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招”字用得好，乃是居高臨下的審問姿態，容不得反駁。
圍觀眾人露出振奮神色。
“禪音寺果然來了！”
“而且一來就進入正題，是我們大家最關心的天門登仙一事！”
“有好戲看了！禪音寺一向強勢，看這靈樞觀的小道士怎么應對？”
“……”
他們翹首以望。
說實在的，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沖著天門登仙的秘密而來。之前的繡藝比試不過是前菜，現在上的才是正餐。
“戒嗔首座！替我岳家主持公道啊！這靈樞觀的道士他……他打人！恃強凌弱，欺人太甚啊！”岳強哭訴道。
這回不用別人說，大家也都知道他挑戰繡藝的背后是誰在指使了。
“勿慌。有老衲在，還容不得他靈樞觀放肆！”戒嗔給他顆定心丸。
岳強頓時由哭到喜，惡狠狠地看一眼陸羽和趙靈珊，怒恨道：“小道士，你們給我等著！這回你們死定了！”
趙靈珊悄悄翻出一雙白眼。
“呵呵，仙界？”
陸羽懶得理他，“你們想知道仙界是什么樣子？好啊，告訴你們又何妨！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天門登仙一事。”
他環顧一圈，“半個多月前，劉伯溫聚集天下九十九龍脈，強行打通天地之橋，開啟登仙之門，飛升而去。”
“禪音寺的玄冥活佛和海岳方丈緊隨其后，當日金光漫天，霞光四溢，有靈氣倒灌人間，投映出仙家氣象。”
說到這里，他略微一停。
眾人全部凝神望去，生怕錯過一字半句。原來最近的傳言都是真的，真有仙界，真有劉伯溫登天化仙。
戒嗔也不禁瞇起眼睛。
這瞎眼道士竟然真說？按照常規套路，他不是該誓死反抗嗎？
“這仙界……怎么說呢？”
陸羽露齒笑道，“投映在我蓮花山上空的景象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僅此一角就讓我明白了何為‘仙凡有別’。”
“我見到九天之上有天宮仙殿，往來仙子穿梭起舞，曼妙絕倫。也見到白發仙翁撒下雨露，生死人肉白骨。”
“更見到瓊漿玉液、仙丹靈藥擺放在廊道亭臺之中。還見到三十三重天，一重比一重高，有仙神高居其上。”
他隨口說來，沒有半點猶豫，就像真的看過一樣。但是趙靈珊越聽越震驚，什么仙子、天宮、仙翁、玉液……
這不就是二師兄講的那什么阿呆的故事里的青樓、醫院、酒樓嗎？
除了替換詞匯，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這就是仙界……”
趙靈珊若有所悟。
其他圍觀的人也聽得神乎奇妙，沉浸其中，突然又聽陸羽嘆道：“可惜，就因為看得太多，我這雙眼睛……”
“呵……瞎了。”
他搖搖頭，有些自嘲又充滿遺憾，“我那日才知，以我凡人之軀，哪有資格窺探仙神。它們……不可被直視！”
眾人心中一凜。
仙神……不可被直視？
凡人……無法直視仙神？
他們不免在心里揣摩，難道這個小道士說的都是真的？真有仙界？
他們不是很能相信，有人能隨口編出這么真實、詳盡的仙家氣象。
“我知道你們不信。”
陸羽的笑容更璀璨了。他隨手往人群里一指，“來，這有人吧？是個小伙子？對你上來，我給大家演示一下。”
“看完了，你們就知道什么叫仙家手段，什么叫生死人肉白骨！”
被他指到的是一個黃色衣衫的青年，長得十分粗狂，鼻子有點歪。
他訝異地指一指自己，有些吃驚，問道：“我？你叫我上去？”
其他人紛紛望來，見那小道士本就是瞎子，這一指又是隨機指的，應該做不得假，于是催促道：“上去試試！”
黃衫青年推辭不過，硬著頭皮向大家拱手：“那我就去驗證一番。”
說著，他獨自走到場中。
戒嗔和尚仔仔細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神情真摯，心跳、呼吸平穩，沒有任何端倪。他當即合十稱“善哉”。
“好了，現在你們看好了。”
陸羽向前走兩步，摸索著走到黃衫青年身前，拍一拍他的肩膀，“貧道雖然看不見，但能摸到他四肢健全。”
有人在人群里應和：“不錯！”
“既然如此，我在當日窺探仙家氣象時，曾撿到天門里墜落的一瓶丹藥。貧道試過，有生死人肉白骨功效。”
陸羽舉起手里的一只玉瓶，從中取出一顆潔白丹藥碾碎，頓時有一股清香溢散出來，令聞到的人精神一振。
“真是仙藥！！”
他們心脾舒暢，信了三分。
“施主，你可撐住了。”
陸羽伸手捋起黃衫青年的袖子，用藥膏在他的肩肘處抹上兩圈，隨即手腕劇烈一震，只聽“嘎吱”一聲脆響。
那黃衫青年的胳膊竟被整個卸下。
眾人驚呆了！這小道士竟然說動手就動手，直接扭斷了他的胳膊！
然而更震驚的還在后面。
只聽有人捂嘴驚呼道：“沒有血！他的斷臂處竟然沒有流血！”
眾人齊齊望過去，只見黃衫青年的肩膀斷開處十分平整，沒有半點鮮血流出，這完全不符合常理！不可思議！
“嘎吱！”
就在這時，陸羽手上再一扭，將黃衫青年的臂膀肘部也扭斷了。
那手臂本就被扯了下來，此時裂開，露出平整、無血的斷面。
就像是兩節藕片一樣。
“這不可能……”
眾人恍然如在夢中，旋即有人叫道，“是藥！是那丹藥的作用！”
他們回過神來，然后就見陸羽好整以暇地舉起兩截斷臂，絲毫不顧及叫得撕心裂肺的黃衫青年，向四周笑道：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說完，他將兩截斷臂往中間一湊，它們竟然絲滑無比地連接在一起，在肉眼可見的范疇里，恢復成一個整體。
“臥槽！！”
人群里有人開始驚呼了。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只見陸羽將恢復好的斷臂舉起，往痛不欲生的黃衫青年肩部缺口處一湊，那手臂停住。
下一秒，陸羽就松開了手。
那本已經斷掉的手臂竟然又長了回去！就那么好好的接在缺口處！
“我……我沒事了？”
黃衫青年滿眼不可思議。他舉起自己的手臂上下、左右轉動，發現那斷成兩截的手臂竟然又真的接了回來。
“真是神仙手段啊！”
他禁不住感嘆。
四周一片靜寂。此時無論他們之前有多懷疑，現在都不得不相信仙界的存在。而那仙藥就掌握在小道士手里！
“仙界！原來真有仙界！！”
他們對那仙界升起無限期待。有人叫喊：“小道士！你的藥賣不賣？我出一千兩黃金！不，我出一萬兩！”
“別搶！老子也要買！”
“小道長，快說說怎么才能登仙？我要登仙，哪怕傾家蕩產都行！”
“……”
人頭攢動，仿佛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