！”

趙高冷冷地盯著他：“丞相。好自為之。”

李斯怎會不知遲則生變的道理？可最后那點良知還是讓他這么做了。

先王尸骨遲遲不能入土為安，他于心不忍。

似乎只有親自操辦先王后事，才能讓他心里舒服一點。

當天，宮內一片素色。

公子胡亥也在李斯的威逼之下，披麻戴孝跪在先王巨大的靈柩前。

不過，只要李斯一離開，趙高就會讓人把胡亥扶到偏房休息。

“還是趙大人對我好。”

“也不知道李斯較什么真！反正等我登基也要給先王守靈，偏偏急在這幾日！”

趙高露出得意的笑容：“公子，再忍一忍吧！已經第三天了，沒幾日了！”

“就當做給那些墨守成規的迂腐之人看。”

胡亥冷哼一聲：“等我登基，就把那些人都殺了！”

趙高點頭笑道：“到時候全憑大王說了算！”

這聲大王叫得胡亥極其受用，現在除了趙高，沒人這么叫他。

“想來丞相還有兩個時辰才回來，不如大人先去替寡人守著，讓寡人歇息一會。”

“遵命。”

趙高是笑著出去的，還偷摸送了兩個宮女進去。

胡亥越是不懂禮數，他越是高興。

忽然，正在與宮女顛鸞倒鳳的胡亥停止動作，推開了身上賣力討好他的宮女。

怔怔地盯著朝他款款走來的紅衣女子。

方才他還覺得頗有姿色的宮女，頓時連殘花敗柳都不如。

“美人……”胡亥忍不住下床，飛奔過去抱住她，就想一親芳澤。

“公子，奴家叫赤練。”

赤練一把推開胡亥，調笑地盯著他。

“赤練，赤練！”胡亥聽話地喊道，再次迫不及待地抱住她。

柔軟的身姿，絕色的臉蛋，勾魂的神態，胡亥覺得這些年自己白活了！

然而赤練哪能讓胡亥輕易得到？

把胡亥送上床，也只是用言語和袖中的小蛇。

“公子，先忍一忍，這里離先王靈柩太近，奴家害怕。”

胡亥早就沒了理智，奈何下半身被赤練掌控，只能應道：“好。赤練說什么都好！”

……

李斯回來的時，只見趙高守在門外，便知道胡亥又在房中。

闖進房間后，一股腥味撲鼻，只見胡亥光著身子躺在床上，地上躺著兩個死了的宮女。

李斯大怒道：“成何體統！！！”

胡亥驚醒，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嘴里嚷道：“我什么都沒干！她們想勾引我！被我殺了！”

“丞相何須發火？”趙高不以為然地開口，“公子只是休息兩刻罷了！”

“當本相是三歲小兒嗎！”李斯怒火中燒地吼道。

“先王尸骨未寒！難道公子連最后一件事都不愿意為先王做？”

“這樣將來怎么服眾！怎么統領大秦！”

胡亥委屈道：“有中車府令和丞相你，哪需要我去操心這些？”

“丞相。”趙高笑著‘安撫’道，“公子還年輕，你我再悉心教導些日子便好！”

李斯無力地看著一唱一和的二人，倍感無力。

當初的決定，真的做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