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
鐘玨一闕鷓鴣天吟完,不忘對著陳堯佐拱手道:“此去并州,山高路長,僅以此詞為敬,愿陳公遇山有路,遇河有橋,一路順遂;祝陳公此去,一路生花,前程似錦。”
“陳公,似錦!”
小茵茵也在一旁福身行禮。
那萌萌的樣子,讓陳堯佐的心都快化了,再想想家里的幾個逆子.....
陳堯佐忍不住揉了揉茵茵的小頭顱,笑著道:“好,老夫一定前程似錦!”
轉頭看向鐘玨的時候,陳堯佐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被惱怒代替。
“哈,推官,小子作坊忙!”
鐘玨見著陳堯佐面色不善,一把抄起茵茵,道:“就先走了哈!”
說完,鐘玨就絲滑的溜了,就像地上有絲滑的什么芙,絲毫不給陳堯佐噴人的機會!
“促狹的家伙!”
看著逃離的鐘玨,陳堯佐忍不住低聲笑罵!
“諸公!”
陳堯佐轉過身來,這才看到了諸位同僚各式各樣的神色。
張知白在撫須沉吟!
蔡齊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支筆正一臉認真地記錄著什么。
孫奭的臉色正在變黑!
“孫侍讀是吧?你可有詩詞傳世?”
“家父曾說,詩詞只是小道,于國何益?”
“推官,諸位長輩,小子無狀,該死,該死!”
“這,有酒,沒詩,好像也不太好哈?推官,要不小子送你一首送別詞?”
......!
陳堯佐回想著鐘玨的話語和神色,忍不住苦笑!
這不相當于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孫奭的臉巴子上,直接扇出了一個掌印?
況且,現場還有笑吟吟看著孫奭的御史中丞程賁,這廝......
嘴巴大是出了名的啊,不然怎么會作為程德玄的侄子,只混了個御史中丞?
或許不需要明天,孫奭今天吃癟的事件就會傳遍整個汴梁。
夭壽啊!
陳堯佐有些emo!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張知白將整首詞的最后一句吟誦了兩遍,這才幽幽開口道:“希元啊,這小子明面上寫送別,可實際上卻是在暗諷汴梁生活不易啊!怎地,那小子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苦頭?”
“多少有些!”
陳堯佐點了點頭道:“一個十四歲的娃娃,帶著侄女和老仆,在這汴梁廝混,怎么可能不碰壁呢!”
“嗯!”
張知白不知在想甚,淡淡嗯了一聲。
孫奭臉色更差了:領導們,能不能不提此人了?
顯然不能!
一旁的蔡齊大筆一丟,一邊遞出手上的紙張,一邊笑著道:“雖說有些幽怨在此期間,此詞倒是算得上不錯的!希元,恭喜你啊,要跟著這詞出名了!”
陳堯佐接過那張白紙,上面正寫著鐘玨剛剛吟唱的詞,名字很奈斯:《鷓鴣天·送陳希元之任并州》。
額......!
在歷史長河之中,不少人因為一首詩詞千古流芳。
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叫做汪倫。
本只是個縣令,卻能跟著那首“桃花潭水深千尺”流芳至今!
所以......
陳堯佐面色微紅,有些激動,又有一些羞澀,他道:“這詞名,合適?”
“合適啊!”
蔡齊聳了聳肩道:“這詞是寫給你的送別詞吧?”
“是!”
“作者沒署名吧?”
“沒有!”
“那就要么叫無題,要么叫這個了啊!你覺得叫什么好?”
我覺得......!
我覺得就叫這名兒好!
這還需要問?
陳堯佐只是客氣一番而已,聽到這里立馬點頭:“那就叫這個了?”
矯情!
蔡齊都被逗笑了,他道:“你問問老孫,是不是應該叫這個名?”
孫奭:蔡齊,你禮貌么?
這不明擺著叫這個名,會讓老夫成為笑談?
索性,老孫同志還要點臉,只能黑著臉點頭!
“那不就得了?”
蔡齊瞪了一眼陳堯佐,這才道:“就這樣了,喝酒!”
那就喝酒吧!
陳堯佐端起了酒杯,笑吟吟道:“感謝諸公來送某啊!”
他大抵是大宋朝第一個離別還樂呵呵的人了。
以至于,入口的米酒都覺得是甜的!
可孫奭不這么認為,他心里有些想罵人:直娘賊,誰家釀的酒,喝起來怎么就這么酸澀?
長亭里的送別持續了半個時辰,算得上主賓盡興!當然,這得把孫侍讀刨除在外。
陳堯佐頂著紅紅的酒糟臉坐上了馬車,張知白等人也轉身準備回城。
“老程!”
孫奭拉住了程賁,低聲道:“今日的事兒......!”
“懂!”
程賁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某一個字也不說出去!”
“當真?”
“當然,程某的口風,汴梁人誰不知道!”
“呵呵......!”
本想請個客的孫奭聽了這句話,轉身登上了自己的馬車,背影無比蕭瑟。
老程卻在癟嘴,好你個孫奭,這是信不過某?
......
“鐘郎君,一次性食盒又賣完了?”
下午,浪潮作坊一日的產出再次告罄,排著隊卻沒買到食盒的小販們忍不住牢騷:“你咋不多生產一些,咱們買回去的食盒都不夠用啊!”
人有了一定的經濟實力,便想多活幾年。
只有多活幾年,才能多享受幾年生活,誰知道下輩子投胎是盛世還是亂世?
這是健康需求。
在這種需求的驅使下,小販們買去的食盒完全供不應求。
“好!好!”
鐘玨笑著點頭,表示一定多招點工人,提高產量。
這也是他真正的打算,浪潮迄今為止還真沒搞過饑餓營銷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顧客,鐘玨在辦公室認真的寫寫畫畫,天色不知不覺便暗了下來。
小茵茵描了一下午的紅,等二叔檢查之時才發現竟然只寫了二十余字......
“二叔!揉揉!”
小丫頭鼓著嘴巴將小手伸到了二叔面前。
鐘玨好氣又好笑,二十個字能把手寫疼?
他沒忍住用手指點了點茵茵的小額頭,笑罵道:“小機靈鬼!”
“嘻嘻!”
茵茵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丫頭片子,竟然學會了賣乖!這才是四歲娃娃應該有的樣子啊!
這么多天以來,鐘玨第一次覺得心中多了些安定。
“二郎,吃飯了!”
劉叔的聲音適時響起。
“走吃飯!”
鐘玨抱起了侄女。
茵茵一手摟著二叔的脖子,一手指著外面奶兇奶兇地咆哮道:“肉肉,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