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好厲害。”

伊麗莎白目瞪口呆，凱瑟琳身手非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凱瑟琳對付這些喪尸似乎有著豐富的經驗，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之前的自信都顯得含蓄了許多。

喪尸像一灘爛泥似的軟了下去，凱瑟琳拍拍手，一腳踢過喪尸的身子，不帶絲毫情感。

原來喪尸的身子下有一把刺劍，凱瑟琳把刺劍撿起來，舉在眼前。那是一把的帶橢圓形護手的刺劍，手柄是深紅色的。

噌！

凱瑟琳把刺劍拔了出來，劍鋒隱雷隱電，不像是凡間之物，她舉起刺劍來，用劍尖刺穿了喪尸的頭。

在喪尸倒下的同時，伊麗莎白感覺背痛難耐，身體也忍不住往下倒。

凱瑟琳收了刺劍，走到伊麗莎白面前，抓過伊麗莎白的一只手臂扛在肩上，輕輕一提便把伊麗莎白從地上提起來。

伊麗莎白饒有趣味地看著她，這實在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會擁有的力量，目前看來，她姐姐手下最好的騎士也未必是凱瑟琳的對手，可能要好幾個騎士才能跟凱瑟琳一較高下。

兩人向著緊閉的石門緩緩地走去。

伊麗莎白提醒道：“這門打不……”

話音未落。

“轟隆！”

凱瑟琳在石門前奮力一斬，門前閃過一道十字寒光，石塊碎片四濺開來，石門瞬間炸得稀巴爛，而刺劍不僅絲毫損傷沒有，劍鋒上還彌漫一股尚未完全散去的，閃電般的余波。

“好吧。”伊麗莎白識趣地住了嘴。

“這把刺劍是我父親的。”回想起往事，凱瑟琳的嘴唇在顫抖，“幾個月前，他所在的海軍奉瑪麗女王的命令去阻擊滿載金銀財寶返航的西班牙艦隊……”

“你父親活下來了？”伊麗莎白有些詫異。

她記得，這支英國海軍全軍覆沒，那幾天，瑪麗女王的臉簡直比穿了兩個月的襪子還臭，伊麗莎白一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伊麗莎白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我成為女王，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西班牙艦隊不是無敵的！”

凱瑟琳慘淡地笑了笑：“他被海底的那個……那個東西給救了的時候，他就帶著這把刺劍。只有這把劍才能殺死它們。”

“那個東西？”伊麗莎白喜歡說書人故弄玄虛，但是討厭別人對她有所隱瞞。

“我無法跟你形容，就像我父親無法跟我形容一樣。”凱瑟琳的目光變得虛幻，“那東西像是一只章魚，奄奄一息地隱藏在海底的黑霧之中，巨大觸須比全世界最大的樹的樹根還要粗壯，父親的帆船就航行在那東西的眼睛里。”

伊麗莎白不寒而栗。

凱瑟琳轉頭看著伊麗莎白：“如果說，國王的權力是神賦予的，那么，那個東西便是神祗。”

君權神授。

伊麗莎白莞爾一笑：“那個東西在哪？”

“你想當國王？”凱瑟琳問。

“我想殺了我姐姐。”

“我也想。”凱瑟琳攬著伊麗莎白的腰，身形微微躬起，縱身一躍。

噌！

她的光腳邊泛起零星的灰塵，身體便像離弦之箭一樣飛了出去，左右腳來回踩著枯井的井壁，只幾個來回，凱瑟琳帶著伊麗莎白來到了枯井之上。

凱瑟琳面容淡定，呼吸均勻，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年僅十歲的伊麗莎白，頭發正如她的思緒一樣凌亂不堪，她看著身旁的凱瑟琳，心生幾分敬畏和崇拜，在她的幻想中，她自己就應該是這么非凡的人，而不是什么淑女。這樣，世界上就沒有人能欺侮她了。

“我要讓我爸爸煮了你！我要吃了你！”那個油光滿面的小男孩還站在井邊，他叫喊著朝著伊麗莎白沖來。

伊麗莎白強撐著身體，搶先一把抱過小男孩，雙手緊緊勒住小男孩的背部，小男孩身上腐爛的氣味刺激著伊麗莎白的鼻腔。

“別亂動！”

伊麗莎白按住拳打腳踢的小男孩，側眼觀察著凱瑟琳的臉色，好在凱瑟琳并沒有對小男孩動手的打算。

“我要宰了你們！”

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尋著聒噪聲從森林的深處跑了出來，不遠處的一小座木屋跟森林融為了一體，原來這陷阱坐落在這位中年獵戶木屋的后面。

“你們這兩頭‘肉豬’！放開我兒子！”

那獵戶挽起腌臜油膩的衣袖，抄起木桌上的兩把殺豬刀。

伊麗莎白倒也不害怕，那獵戶雖然模樣五大三粗，臉上贅肉橫飛，但是，應該不是什么高手，空有一身蠻力，恐怕全然不是凱瑟琳的對手。

凱瑟琳的刺劍還收在手里。

獵戶面目猙獰，青筋爆鼓，他把兩把殺豬刀舉過頭頂，踉踉蹌蹌地沖到凱瑟琳面前。

凱瑟琳抬腿一腳，獵戶飛出十幾步倒在了地上，一把殺豬刀從天上掉下來，還砍斷了他左手的三根手指。

“啊！！！”

肥獵戶疼得在地上來回翻滾，他把那三根斷指撿起來，塞進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嚼，一點兒也不浪費地咽了下去，而后，他吐出一口血沫，繼續惡狠狠地咒罵道：“你們……肉豬……”

凱瑟琳面不改色，冷冷對肥獵戶說道：“對不起，爸爸，我殺了媽媽。”

“啊？我……”肥獵戶的眼中閃閃爍爍，神情驟變，“你們兩頭肉豬！”

他叫囂著從地上站起來，松開捂著血淋淋傷口的左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銀盒，血滴被盒蓋上的傅科擺符號切割得像是脫落的詭異花瓣，他掀開盒蓋，從中拿出一顆暗紅色的藥丸——用海底那位神祗的肉體制作的肉丸，服下一顆，接受神的恩賜。

肥獵戶的眼淚裹著汗液落了下來，他一邊說，一邊依依不舍地撫摸的銀盒子，彷佛那時候，他心里的那個夫人溫柔美麗，落落大方，不是枯井底部那個喪尸一樣的怪物。

“你就該死！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樣，我們都受了那東西的恩賜，而你一點事都沒有。”

肥獵戶咒罵了一通凱瑟琳，而后下定決心，一口吞下那藥丸。

“啊！”

伊麗莎白一聲慘叫，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行為怪異的肥獵戶，冷不丁被懷里的小男孩咬住手臂，疼痛難耐，他松開手。

“別走……”

伊麗莎白蹲在地上想再把小男孩抱回來。

小男孩照著伊麗莎白的面門便是一腳，咒罵道：“滾開肉豬！你殺我媽媽，我總有一天要吃了你。”他朝著伊麗莎白吐了一口口水

伊麗莎白捂著鼻子仰面躺在地上。

小男孩跑向肥獵戶，帶著哭腔叫道：“爸爸……”

可是，當小男孩跑到肥獵戶面前時，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恐懼。

肥獵戶的肌肉就像是充滿氣的氣球，瞬間膨脹起來，修身的毛皮外衫被拉扯成一堆碎。，割斷的手指不斷有血液流出，以至于右邊的手臂和身體還是之前瘦弱的樣子，這顯得他膨脹健碩的右邊身體臃腫的像是一個巨大的肉瘤。

肥獵戶鼻涕混濁著口水摸了一臉，失去理智的他單手舉起殺豬刀，順勢一劈。

“不要！”

伊麗莎白急忙吼道。

凱瑟琳的心早已麻木，她面無表情地向前邁出一步，準備提劍。

為時已晚，小男孩被肥獵戶徑直砍成左右兩半。

“呃……啊……”

錯殺了自己家的兒子，肥獵戶陷入了徹底的瘋狂，他嗚咽著流下眼淚，轉而，他看向伊麗莎白和凱瑟琳，他把悲傷化成憤怒，憤怒化成力量，以近乎瘋狂的姿態舉著殺豬刀朝凱瑟琳沖了過來。

凱瑟琳則跨步向前，直項圓胸，沉氣實腹，扎穩一種獨特的馬步，以穩健的招架姿勢側面向敵。

剎那間，縱身一躍。

半空中，兩人接手。

月光下，身影交錯。

凱瑟琳步伐翩翩，身形輾轉騰挪，卻不曾聽聞其喘息聲，腳步聲，殺豬刀每每到其跟前，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貼身而過，不傷分毫。她一步多變手，從腰發力，而后五合三催，她的刀風中呼嘯而出渾身包裹著熔巖火焰的猛虎，開拳收腿，拳腳所及之處摧枯拉朽，鬼神膽寒。她口中呼喝，風云變色，身體周圍散發著能與月光相抗衡的金色光芒，彷佛有一條體剛勁粗的粉色神龍護在她的左右，山岳崩頹，氣吞山河。

伊麗莎白躺在地上，看得癡迷，見凱瑟琳的劍法宛若神跡，她只聽得耳畔有陣陣神明靈獸的呼嘯聲，吟唱聲。

良久，看著迷離的夜空，伊麗莎白彷佛聽出“梵音”中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