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龍與老鼠
- 大明:從工業系統開始
- 藏真
- 3061字
- 2023-11-28 16:40:28
阿利亞的馬向著天邊狂奔了一陣,瓦剌的親兵衛隊很快就找到了那隊逃跑的瓦剌騎兵的蹤跡。阿利亞一行人沿著蹤跡,來到了京城北邊的一處村莊。
瓦剌的騎兵井然有序地列在村莊的門口,整個村莊已是一片焦土,片片飛雪掩蓋意圖復燃的火星,燃燒殆盡的房屋和尸體冒著裊裊黑煙,目力所及之處,了無生機。
阿利亞領著親衛來到瓦剌騎兵隊首,對那騎兵隊長喝斥道:“你們還有空在這里屠村?”
那隊長有些委屈,說道:“公主,不是我們干的。”
與此同時,一個韃靼的士兵正從村里拖出來一個婦女,那婦女衣裳不整,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施暴過了,韃靼士兵讓她跪在在地上。那婦女求饒的雙手還沒合上,就被軍刀斬斷了脖子,一臉哭相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鮮血灑滿了雪地,將沙子一樣的雪融成了冰塊。
那韃靼士兵對著地上的尸體吐了一口唾沫。
阿利亞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從京城敗退的俺答的部眾,她大致估算了一下,這村里大概還有幾百名俺答逃兵,想必屠村的事情就是他們干的。
不管是瓦剌,還是韃靼,蒙古的士兵與明軍是不一樣的。明軍的士兵每當要出征,士兵的家人往往心如刀絞,日夜以淚洗面,為之祈福,希望士兵能平安歸來,而蒙古的士兵要出征,他們的家人不知道有多高興,敲鑼打鼓,歡天喜地,因為每次出征,就意味著之后會給家里帶回大量的戰利品。
所以,對蒙古的士兵來說,戰爭可以輸,但是掠奪不能停,哪怕是逃跑,也要趁機燒殺劫掠。
從小到大,阿利亞早已見慣了這種事情,對于屠戮婦孺,她沒有厭惡,也沒有喜歡,只有麻木。
她策馬向前。
那俺答逃兵見了,把軍刀在尸體上擦了擦,收了起來。
阿利亞說道:“你們的汗王在我這。”
“俺答汗?”那士兵眼睛一亮。
瓦剌騎兵隊長勒過韁繩,載著俺答走向前來。馬上的俺答已經奄奄一息了,俺答胸前的貫穿傷口十分駭人,一路顛簸,他的血似乎流干了,臉上沒有血色,雙目緊閉,褪皮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在跟死神爭吵著什么。
瓦剌騎兵隊長停了馬,俺答的身子一斜,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摔倒在了俺答逃兵的面前。
俺答逃兵眼里頓時黯然失色,他甚至都沒有去扶地上的俺答,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需要不能騎馬的汗王。”
不能騎馬的汗王沒辦法帶他們去搶更多的戰利品,他轉身走進了村里,繼續搜刮值錢的物件去了。
幾只饑腸轆轆的老鼠從田埂的洞里鉆出來,沿著血腥味,有的去啃那被砍頭的婦孺,有的徑直來到俺答的身邊,往他的胸口鉆了半個頭進去,撕下幾片肉來,津津有味地嚼著。
阿利亞翻身下馬,手起刀落,一刀把那老鼠砍成了兩截。
劇烈的疼痛讓俺答的意識恢復了一些,他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他能看見阿利亞的人形,還能聽見阿利亞的聲音,倏地,他嘴上揚起一抹淺笑,他彷佛在說著什么。
阿利亞把耳朵湊過去。
“砍了我的頭,獻給阿拉克汗,也許他是你要找的那個男人,他將統一整個韃靼。”俺答的笑還是那么戲謔。
阿利亞也淺淺笑了,說道:“我會把你和你哥哥的尸體帶回右翼三萬戶,將你們兄弟兩個合葬在一起。”
“你可饒了……我吧。”
“哈哈……”
四目相對,兩人看著對方好好笑了一陣。
俺答笑到最高處,忽地笑聲卡在喉嚨,阿利亞的軍刀扎進了俺答脖頸,一如殺死吉囊那樣,殺死了俺答。
阿利亞提著俺答的頭,翻身上馬,她轉頭看向瓦剌騎兵隊長,說道:“寫一封信,派一只鷹送去給明軍,告訴他們這里有幾百個韃靼逃兵,讓他們來剿。”
“如此也好。”瓦剌騎兵隊長點點頭,“為我軍離開明軍疆土爭取時間。”
“不是,”阿利亞冷冷地看著瓦剌騎兵隊長,“我只是心情不好,想看這些逃兵死。”
說完,她策馬向著北邊奔去。
***
韃靼左翼三萬戶,阿拉克汗大汗的營帳。
阿拉克汗是韃靼真正的大汗,當初他的父親逝世,他的汗位被他的叔叔給奪去了,這一奪就是數年,而他的叔叔正是俺答和吉囊的父親。
他的叔叔逝世之后,他重新奪回了大汗之位,他名義上是韃靼大汗,可實際上,俺答和吉囊依舊掌著韃靼右翼三萬戶的兵權。這讓他寢食難安,于是,他鼓動俺答與明軍作戰,同時又離間俺答和吉囊。
沒過多久,前線傳來消息,賀蘭山,延綏鎮,北京城,俺答三場大敗,俺答和吉囊部眾被盡數圍剿,吉囊戰死,俺答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斬草要除根!
阿拉克汗對俺答南征北討的英姿記憶猶新,以至于,沒有得到俺答確切的死訊之前,他每晚都睡不好覺。
“大汗!”
一個親兵快步走入大汗營帳。
阿拉克汗拍著大腿從座位上站起來,急切地問道:“怎么樣?俺答有消息了嗎?”
“一位瓦剌公主求見!她說,她知道俺答的消息!”那親兵一五一十地答道。
“瓦剌?”
瓦剌是西蒙古,自從許多年前被韃靼的達延汗擊潰以后,就一直勢微,再也無法重振當年也先時期的雄風。
阿拉克汗說道:“傳她進來!”
少頃,阿利亞獨自一人進了營帳,她手里提著一個包裹,可能是見過的男人太多了,她的眼睛很毒,一眼看過去,心里就開始打上了鼓。
俺答和吉囊居然敗在這樣的人手里?
也許,她看英雄會走眼,但是看無用的懦夫決然不會。此人身材臃腫,眼里毫無雄風,一點兒也不像馬背打天下的主兒。
阿拉克汗端坐回椅子上,對阿利亞也不感興趣,直接問道:“俺答在哪?”
阿利亞本來準備了很多說辭,策略,和條件,想和這位未來統一韃靼的大汗商談一番,眼下,她什么也不想跟這個阿拉克汗說了,她手一抖,展開手里的包裹,俺答的頭掉了出來。
阿拉克汗迫不及待地走向前來,他不避諱那人頭的腌臜,用手捧起那顆人頭,這顆人頭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他舉著人頭,興奮地在大營里來回走動,高聲笑道:“太好了!我的俺答兄弟,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大營來了?哈哈哈哈!”
他越笑,阿利亞越厭惡。
阿拉克汗看向那親兵,說道:“即刻把這俺答的人頭,給天朝送去,就說是我們斬了俺答,特意送來,與天朝求和,結萬世之好……”
“無恥之徒!”
阿利亞拂袖邁步要離開大營。
“哼。”
阿拉克汗冷笑一聲,似乎有什么話要說,阿利亞站住了腳步。
“你知道,為何我既不擅騎馬,也不擅射弓,卻能奪回大汗之位,還能讓韃靼左翼三萬戶都聽我差遣?”阿拉克汗將俺答的人頭遞給親兵。
阿利亞不屑地說道:“會投胎罷了,有什么了不起?”
“那為何我叔叔,俺答,吉囊,這一父二子,三位強敵都敗在我的手里?”
阿利亞側過臉,答不上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看過太多人的白眼了,但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俊杰呢?普天之下,如今只有兩人可稱為俊杰,一位是大明天子,三場戰役我看下來,此人知人用人,運籌帷幄,即使狹路相逢,也勇于沖鋒陷陣,此人可為人中俊杰。還有一人,便是我,”阿拉克汗笑了笑,“識時務者為俊杰。”
“至于我那三位表親,”阿拉克汗繼續說道,“看似人中龍鳳,坐擁十數萬大軍,你只要讓他們殺一些手無寸鐵的婦孺,搶一些鍋碗瓢盆,破爛衣服,他們就心滿意足了,這也算豐功偉績?你還盼望著他們能像成吉思汗那樣嗎?”
阿利亞一時語塞。
阿拉克汗坐回到座位上,他的體形與那座位極為契合:“我的細作給我帶來消息,大明現在上下一心,正在進行某種改革,最要命的是,我完全看不懂他們在干什么!我有預感,大明這條巨龍已經蘇醒了,雖身有百瘡,饑腸轆轆,但爪牙漸鋒,不用多久,他勢必四處覓食。馬也好,狼也好,都是龍的食物,如果不想被龍吃了,就只能做他的仆從,我們還能不費吹灰之力,白撿許多好處,何樂而不為?”
阿利亞猛地轉過身來說道:“咱們道不同……”
話沒說完,她感到一陣眩暈。
阿拉克汗和那親兵趕緊湊過去。
“你怎么了?可別死在我的大營里,瓦剌那邊我就說不清了。”阿拉克汗急切地說道。
阿利亞沒有搭話,她止不住咳嗽,這些天在前往韃靼的路上,她就一直在咳嗽,她的護衛隊也莫名其妙地病倒許多人,忽然,阿利亞的嘴里吐出一口血痰。
那親兵摸了一下阿利亞的臉,對阿拉克汗說道:“大汗,她臉上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