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棟有苦說不出，臉上強行擠出來的笑容，比焉掉的苦瓜還難看。

掉頭走是不可能的。他的兩萬人和上郡大營出來的兩萬人不是一個等級。

總不能說，我就是路過吧？

“姜郡守？”扶蘇笑瞇瞇地欣賞著姜棟五味雜陳的表情。

姜棟回神：“公…公子！見公子無恙，微臣喜不自勝！”

扶蘇心中暗自好笑，面上流露著感動：“有勞郡守掛念。”

“郡守是已知曉，大秦奸佞當道，所以才派兵前來相助的？”

除了點頭說是，姜棟還能說什么？

“姜大人真是…憂國奉公，實屬大秦典范，國之棟梁。”扶蘇不吝贊美之詞。

夸得姜棟半分抱怨的話都說不出來。

還能如何？人也殺了，兵也帶來了。

只能順著扶蘇的話說道：“公子乃先王所指繼承人，微臣盡臣子之責罷了。”

“不過，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扶蘇笑得和煦：“姜郡守請說。”

“微臣想請出傳國玉璽，設祭臺，準許微臣用赤膽忠心，以慰先王在天之靈。”

扶蘇暗道：

果然，在大秦有點本事和腦子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姜棟不僅想驗一驗傳國玉璽真假。

更是在告訴他扶蘇，就算我是被迫來的，忠的也是大秦的正統。

扶蘇會心一笑：“準了。”

他能理解。

畢竟這是等級律法森嚴，稍有不慎就會遭連坐、誅九族的大秦。

如果不是韓信威逼利誘，又讓姜棟知道左右都是一死，扶蘇相信姜棟是不會來的。

按照姜棟的意思，扶蘇命蒙毅派人搭建祭臺。

沒有香燭和三牲六畜，但該有的樣子還是要有。

扶蘇已經脫掉盔甲，換上代表身份的衣冠，在營帳中正襟危坐地等著祭臺搭好。

姬氏施展幻術，把她和焰靈姬幻化成侍從的模樣，一左一右站在扶蘇身后。

小虞不知從哪找了身男子衣服換上，蹲在帳外看人干活。

蒙毅一臉擔心，問道：“公子，你真要這么做嗎？”

“返都路途本就危險！若此時再暴露身份，豈不是徹底讓趙高、李斯有機可乘？”

“萬一二人派出刺客…”

“我意已決。”扶蘇笑著打斷蒙毅，堅定地說道。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現身。他二人手下的刺客傷不到我分毫。”

見蒙毅還是不愿他以身試險，扶蘇又道：

“蒙大人，先王也是從戰火里殺出來的。他的子嗣怎能畏首畏尾？”

“派出的信使正在四處游說，替我籌集兵馬，我必須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所助之人不是懦夫！”

“我越是光明正大，趙高、李斯越會漏洞百出！”

“畢竟，篡改遺詔之人是他們！”

聽完扶蘇的話，蒙毅神色雖有松動，但還是擔憂不已：“公子！刺客防不勝防，臣怕啊！”

扶蘇笑了笑，沖帳外喊道：“小虞！”

“誒！主人！”小虞“咻”地一下沖進來。

“蒙大人，這是我的護衛。你可以試一試，看看她能不能擋住刺客。”

雖說蒙毅是內臣，但身手決計不可小覷。

不然先王怎會留他在身邊侍奉，而不是找個武將？

看著身板瘦弱、腦袋還沒自己拳頭大的小虞，蒙毅為難了。

一拳下去，打壞了怎么辦？

而小虞歪著腦袋，也在想，怎么才不會把蒙大人打壞，畢竟他對主人挺好。

見蒙毅半天沒動靜，早就手癢的小虞已經按捺不住出手了！

蒙毅立刻回神，用手擋住小虞揮來的拳頭！

同時，心中大驚：這小身板爆發力和速度太強了！

如果剛才她手中有兵器，自己的臉一定會受傷！

蒙毅不得不放下偏見，認真與小虞過招。

好在營帳夠大，足夠二人施展拳腳。

也沒人知道都一盞茶了，蒙大人在小虞這還沒討著便宜。

見二人分不出勝負，扶蘇笑道：“好了好了！只是試試，不用太當真！”

蒙毅甩了甩略微發酸的手，感慨道：

“后生可畏！再不活動活動筋骨，怕是今后難堪重任啊！”

小虞喜笑顏開：“多謝蒙大人夸獎！有機會咱倆再練練啊！”

蒙毅笑著點頭，又特地看了一眼化身侍衛的焰靈姬和姬氏，心想：

或許這二人也不是等閑之輩。

而后對扶蘇說：“既然公子身邊有身手這般了得的護衛，臣也就放心多了。”

“不過，臣會再調一隊人過來，勢必保證公子安然無恙。”

扶蘇點點頭，謙遜地笑道：“有勞蒙大人。”

扶蘇知道，蒙毅是好意。自己再拒絕就太不懂禮節了。

蒙家三代忠良，哪一位不是錚錚鐵骨、忠心耿耿為大秦操勞了一輩子？

蒙毅出去后，焰靈姬不禁佩服道：“主人，蒙家兄弟對你的忠心，不輸我。”

扶蘇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淡漠人情世故的焰靈姬，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焰靈姬別過頭，“我只是沒想到除了我們，還有人會對主人如此。”

姬氏也點頭道：“的確。”

扶蘇笑了笑，心中感動。

焰靈姬她們是系統送的，自帶滿滿忠誠度。

而蒙毅和蒙恬的忠誠比她們更博大。

那是對大秦和明主的忠誠，無關個人情懷。

她們不理解，情有可原。

沒一會兒，小虞又跑進來：“主人，祭臺搭好了！”

“好！”

扶蘇起身，神情凝重，整理好衣冠，邁步走出營帳。

祭臺搭建好后，蒙毅即刻命所有將士集合。

片刻之間，已列隊集結完畢。

遠遠望去，四萬大軍如同暴風驟雨前的密云。

讓人心悸的同時，還有無盡的壓迫感襲來。

這是扶蘇從未見過的場景。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激動，昂揚，欽佩，一時間竟讓他身體有些發麻。

就連平日活潑的小虞，此刻都變得肅穆起來。

蒙毅站在祭臺前，深吸一口氣，聲音嘹亮：“將士們！

“今有奸臣當道，違背先王詔令！妄圖殘害忠良！該不該殺！”

“殺！殺！殺！”

四萬將士的喊殺聲，震耳欲聾！

扶蘇眼圈發紅。

“大秦將士，只奉明主！今有公子扶蘇，持傳國玉璽，奉先王詔命，返都肅清大秦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