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在琪米后面,他們正在去法師住所的路上。琪米果真是阿洛昨日清晨遇到的女孩。
阿惟將父親的情況向琪米詳細說了一番后,琪米沉思片刻,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未接觸過這樣怪異的法術,需要到師父那邊查一查這方面的記錄。
一路無話。
到達法師住所后,琪米到屋后開鎖,打開前門,迎入遠客。
房內一尊神像擺在房的主位,天花板上繪著各種神靈和符咒,眾多經幡掛在房內四壁上。琪米點起油燈,然后向神像拜了三拜,然后在神像旁的一個次坐蒲團上盤腿而坐。
阿洛、阿惟、陀木、孜四人與琪米相對而坐。香燃起,一縷清香入鼻,心中逐漸變得平靜。陽光通過窗格照入房內,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神像表情嚴肅,俯瞰著房內的人,微微上挑的嘴角,仿佛表示已經看透世間人情因果。
琪米示意阿惟用手握著一個香爐腿。阿惟往前挪一挪,然后俯身,伸出右手抓住香爐腿。琪米搖搖頭,示意阿惟用左手;阿惟迅速縮回右手,伸出左手握著香爐腿。
琪米左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個小鈴鐺,接著,她的手晃一晃。鈴鐺發出悅耳的鈴聲。
“閉眼,入靈。”琪米道,阿惟閉上眼。她繼續道:“你父親發病的樣子,請回憶!”
香爐的煙開始飄動,似有風吹,又似意動。阿洛等人睜大眼睛看著飄動的香煙。
煙飄動著,在陽光下形成一個人身上著火的模樣,在他的身旁站著四個長發人,似哭泣,似狂笑,似哀怨,似暴怒。形成一瞬間,又隨風散開消逝。
“你父親身上的詛咒瘢痕是什么樣的?”她問道。
筆直向上的香煙開始擾動,隨風飄動,似露凝珠,形成一個人,人身上似有蛇蝎毒蟲附繞。一瞬之后,隨風而散。
“將你父親詛咒的法器其形如何?”她問道。
香煙逐漸形成一柄鑲嵌頭顱與惡獸的匕首,之后,隨風散。
“那時受詛咒情景如何?”她問道。
香煙化作熊熊火焰,火焰中無數怨靈在掙扎,突然一個惡靈向琪米沖去。阿洛眼疾手快,跳起用衣袖一甩,將惡靈打散。只可惜晚了半步,惡靈已觸碰到琪米的鼻尖,琪米的鼻尖頓時產一個黑點,向兩側各散出三條兩寸許的黑線,像貓須一般。
琪米趕緊搖搖鈴,滿頭大汗地道:“開眼,回靈。”然后,疲累地側靠在阿洛腿上,臉色蒼白。
阿惟睜開眼,迷茫地看著琪米,而他的左手手掌亦有黑色云紋。
陀木扶著琪米,阿洛扶著阿惟到陽光下溫暖處,休息一陣,他們兩人逐漸恢復氣色。
琪米向阿洛道謝:“多謝你在危機關頭相救!”
阿洛嘆口氣,惋惜道:“可惜晚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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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所受詛咒甚是厲害,我恐怕沒有能力幫你!”琪米道,“剛才我僅僅是做一些窺探,惡靈便發現了我,并降罪于我,而且你也受到影響。不過,你我二人受到的影響不深,稍后,我用祛符就可以祛除。”
說完,琪米到房間中拿出兩張紅色的符,一張貼在阿惟左手,一張貼在自己鼻上。阿惟頓時感覺火辣的感覺輕了許多,他想到自己僅僅是受到一些影響便火辣如斯,父親直接受到蠱詛,那痛苦豈是常人所能忍?想著,阿惟不禁痛哭流涕,難受不已。
琪米不解地問:“就受到一點影響,不至于這樣吧?”
阿惟抹抹眼淚道:“我是想到我的父親,他整個人都受到嚴重的蠱詛,那該有多難受!”
琪米心里對阿惟大加贊賞。
大家一起勸他,良久方止。
“如果你師父很久都不回來,一直等著就怕拖的時間越長,危險越大。你是否知道其他地方也有和你師父一樣高深的薩滿?”阿洛急切問道。
琪米道:“師父之前也曾和我提及一些厲害的薩滿,不過,那時年紀小,都忘了。依稀記得在北方倫黑國,西邊晉昌國,以及云臺國的南北都有高深的薩滿。卻不知他們具體在哪里。”說著,琪米到房間角落拿出一個黑色木盒,從中取出一本舊書。她快速翻動書頁,然后停下,開始念著里面記錄的文字。
“蠱詛,至險魘魅,巫覡不用,用自戕。其毒毒人自毒,其咒傷人自傷。南地,善水蠱詛;北地,善木蠱詛;東地,善金蠱詛;西地,善石蠱詛;中,善火蠱詛。”琪米讀了一段。
“父親,可能是受了火蠱詛所害。”阿惟道。
“根據令尊的情況,應該是受了火蠱詛。”琪米道。
接著,琪米將有關火蠱詛的來源,與不同火蠱毒與詛咒解法讀了一遍。
阿洛與阿惟聽的直冒冷汗,心掉入冰窟窿。
首先,他們要找到高深的薩滿;再而,那個薩滿需對下蠱的人及蠱毒來源清楚,咒靈數和歸處了解;最后,需要那個薩滿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施法,稍有不慎施法者和中蠱詛者俱斃。
阿惟灰心異常,沉默不語。
“琪米姑娘,是否還有其他方法能解?”阿洛不死心地問。
“不知道。”琪米搖搖頭道,“或許,我師父知道。她估計有更好的辦法。”她看著阿惟臉色變得難看,安慰道。
“尊師長相如何,若托人尋找也有所依據。”阿洛問道。
“我師父很顯眼,滿頭白發,終年紫褐色衣服,騎著一匹白色矮馬的俊俏阿婆。”琪米笑著利索地說出師父的外貌。
阿洛用心的記著。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死丫頭,又在胡說八道!”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阿洛回過頭,只見一個身穿紫褐色衣服,滿頭白發,身材高瘦,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站在門口。
“哈,哈,祖母你回來了!”琪米歡快的邊跑邊說。到了老婦人身邊,一把將老婦人抱住。
“不準叫祖母,叫師父!”琪米師父道。
“是的,是的,師父!”琪米順從地說。
“丫頭,你的鼻子怎么回事?”琪米師父問道。
琪米將剛才的事詳細的對師父一說。琪米師父二話不說,揭開琪米鼻子上的符,揚起右手,輕觸琪米鼻尖,然后口中低聲念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
當她念完后,從右手心拿出一張符交給琪米,道:“到油燈下燒了。”琪米鼻尖的黑點及散出的黑線均消失不見。
琪米將符拿到油燈下點燃,符觸火即燃,一瞬間化為灰燼。
“師父,還有一個需要你出手相救!”琪米對師父說,然后走到阿惟身邊,提起他的手,并讓阿惟將左手攤開。
“左手張開,手心向上。”琪米師父道。
阿惟照辦,然后,琪米師父右手懸于阿惟左手之上。只見淡淡的黑絲霧向上匯于琪米師父手心。
“丫頭,到油燈下燒了!”琪米師父道。琪米過來取了符,到燈下燒毀。
在短時間中,琪米師父就將兩人的詛咒清除,阿洛與阿惟仿佛看到了曙光。兩人喜悅的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暗想,這次來這里,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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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阿惟要開口求琪米師父救父親時,誰知琪米師父竟先開口吩咐琪米道:“琪米,送客!”
琪米一聽呆住了,本以為師父會救人,至少要聽聽別人的請求。
其他人也懵了,不知怎么回事。
過了一會兒,琪米反應過來,請四人出門,下山。四人好不容易過來,豈能輕易地就回去,于是,他們在下山路上等待琪米和師父出門。
山中氣候多變!
上午本來陽光明媚,到了下午開始刮風,下細雨。孜到停馬處取了斗笠,四人才不至于淋濕;他們又找了一塊背風處處暫避山雨。下了一陣后,碧空如洗,清澈如無暇的藍寶石。山雀在樹枝間,樹冠上,縱情玩耍和跳躍。
阿惟若有所思的望著法師的住所,不知如何才能讓法師出手相救。
阿洛想:“如果琪米答應幫忙的話,由她勸說,她祖母應該會過去幫助師兄。”
陀木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話安慰。孜向上走走,又走下來,似想去查看一番,又怕惹怒琪米師父遭到呵斥。
“也許過不了多久,琪米就要出來了!不用擔心。”阿洛站在阿惟身邊說。
“希望如此!”阿惟眼睛還是凝視著法師的主所。
雨停不久。
琪米快速的往山下跑,陀木在路旁等著她。她見陀木還在,不由的露出開心笑容。
“我還擔心你們走了。因此剛有機會就跑出來看看你們是否還在。”琪米道,“我師父不是冰冷心硬之人,我夜里慢慢勸導,應該會有點用。今夜你們還到寨子里借宿歇息吧。”
“明日上午你們再過來,我找機會和你說一下情況,若是可以,我就帶你們去見師父。”琪米接著說。
阿惟一聽連連道謝。
說完話,琪米轉身回住所,到師父身邊去。
四人只好下山,牽著馬,一路慢行回琪米家所在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