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阿惟反復(fù)哀求,琪米師父終于答應(yīng)一同去孤城救阿惟父親。
一日后,他們一同出發(fā)去孤城。經(jīng)三日不停趕路,在黃昏時分方到達孤城。
陀木和孜將他們送至信存宅后,便告辭回軍營。
信存因阿惟阿洛不在家,便帶著阿山一直在軍營,近幾日不曾回家。阿惟吩咐老仆做點簡單的酒菜歡迎琪米和她師父。
夜里,琪米和師父便在客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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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惟和阿洛陪著琪米在孤城游玩,下午才回到家。
琪米的師父則自己騎著馬在孤城隨意走走。
信存得到老仆的通知,在晚餐前回到家中。信存一到家中便向琪米師父請安,寒暄一番后,便由信存主持歡迎琪米師徒不顧顛簸遠道而來。
席間,琪米師父道:“若是他人,我是不會過來!而信存將軍受此災(zāi)厄,我反復(fù)考慮后,豁出這條老命不要,也要過來試一試。”
聽琪米師父的話,信存連忙道謝。
琪米師父連忙攔下,示意不用多禮,道:“我的話不是空客套,是有實實在在的原因。”
眾人安靜的側(cè)耳傾聽。
“十年前,我從云盟回孤城,不巧隨行的商隊在路上碰見強盜,我這個老太婆的馬和水都被搶走了。手臂還被砍了一刀,人就只剩一口氣,在絕望之時,信存將軍率領(lǐng)軍隊過來將強盜打跑,奪回馬匹和被搶之物。又吩咐醫(yī)治傷病,一路帶著商隊回到孤城。這個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琪米師父繼續(xù)說著,“不知信存將軍還記得否?”
信存看著琪米師父,一直在回想,貌似沒有回想到,接著他作揖抱歉道:“晚輩忘記了,恕罪,恕罪!”
琪米師父噗呲笑起來道:“將軍貴人事物繁多,哈哈,對于救我們這些平民之小事,也難怪會忘?!?
接著,絮絮談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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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燈火通明。
信存光著上身坐在石凳上,在他的面前有一個方幾,方幾上放著一柄黑色匕首,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在燈火的照耀下,信存身上的黑斑似活的一般,仿佛在蠕動,可是定睛一看,卻又不動。在旁邊的人,均大惑不已。
琪米師父用法杖在地上畫著奇怪的符文,將信存和方幾定在符文的中心。
琪米師父將一匹白布攤開,安排眾人將白布圍成一個筒。他對所有人道:“接下來,不論里面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干涉,你們只需靜靜看著,確保白布不倒?!北娙寺牶?,點點頭。她又對琪米小聲說,安排一些事情。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法袍,坐在方幾的另一側(cè)的石凳上,正對著信存。接下來,琪米師父開始誦經(jīng)。
信存閉上眼睛邊休息邊等。
誦經(jīng)時間很長,阿洛等人感到單調(diào)無趣,卻還是安靜的站著。阿洛抬起頭,看一看圓月,圓月已經(jīng)微缺一塊。阿洛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琪米的師父,連這個時辰都能夠準確把握。估計祛除蠱詛需要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才能完成。
琪米師父還在繼續(xù)誦經(jīng),看她的跡象是要誦一夜的經(jīng)。
月亮漸漸被食,被食量越來越多。
圓月漸至正南位,僅剩一絲微弱的光芒。夜空中的漫天繁星璀璨無瑕。
最后一絲月光消失了。
黑色匕首緩緩升起,刀尖朝下,一團黑影將匕首圍繞,已隱去匕首的本來模樣。黑影幻化為一個人形。琪米師父拿著法杖圍繞著信存邊走邊誦經(jīng),匕首幻化的人形緩緩地跟著師父行走。黑色人形試圖用手去襲擊琪米師父,可是每次觸碰到琪米師父時,黑影仿佛觸電一般,狂顛亂抖,然后黑影縮回手。走幾步又不死心,又開始襲擊琪米師父,可是每次都是徒勞。走了三圈后,從信存身上沖出四個黑影,面目猙獰,似乎在掙扎,用盡力氣掙脫痛苦的束縛。
琪米師父走到信存后面時,停住了腳步,跟隨她的黑影亦停住腳步。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黑影,突然她將左手伸進黑影的胸膛,黑影迅速萎縮成一個黑色的鳥狀,撲騰雙翅想逃離琪米師父的控制。
一滴血,滴落在地;接著,兩滴、三滴,細細的血柱流向地面。地上的符文宛若燃燒,開始發(fā)著金色光芒,匕首的黑影散去。
琪米師父一只手按著信存的背心,一只手握著匕首的刀刃。從信存身上緩緩流出黑色影霧,緩緩的順著按在信存背心的手進入琪米師父體內(nèi)。信存的白發(fā)漸漸變灰,最后變黑;他蒼白的臉色變的有了血色,身上的黑斑漸漸消失。
月亮透出一絲光芒,琪米師父手上的匕首燃燒起來,接著琪米師父身上也開始燃燒,最后整個符文覆蓋的地方都開始燃燒。火到寫滿符文的白布處便止住。
阿洛阿惟等人驚恐地看著著琪米,不知如何是好。琪米仍然沒有動靜。
琪米師父倒下,摔倒在地,信存也從石凳上摔倒在地。
“推倒白布,用白布將兩人裹住。”琪米大聲喊道。
阿洛和阿惟用寫滿符文的白布將信存包裹住,琪米和老仆妻子過去將琪米師父用白布包裹住,老仆與阿山則忙著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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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三日的調(diào)養(yǎng),信存與琪米師父都恢復(fù)正常。
信存變得和常人一般,黑色頭發(fā)夾雜著一些白發(fā),古銅色的皮膚帶著歲月流逝的幾絲皺紋,眼中充滿精神、嚴厲而清澈。
琪米師父卻變得年輕,變的漂亮,臉上的皺紋都沒有了,只是頭發(fā)一半白,一半黑;整個人變得有精神了,不復(fù)衰老之態(tài)。
琪米驚奇地看著祖母,道:“師父,以后我就喊你做姐姐吧!”
“胡說八道,還是喊師父!”琪米師父開心地笑著說。
眾人問琪米師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琪米師父解釋給眾人聽。
“本來,這個蠱詛要解除是難如登天,幾乎是不可能解。在到這里的前一天夜里,我突然想到了轉(zhuǎn)移的方法,這樣就容易了。當初下這個蠱詛的人萬萬也想不到我這個將死的老太婆會把蠱詛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下蠱詛的人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將這個蠱詛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在下蠱詛的人心里,誰都不愿意遭受蠱詛。而偏偏卻是我愿意?!闭f著,哈哈笑起來。
信存跪拜在琪米師父面前,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我本時日無多,說不定還有可能因此而增壽十年二十年呢?”琪米師父安慰信存道,“將軍的高尚德行,造福一方,能讓將軍延年益壽,也是老太我為世人出自己一番力?!?
琪米師父雖然輕巧的說,但是信存心中仍然歉疚不已;因為誰都沒有他了解受到蠱詛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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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米和師父在孤城停留幾日后,準備回幽谷。信存、阿洛、阿惟苦留不住,只好選吉日吉時為兩人送行。
信存吩咐阿惟購置錦緞良布,各種精巧糕點,以及糧食、美酒等,作為禮物送給恩人。
至琪米和師父的返程日,信存一直送至峽谷口,剩余路程則由阿洛、阿惟、陀木、孜等人帶著禮物一直護送至幽谷。
經(jīng)幾日跋涉,一行人到達法師住所。
次日,阿洛攜著阿惟等人向法師道別,準備打道回府。
當眾人都準備回去時,只見阿惟兀自不動,沒有離開的意思。阿洛下馬準備將阿惟帶走。阿惟搖搖頭。
阿惟平靜地對大家說:“大伙請回去吧,我受父親之命在這里侍奉琪米師父一段時間,待父親物色好合適的丫鬟后,我再回孤城,諸位一路平安!”
阿洛也不再強求,便向阿惟及琪米等人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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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德是善行,善行也是美德。
美德滋養(yǎng)善行,善行也滋養(yǎng)美德。
天堂,或許沒有,有了至善,或許才有天堂。地獄,也許根本不存在,有了邪念仇恨嫉妒,也許才有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