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銅墻鐵壁
- 大明:從工業系統開始
- 藏真
- 4513字
- 2025-07-28 12:10:00
濃稠如乳酪的灰白色霧氣,沉甸甸地覆蓋著起伏的山嶺和廣袤的雪原。
能見度不足二十步,人聲、馬嘶、蒸汽機的轟鳴都被這無邊的濕冷死寂吞噬,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和金屬摩擦的細微回響。
這片被織田信長選為主力集結地的迷霧山谷,如同通往幽冥的門戶。
朱厚熜身披玄色龍紋重甲,立于“鐵壁”軍團臨時構筑的鋼鐵瞭望臺上,冰冷的金屬欄桿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他身旁,高拱的天工院技師們正緊張地調試著幾臺發出低沉嗡鳴、布滿復雜銅管和閃爍水晶的儀器。巨大的“探霧燈”(強光投射器)光束在濃霧中徒勞地劃出幾道模糊的光柱,隨即被吞噬。
“陛下,霧氣太重,邪能干擾強烈,無法精確定位信長主力核心。”
高拱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帶著一絲焦慮。
朱厚熜眼神銳利如鷹,無視肩胛處舊傷在濕冷環境下的隱痛。
他抬手,指向霧氣中隱約可見的、幾處比周圍更濃重、仿佛在緩緩蠕動的黑暗區域——那是尸潮大規模聚集的邪能反應點。
“無妨。”朱厚熜的聲音冰冷而堅定,“傳令:”
“‘烈火’軍團,目標甲、乙區域,飽和式‘焚城火雨’(燃燒彈火箭彈覆蓋)。三輪齊射。”
“‘鐵壁’軍團,蒸汽戰車集群,目標丙區域,楔形突擊。撞開它們的龜殼。”
“‘龍驤’軍團,沈煉為鋒。緊隨戰車,直插心臟。目標——織田信長。”
“‘天工’軍團,護盾全開。武器預熱。給朕盯死那魔王。”
命令通過特制的、帶有放大銅喇叭的傳音筒和簡易信號燈鏈迅速傳遞下去。
“嗚——嗡——。。”
刺耳的蒸汽汽笛混合著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驟然撕裂死寂。
“轟隆隆隆——。。。”
天空瞬間被撕裂。
無數拖著橘紅色尾焰的火箭彈如同復仇的火流星,尖嘯著劃破濃霧,狠狠砸向預設的甲、乙區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成一片。
赤紅的火球在濃霧中翻滾升騰,瞬間點燃了粘稠的霧氣,形成一片片短暫而駭人的火云,無數尸兵在烈焰中扭曲、碳化、化為飛灰,凄厲到極點的非人嚎叫響徹山谷。
與此同時。
“轟。轟。轟。”
數十臺“鐵牛”蒸汽戰車噴吐著更加濃重的黑煙,如同從鋼鐵堡壘中沖出的洪荒巨獸。
履帶碾碎凍土和燃燒的尸骸,發出沉悶的巨響,沉重的撞角狠狠撞向丙區域那片蠕動最劇烈的濃霧。
隱藏在霧中的、由尸骸和凍土臨時堆砌的簡陋工事瞬間被撞塌。
鋼鐵洪流蠻橫地撕開了一道血肉與碎骨鋪就的缺口。
“殺——”
沈煉的怒吼如同驚雷。他身先士卒,手持一柄纏繞著電弧的“破邪長刀”——天工院試驗品,率領著如同鋼鐵洪流般的“龍驤”重甲步兵,從戰車打開的缺口處,如同燒紅的鐵釬般狠狠捅了進去。
連珠火銃的咆哮、電弧刀的嘶鳴、鋼鐵與腐爛血肉的碰撞聲瞬間響成一片。濃霧被沖鋒的氣流攪動,露出了其后密密麻麻、猙獰撲來的尸兵。
朱厚熜的突襲,如同在沉寂的油鍋里潑入冰水。
精準,迅猛,無情,利用濃霧的掩護和織田信長自恃邪能迷霧的麻痹心理,瞬間重創了尸潮的集結陣型。
然而,織田信長絕非等閑之輩。
就在明軍先鋒突入尸潮深處,勢如破竹之際——
一聲飽含著無盡憤怒與褻瀆意志的尖利嘶吼,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猛地從山谷最深處爆發出來。
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喊殺與爆炸。濃霧劇烈地翻滾,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攪動。
緊接著。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齊的步伐聲,如同地獄的戰鼓,從四面八方響起。
濃霧中,無數比普通尸兵更加高大、身披銹蝕重甲、手持巨斧或骨錘的“巨尸”邁著整齊的步伐,如同移動的城墻般壓了上來。
它們無視火銃的鉛彈,硬頂著“龍驤”軍團的沖擊,用巨大的身軀和武器,強行遏制住了明軍鋒銳的攻勢。更有無數動作迅捷、如同蜘蛛般攀爬跳躍的尸鬼,從山壁和濃霧中竄出,撲向戰車的薄弱關節和士兵的后背。
戰局瞬間陷入膠著。鋼鐵與腐肉的碰撞進入白熱化。
蒸汽戰車的炮火在近距離難以施展,被巨尸用身體和巨斧死死纏住。
沈煉的“龍驤”軍團陷入苦戰,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代價。
濃霧中,織田信長那兩點暗紅光芒如同鬼火般飄忽不定,指揮著尸潮如同有生命的海浪,不斷沖擊著明軍看似堅固的陣線。
朱厚熜站在瞭望臺上,看著下方如同血肉磨坊般的戰場,看著己方的推進速度越來越慢,傷亡數字急劇上升。他眼中寒光一閃。
“高拱。”
“臣在。”
“目標——織田信長。‘天工一號’。發射。”
“遵旨。”
一臺造型極其怪異、如同由巨大水晶棱鏡和扭曲銅管組成的武器,在數名天工院技師的操作下,發出刺耳的尖嘯,頂端的巨大水晶瞬間匯聚起刺目的、不穩定的幽藍色光芒。
“滋——轟”
一道粗大的、跳躍著狂暴電弧的幽藍能量束,如同神罰之矛,撕裂濃霧,帶著毀滅性的氣息,直射向濃霧深處那兩點紅芒所在。
然而。
就在能量束即將命中的剎那。
濃霧劇烈翻滾,織田信長胯下的骷髏戰馬猛地人立而起。
他手中的那把纏繞著不祥血光的妖刀爆發出沖天邪芒。一道暗紅色的、由無數痛苦哀嚎面孔組成的能量屏障瞬間在他身前展開。
“轟——”
幽藍與暗紅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爆發出無聲卻撼動靈魂的沖擊波。
周圍數十丈內的霧氣瞬間被清空。
無論是明軍士兵還是尸兵,都被這純粹能量碰撞的余波震得東倒西歪,七竅流血。
能量束被硬生生偏轉,轟擊在旁邊的山壁上,炸出一個巨大的、冒著青煙的焦坑。
織田信長兜鍪下的紅芒劇烈閃爍,骷髏戰馬發出一聲憤怒的嘶鳴——無聲,但精神沖擊直達靈魂——顯然也受到了沖擊。
他猛地將妖刀指向朱厚熜所在的瞭望臺。
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無盡殺意的精神鎖定,如同實質的枷鎖,瞬間套在了朱厚熜身上。
挑釁。
朱厚熜感受到那鎖定,不驚反怒。
帝王的尊嚴被褻瀆的邪魔挑釁,胸中那壓抑已久的暴戾與屬于穿越者的兇性徹底爆發。
“備馬。”朱厚熜一把抓起旁邊一柄通體黝黑、纏繞著細密電弧的特制陌刀——天工院為其量身打造,聲音如同寒冰炸裂。
“陛下,不可。”高拱、沈雨婷等人駭然失色。
“朕意已決。”朱厚熜翻身上馬,那是一匹同樣披掛著重型馬鎧、噴吐著灼熱白氣的遼東神駿。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如同離弦之箭,沖出瞭望臺掩護,沿著被“鐵壁”軍團穩固下來的通道,直撲濃霧中那兩點如同燈塔般的暗紅光芒。
“護駕!”沈煉目眥欲裂,一刀劈開一個巨尸,率領最精銳的龍衛死士,瘋狂地追隨著皇帝的背影。
濃霧被疾馳的戰馬沖開。
朱厚熜如同金色的流星,沖入混亂的戰場核心。
電弧陌刀揮舞,狂暴的電弧撕裂空氣,將擋路的尸兵瞬間碳化。他無視周圍的廝殺,眼中只有那個騎在骷髏馬上的魔王。
織田信長也看到了他。兩點紅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兇光。他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骷髏戰馬四蹄騰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死寂氣勢,如同黑色的閃電,迎著朱厚熜對沖而來。
兩股代表著截然不同力量巔峰的存在,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轟然對撞。
朱厚熜陌刀帶著萬鈞之勢,電弧嘶鳴,一記力劈華山,直取信長頭顱。信長妖刀斜撩格擋。
暗紅邪能與幽藍電弧狠狠碰撞。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能量湮滅的滋啦聲炸響。
火花四濺。
朱厚熜只覺一股陰寒巨力順刀傳來,震得手臂發麻。信長骷髏戰馬被巨力震得后退一步,馬蹄在凍土上犁出深溝。
信長的妖刀化作一片暗紅殘影,帶著鬼哭般的尖嘯,瞬間劈出三刀。
一刀快過一刀,直取朱厚熜咽喉、心口、腰腹。角度刁鉆狠辣。朱厚熜瞳孔收縮,陌刀舞成一片電弧光幕。
“鐺。鐺。鐺。”三聲爆響。
火花如同煙花般炸開。
朱厚熜險之又險地格開,但最后一刀擦著重甲邊緣掠過,留下一條焦黑的腐蝕痕跡。冰冷的邪氣透過鎧甲縫隙滲入,讓他肩胛舊傷劇痛。
朱厚熜怒吼,不顧傷痛,陌刀橫掃千軍,狂暴的電弧如同雷龍出海。
信長骷髏戰馬靈巧躍起,妖刀下劈,直刺朱厚熜戰馬脖頸。朱厚熜戰馬通靈,猛地人立而起。
妖刀擦著馬鎧刺空。朱厚熜趁機反手一刀,直削信長持刀手腕。
信長手腕詭異翻轉,妖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撩。
“鐺。”
再次格開。
兩人錯馬而過。
兩人調轉馬頭,再次對沖。
速度更快,殺氣更濃。
朱厚熜陌刀直刺,凝聚全身力量與電弧,如同毒龍出洞。信長妖刀橫斬,暗紅邪能凝聚成實質的刀罡。眼看就要再次碰撞。
驚變陡生。
就在兩馬即將相交的瞬間,織田信長胯下的骷髏戰馬眼眶中綠火猛地暴漲。
它竟無視物理規律,四蹄離地,如同鬼魅般憑空橫移三尺。
朱厚熜志在必得的一刺頓時落空。
而信長的妖刀,帶著撕裂靈魂的尖嘯,已如毒蛇般刺向朱厚熜因全力前刺而露出的肋下空門。角度極其陰毒。
“陛下——”遠處傳來沈煉撕心裂肺的狂吼。
眼看朱厚熜就要被妖刀洞穿。
千鈞一發之際。
朱厚熜眼中閃過一絲極致冷靜。他沒有試圖收刀回防,因為根本來不及,而是猛地一擰腰身,將身體重心完全壓向刺空的陌刀一側。
同時,左手閃電般拍在腰間一個不起眼的銅質圓盤上——那是天工院特制的“斥力護符”。
“嗡——。”
一股強大的、無形的排斥力瞬間以朱厚熜為中心爆發。雖然只有一瞬,卻足以讓信長那陰毒刁鉆的一刺發生了極其細微的偏斜。
“嗤啦——”
妖刀沒有刺中肋下要害,而是狠狠扎進了朱厚熜左臂肩胛下方的重甲連接處。
鋒利的刀尖撕裂精鋼甲片,刺入血肉。一股冰冷、劇痛、帶著強烈腐蝕和瘋狂意念的邪能瞬間涌入身體。
朱厚熜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幾乎墜馬。
但與此同時。
他借著斥力爆發的瞬間偏移和身體擰轉的慣性,那柄刺空的、纏繞著狂暴電弧的陌刀,被他以不可思議的腕力強行回拉。
不再是刺,而是如同鞭子般反手抽擊織田信長因突刺而微微前傾的脖頸。
“死——”朱厚熜的怒吼混合著劇痛,如同受傷雄獅的咆哮。
“噗嗤——”
“滋啦——”
兩聲截然不同的聲響幾乎同時響起。
纏繞著狂暴電弧的黝黑陌刀,如同熱刀切油,毫無阻礙地切入了織田信長那半腐半枯的脖頸。
堅硬的頸椎骨在高壓電弧面前如同朽木,暗紅的污血混合著腥臭的粘液狂噴而出,那顆帶著破敗兜鍪的頭顱,在跳躍的電弧中,被硬生生斬飛。
而朱厚熜的左肩,也被妖刀“壓切”刺入,邪能瘋狂侵蝕。
時間仿佛凝固了。
織田信長無頭的軀體在骷髏戰馬上僵直了一瞬,那刺入朱厚熜身體的妖刀還握在斷腕的手中。
他胸腔內,那顆由凝固血液構成的、不斷搏動著的暗紅心臟,暴露在空氣中,劇烈地抽搐了幾下。
緊接著。
“咔……咔嚓……”
那顆暗紅心臟,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然后——
“砰。”
一聲悶響,徹底爆裂開來。化作一灘粘稠腥臭的暗紅色污血。
與此同時。
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鍵。
整個戰場上,所有正在瘋狂進攻的尸兵,無論是巨尸衛還是剝皮者,它們的動作瞬間僵直。
眼窩中跳動的暗紅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劇烈閃爍了幾下,隨即徹底熄滅。
“嘩啦啦……”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無邊無際的尸潮,在失去那褻瀆核心的維系后,瞬間土崩瓦解。
無數尸體如同被抽去了提線的木偶,僵硬地、無聲地撲倒在地,濺起一片片骯臟的雪泥。戰場上震耳欲聾的嘶吼與喊殺聲,瞬間被一片死寂所取代。
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噼啪聲,蒸汽機低沉的喘息,以及劫后余生的、粗重的呼吸聲。
朱厚熜強忍著左肩鉆心的劇痛和邪能侵蝕的冰冷,看著眼前織田信長無頭的軀體緩緩從骷髏戰馬上栽落,看著那柄刺入自己身體的妖刀上的邪異血光如同潮水般褪去,變成一柄銹跡斑斑的凡鐵,掉落在地。
他猛地拔出肩上的殘刀,帶出一股暗紅的污血。
身體晃了晃,卻被疾馳而來的沈煉死死扶住。
“陛下!”
“御醫!快傳御醫!”
狂喜與驚恐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朱厚熜沒有理會。他拄著依舊跳躍著微弱電弧的陌刀,站在堆積如山的尸骸之上,站在死寂的戰場中央,站在漸漸散去的濃霧里。
他抬起頭,望向南方,望向京城的方向,又緩緩轉向西方,望向那深邃未知的海洋。
眼神疲憊而深邃,帶著勝利的余燼和更深的、對那不可名狀存在的凝重。
尸潮瓦解了。
但這場戰爭,似乎才剛剛掀開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