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肆月坐在餐廳一角安靜地吃著午餐，有不少人都對這位有著傳奇經歷的同齡人有些好奇，周圍不少若有若無的目光向他投來。
加之他還擔任著協會評定的工作，用餐期間自然少不了有人來示好，卻都被他冷淡而禮貌地拒絕了——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對講機里的消息上。
“最新消息，發電站里的敵人竟然是血線蟲傀儡！估計有第七階的實力。”
“在雙方交戰的最后時刻，傀儡自爆了，導致十六組一人昏迷，兩人負傷……”
“敵人的本體目前不知所蹤，但根據操控能力判斷，應該為‘掘墓人’途徑下的‘傀儡師’專精。”
頻道里的眾人議論紛紛，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能操縱七階的傀儡？那敵人本體至少也是七階才對……十六組也太窩囊了吧，怎么能讓這種大魚給跑了？”
“你也別怪人家無能，聽說那個血線蟲傀儡是很少見的遠距離操控型，自始至終根本就沒露面……就算露面了也是七階的神秘學家，你以為那么好對付嗎？”
“而且那個瘋子甚至把自己的神秘學刻印移植到了傀儡身上，簡直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正在所有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冷冷的女聲以標準的播音腔開口。
“公頻暫停討論——所有外勤人員請注意。”
“目前協會已經針對此名神秘學家發出了‘A’級通緝令，任何發現此人歸屬的成員都可領取獎勵，如果有人將其擊殺，獎勵翻倍；順利俘虜，獎勵三倍。”
沉默。
片刻之后，公共頻道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A級通緝令？等級這么高嗎？”
“上一次的A級通緝令，我記得是個中階的‘暴徒’……為什么這次一個低階的傀儡師懸賞這么高？”
“你懂什么！會長這是在懸賞立威呢！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人跟秘儀協會作對，還想破壞城市基礎設施……如果抓不住的話，協會的臉往哪兒擱？”
“聽起來像是撿漏的好機會啊！”一個亢奮的男聲似乎躍躍欲試，“下午我就去城郊看看。”
當即有人冷笑。
“呵……就憑你？十六組的三個人都被人家的傀儡打的灰頭土臉的，你又有多少本事，去跟人家的本體硬碰硬？”
“一看你就不懂傀儡師！十六組能殺了它的傀儡，毀了他的刻印，本體的靈魂肯定也受了重創，實力應該已經被大幅削弱了才對……人生總要有夢想的嘛！”
“可發電廠不是在市郊嗎？路上都是無主的拋錨汽車，根本沒法開車過去。”
男聲不服地駁斥——
“那又怎么了？我待會下樓去偷輛小電驢，見縫插針地騎過去……”
蘇肆月聽著消息，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竟然有人襲擊發電廠？可這種事情除了得罪秘儀協會之外，又有什么好處呢。
不過這件事跟自己似乎沒有什么關系，畢竟事情發生在城郊，而且自己也只是一個剛入行的菜鳥新人，這種特別行動怎么想也跟自己沒法扯上關系。
旁邊的老艾端著盤子湊了上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也看到群里說的消息了吧，唉，羨慕他們能夠出去狩獵，不用像我們兄弟一樣在這兒帶孩子。”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等這批新人的事處理完了，咱們哥兒幾個也能接到新任務。”
老艾壓低了聲音。
“我有個老伙計去了城外探索，聽他說，這次的事有點蹊蹺……據說城市周圍有不少封印物失控，形成了特殊的區域……”
蘇肆月想起了之前黑塔之匙失控，差點把第三教學樓變成鏡域的事情，點了點頭。
“這件事我也遇到過。”
老艾摸了摸頭笑了，“我本來還想顯擺一下，沒想到蘇老弟真是見多識廣，我當年剛入行的時候可比不過你……不過，有個最新消息你估計也不知道。”
他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封印物失控后覆蓋并且影像周邊區域，這件事本身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這次失控的封印物周圍，還有不少人形石像。”
“我的朋友認出了其中幾個人，當場嚇得差點暈過去——你猜怎么著，那幾個人里，有一張臉竟然是他的外勤同事！”
“他很確定，那家伙本來應該在米國出差，根本不在江海市……因為前一天兩人還通了視頻電話，對方還抱怨米國治安不好，順手把一個拿槍指著他的小崽子打斷了腿。”
“結果，他現在居然被變成了石像，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了江海市附近……剩下的幾座石像，似乎也是金發碧眼的歐羅人，甚至還有拉丁裔。”
“從打扮上看，有人穿著睡衣，有人穿著職業裝，好像是從全球各地同一時間突然被拉過來，變成了石像。”
“而類似于那處鏡域的地方，似乎江海市區周邊還剩不少……”
蘇肆月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江海市被整個轉移到了這個世界，還有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超凡者也被送了過來？”
“而且，他們還被鏡域困住，變成了石像？”
老艾咳嗽了一聲，趕緊示意他壓低聲音——
“噓，噓……別說出去。這件事關系重大，還在調查中。”
“你想想，要是世界各地的神秘學家都來到了這邊，對我們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現在局勢緊張，如果有不少不被協會管轄的野生神秘學家和邪門組織來到這邊，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禍來呢。”
“而且，有不少古老家族本來就野心勃勃，原本只是礙于世俗權力，才遁隱出世……他們至今都沒怎么回應協會的聯絡。之前我們以為是他們的家族駐地不在江海市，沒有人穿越過來罷了。”
“但現在看來，這個假設未必成立。”
“如果他們是觀察現狀之后，故意沒有現身，而是在暗地里打算救出重要的家族成員，蓄謀著積蓄力量跟協會爭權的話……”
蘇肆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老艾咳嗽一聲，似乎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了，隨即繼續說道。
“我們在附近的幾個失控的鏡域里，發現了幾名漠海市、天京市的協會成員——由此推斷，很有可能全國各處的秘儀協會成員也被拉到了這邊。”
“據說現在正在招募精英，準備組成攻略隊進入幽域，優先搶救被困住的自己人……但已經幾十年沒有攻略鏡域了，現在協會的電子資料也無法恢復，恐怕難度不小。”
老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蘇肆月。
“成立幽域攻略組……這可是幾十年未有的事。”
“蘇老弟，你的機會要來了，按照你通關幽域的能力，說不定很快就會得到上頭的重用了！”
“到時候發達了，可別忘記帶兄弟我喝點湯啊！”
蘇肆月聽到這個消息，卻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一時間心中有些混亂。
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這場災害的背后，似乎更加疑云重重。
正在這時候，眼尖的禿頭老羅笑嘻嘻地端著餐盤湊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么呢？”
“讓我也聽聽！”
老艾看了一眼蘇肆月，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導到了公頻里的傀儡師身上。老羅聽到這個話題兩眼放光，大大咧咧地坐下，差點把瘦小的老艾擠走。
“不用擔心，老艾在這片區域附近按照靈脈布設了儀式，如果有其他的神秘學家進來，第一時間就能收到消息。”
“這里距離城郊很遠，那個傀儡師根本不可能跑到這邊來。而且這兒還是秘儀協會的臨時總部……就算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來這兒撒野。”
蘇肆月皺了皺眉。
“萬一他隱藏了自己的身份，藏在了這些測試者中間呢？”
老羅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這里距離郊區也太遠了，你當那傀儡師長了翅膀會飛嗎？而且這些人都是我在災害發生后一個個接回來的，都是熟面孔。”
“除非那個傀儡師未卜先知，知道那場水印暴雨會提前發生，并且做了偽裝提前混了進來……”老羅笑著搖頭，“這絕對不可能，蘇兄弟，你多慮了！”
他抓起油汪汪的雞腿，狠狠地啃了幾口。
“真可惜了……我倒是想會會那個讓十六組吃癟的家伙。”
“要是我負責出外勤的話，說不定還能撿個漏領賞呢。”
“很可惜，十六組沒能保留下那個傀儡的刻印，否則說不定還能吸收它……”
蘇肆月看著他有些狂野的吃相，漸漸地把方才聽到的各路消息和疑慮拋到了腦后，心情也舒緩了不少；于是他繼續和兩人邊吃邊聊，準備起了下午的測試來。
…………
下午兩點，零零散散數十個年輕人聚攏到了指定地點。
老羅站在高臺上，指了指攤開在墻上的地圖。
“我昨晚已經布設了誘餌，現在估計本區的仆魔都被吸引到了這附近。”
“你們三人一組形成小隊，盡量多處理游蕩的仆魔，遇到搞不定的家伙不要逞強，用對講機求援就好，我們三個評審官會提供幫助。”
“你們要盡量收集仆魔掉落的源質，時間截止到明天早上七點。”
“到時候，收集源質數量最多的小隊有機會進入協會的精銳部門。而至于沒有收集到源質、或者源質數量排名落后的小隊嘛……”
老羅壓低了嗓子，露出一臉獰笑。
“……他們可就要倒霉了。”
臺下的年輕人頓時緊張了起來，發出一陣騷動——
倒霉？
意思是說，可能無法通過測試嗎？
但蘇肆月心中卻知道，這只是老羅為了鞭策眾人積極性的說辭而已，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怎么可能會隨便拒絕新人？
不過老羅的這一番威脅倒是很有效，一些原本露出不耐煩神色的年輕人，此刻神色明顯緊張了起來，似乎生怕因為表現不佳影響到了自己的前途。
隨著測試的哨響吹響，眾人開始組隊，也有少部分社恐的人選擇了單獨行動。
“求隊友！我有一件D級封印物，帶你穩過！”
“兩個女生，求大佬帶帶……”
場面一時變得嘈雜起來。
蘇肆月原本打算找個安靜的角落，也找個仆魔對付起來練練手，好偷偷試驗下自己的對神秘特性的掌控，可是旁邊的柳輕絮卻主動走了上來，壓低了聲音。
“前輩……待會測試的時候，我們小隊能不能離你近一些？”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憂慮。
“我的朋友馬珂，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