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之后,翌日早間過去,中午時分。
長草武館,路成躺在墊子上,睜開眼睛。
他挪動身體,劇烈的疼痛讓肌肉拉扯出更大的幅度,腹中的饑餓像有只手在往外掏扯。
更大的動作使疼痛更加劇烈,路成弓背如蝦,渾身一抖把自己發射出去幾十公分。
炎癥!
“普通人恢復,肌肉酸痛,是因為乳酸殘留,合并有肌肉撕裂、恢復導致的炎癥。”
“那么,身體素質不斷增加,開始銅化,這些組織肯定不是簡單的肌肉,恢復起來會更加困難?”
反復愈合就是炎癥。
一個嶄新的問題擺在眼前,推開了一扇新的門:
“身體迭代太快,每次迭代都是反復愈合,導致炎癥水平劇烈增加?”
他也迅速明白了原因:
“推動精氣神會撕裂身體,快速愈合,然后導致炎癥上升。”
自然的新陳代謝速度肯定不夠。
“我這個估計就是,身體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以至于某些部分沒有跟上,導致炎癥水平居高不下,恐怕現在也有肌體在不斷愈合。”
路成瞇起眼睛。
他之前過于渴求力量,以至于心魔叢生,導致‘走火入魔’。
試圖循環不間斷橫推武學,這不就是走火入魔嗎?
人怎么可能成為永動機?
同時,他也意識到,昨日吳旋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吳旋身體更強,這個問題更加明顯,所以他更加重視!
這是先行者的視野,他們所看見的問題!
“更好的吃,更好的睡,更好的訓練,等于更大的提升。
換言之,一切都被恢復能力所影響,恢復能力越強,提升越快。”
如此一來,就必須得做計劃了。
只是現在。
想要起來,就必須得恢復。
想要恢復就得去吃東西。
要吃到東西,他就必須起來。
“咳。”一個咳嗽聲響起。
路成把脖子扭了過去,便看見吳遜站在不遠處,臉色古怪。
“你走火入魔了?”他靠了過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又抬起路成的胳膊,看了看肌肉的紋理。
路成在渾身放松的情況下不會有任何銅化的表現。
但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極其細微的‘銅’色。
“什么意思?”路成疑惑,這還真是什么‘走火入魔’?
吳遜凝重道:“按照我們武師這邊的說法,追尋力量者往往不懂得節制,這就是叫入魔,或是魔怔。
如果你做的太過火,這就叫走火入魔。”
路成抓住機會便問:“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他每一次增加精氣神,都是一次‘過火’的話,那么他已經好幾次了。
“有!”
吳遜斟酌著措辭道:“其一是源生礦,這東西珍貴的很,正常渠道不好入手,就我這老頭子所知的,青石只能找統合政府,或是去找風行復興。
前者有渠道從中遠市內搞來一些貨,后者就有點琢磨不透了,反正也不是輕松就能接觸的。”
路成歪了歪嘴角,他的確是不太愿意跟灰狼打交道的,對方就是風行復興的代理者,在該組織的幫助下,對方甚至是城市的議員,本人還有龐大的公司,土木工程的王冠在其頭頂閃耀著。
不過此事似乎還有轉機。
“其二,就是養功。”吳遜笑了起來:“而養功,就是由一套動作,以及配合的呼吸,還有蒸煮法,佐以跌打藥膏、飲食辦法的綜合恢復方法。”
他頓了頓:“每個開武館的師傅,都得握有一套養功辦法,否則這武館是開不下去的,不過每一味藥都是不傳之秘,對了,你不是要來我長草流學習?”
路成點了點頭,養功確實是方法之一,物理治療也的確可以有效促進恢復。
吳遜笑呵呵道:“你愿成為我流弟子,這些便都不是問題。”
路成頓時就理解了吳遜什么意思。
他當下要重建長草流,就需要可以撐住門面的弟子,就像重點學校必須得有足夠的考試成績來保證一樣。
光有師資力量還不夠,得有拿出實際成績的學生,才真的有說服力。
“花花轎子人抬人,互相之間能幫則幫。”路成把這句話還了回去。
吳遜明顯地愣了一下。
“這話我以前經常說。”他目光恍惚了一瞬,這話他拿來阻止同門內斗的。
他記得以前,吳旋剛來那會,誰也不信,整天打來打去。
打不過還要打的那種。
現在從路成嘴里聽見這句話,吳遜大為動容,當即便決定在教授方面不做保留。
路成忍著疼痛起身,跟在吳遜身后,兩人站在打掃干凈的二層修煉室中央。
常福在一邊打拳。
常月拿著抹布還在擦地板。
“來,看好了,長草養功,能學多少去,學的怎么樣,就看你悟性如何。”
吳遜揮出一拳,但這一拳……
“我靠,這什么玩意……”路成發現他竟然是看不懂。
因為這一拳,軌跡扭曲,姿態綿軟,不像武學。
這軌跡就如同剛學畫畫的小鬼頭,連直線都畫不出來,一條線下去像無數個重疊的紛亂波浪。
吳遜又是往前一抱。
拳,腳,樁,依次循環,姿態扭曲,這玩意要能算武學他以后就用腚眼子吃飯。
路成瞇起眼睛,迅速開始有樣學樣。
他揮拳,發現該武學打出去,雖然軌跡扭曲,但疼痛很顯然變得綿軟。
竟是那種雖然疼,但不是劇痛的感覺。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這種綿軟的感覺,被這種綿軟所包裹,打完一遍之后發現渾身都綿軟了。
一邊的常福瞪大眼睛,他當然也學了,但這不對。
他學的時候,因為打起來非常刻板,沒有老吳那種軟塌塌、扭曲的感覺。
現在眼前這個新來的,居然第一次就跟老吳打的幾乎差不多!
因為他學過,因為有對比,他簡直驚呆了。
一遍就會,這還是人?
與此同時,吳遜開始打第二套。
一拳揮出,雖然綿軟,但根據路成的觀察,比上一套要快那么一丁點。
他繼續跟著打,揮出一拳,發現感覺居然還是一樣綿軟。
居然沒有因為加速,而感覺疼痛加劇。
而且因為他現在控制能力很強,可以確定自己與老吳幾乎沒有什么差別。
不多時,吳遜打完第二套,又是停了十多秒,便開始第三套,這次速度仍舊是比上一套更快半分不到。
路成依舊是抓其形,學其模樣,疼痛還是沒有加劇。
“這是什么武學?”他心中凜然,仿佛被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
“長草養功,四季!”吳遜邊打邊道:“燃火不盡,生生不息,野草最是堅韌不拔,我等只管愈演愈烈!
于野火中點滅,于甘霖中萌芽,這世道人命便如草芥,祖師因此創立了長草流。”
本就是粗鄙之人修行的武道,軟塌塌不是正好嗎?
吳遜對此堅信不疑。
接著,第三套結束,第四套,第五套,層層遞進。
打到第十六套的時候,已經有普通人揮拳的氣勢,路成仍舊是沒有感受到疼痛。
或者說,這種感覺被徹底鈍化,極其綿軟,他似乎恢復了行動能力。
吳遜看著他打完,點頭道:“十六套就是一周天,要繼續打就從頭開始,四季養功每日一周天即可,還能活血化瘀,回頭我把藥給你備上,記得交伙食費。
你小子還是快點去休息吧。”
“感謝您的教導。”路成道了聲,這次完全是意外。
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武學竟然有點神妙的意思在里面。
接著,路成便在衣帽間略作休息,他等常福打完了拳,常月擦完了地,老吳關上了門。
人就走到修煉室中央,深吸一口氣,視野變成了深藍。
他揮出扭曲的一拳,赫然就是四季養功。
這樣打的拳使渾身綿軟無力,連感知都鈍化了幾分。
一套四季養功總有八個動作,慢悠悠打完一套足足要五分鐘,然后越來越快。
第一套與第十六套在時間上的差距,接近有三分之一,推練一個周天足足用掉接近一個小時。
就在第一套的最后一個動作結束之際。
路成便看見他的武道元力竟然增加了0.1。
這種綿軟無力的拳頭居然可以提升武道元力……
“有變化就說明的確有作用,但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現在有一個科研團隊,帶著一整套專業設備,在一個靜謐、封閉的設施里,不斷進行測試,或許可以搞清楚其中玄機……
但不過武道元力增加了,就要更多激進的嘗試!
加速!
揮拳速度加快,打出一拳,路成臉色一變,軟綿綿的鈍痛突破了某個臨界點,驀地轉化為劇烈的疼痛。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速度不夠,用時間湊吧。”他繼續慢悠悠打起四季養功。
今天他媽的打不夠就不睡覺了,精氣神還沒到1睡得著?
他這個年紀反正睡不著。
········
····
青石治安總部是一棟三層建筑。
其雖然不高,但從左到右比普通建筑更寬、更大。
后方是一條人工河,前面就是一條小吃街。
小吃街,老武煎餅。
中年師傅在小門頭里忙碌著,路邊的行人、客人也都若有若無的聊著一件事。
“我就說……內城區應該禁槍吧!”年輕客人大聲討論。
“隔幾年就來一次,隔幾年就來一次,不知道下次會不會打我們身上,不過禁槍?你說怎么禁?”
煎餅師傅在一邊陪著笑,這塊都是富人區,笑一笑和氣點比較好。
不多時,手里的煎餅做好,師傅用袋子裝了,遞出去也沒下單生意,便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面。
百來米外,有一幢淺灰色的寬大建筑。
建筑不高,只有三層,門口有巡查的治安員。
明明是白天,大門口內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內里的綠化看上去有點滲人。
他記得之前早開張的時候,看見幾十個人被車子裝過來,拉入其中,到現在也沒出來。
也不清楚這群人怎么樣了。
此時,治安總部。
地下二層。
嘩啦啦——
作治安員打扮的男人提著一桶水,往前狠狠潑了出去。
他面前有四五個人,都被繩索捆綁住,固定在墻上,紛紛是類似治安員的衣服,但更破爛。
這一桶水潑出去,把最中間那個潑了個從頭到腳,也讓那人睜開眼睛。
“劉大合,醒了?”潑水的男人望著眼前,那被潑醒的赫然就是大合。
“……”大合抬起頭,露出被淋透的臉,上面是污泥、污血混在一起,沾了水又有點化開的奇怪臉色。
“醒了就快供了啊!”那人惱怒地望著大合:“絮絮叨叨,麻麻煩煩,早說了你輕松,我也輕松啊!?”
“說了……”大合吼道:“我他媽早說了!”
“你說了個屁!”那人不耐煩道:“陳耀,符合那特征的,查無此人,要不你再想想?”
“你們去找天興幫啊!”大合驚怒交加,無可奈何。
他早就把能說的都說了,但眼前的人就是不放他走!
不僅如此,每兩個小時過來問一道,問完就打。
自己也得有東西能說吧!?
那人看著大合,仔細的盯著他,他發現大合的瞳孔渙散,臉上寫滿了怨恨、恐懼混合而成的絕望。
“呵呵,天興幫?”
那人嗤笑道:“看樣子你是不肯招了。”
他揮舞了一下手里的軟棍,這玩意打人傷害不是很大,但就一點,特別疼。
一棍子抽在大合身上,那人道:“別再提什么勞什子天興幫!”
誰要聽這個?
大合疼的嘴里斷斷續續呼著氣,心底戚然郁結,神態似是要哭,又像是在笑。
那人看了一眼,便轉身往外走去。
門外。
一個穿灰偏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兒,有點發福的他面無表情。
審問大合那人一出門,便畢恭畢敬對他道:“萬巡長,這大合看上去快崩潰了,但還是沒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而且,這劉大合還一直在那扯什么天興幫,我看他有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心底嗤之以鼻,什么天興幫不天興幫的,一個事實上不存在的玩意,捏造出來的玩意,能拿來搪塞他們嗎?
“萬綠林死了。”中年的萬巡長突然笑了起來,“這廢物死了也正常,垃圾一個,拿上來占個坑而已,但說法得有一個,對吧?否則我其他兒子又死了怎么辦?”
審問大合那男人冷汗唰地流了下來。
眼前的萬巡長兒子、女兒加起來有十多個。
而且數量還在繼續增加。
現在他坐蠟了,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很想就這么一走了之,不惹這上司,還躲不起嗎?
“十六臺無人機全部異常,我萬忍自然是忍了,畢竟后面沒點東西,誰信?”
萬巡長,萬忍琢磨了一下,便道:
“把人給我放了吧。”
總算結束了……那人松了口氣。
他回到審問室,便拿鑰匙打開固定鎖。
金屬鎖彈開,大合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倒地的大合艱難扭過脖子,只見墻壁上還固定有四個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斷了腿。
有兩個死了,還有兩個沒死,即便沒死也不是完整的,極其凄慘。
渾身上下尚且完好的也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了。
接著他便看見審問自己那人,對方似乎是巡邏組的某個組長,用刀子把剩下那倆沒死的,一刀了結了性命。
“出去吧,以后就不用再來了。”審問他的組長漫不經心道。
呼吸道新鮮空氣,已經是十多分鐘后了。
大合用一根塑料棍子當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治安總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
裝滿偏灰色玻璃,建筑仿佛一體,周圍有完好綠化,這在青石算很不錯的環境了。
但不知為何,大合渾身打了個寒戰,眼前這大門內里看去,仿佛就是一張噬人的血口,很多人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咬了咬牙,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
但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劉大合,真對不住啊。”
聽見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大合仿佛時間靜止一般僵在原地。
他嘴巴緩緩張開,下顎不迭地抖。
“啊……啊……”這聲音仿佛喉嚨在輾磨般,擦出來的。
攬住大合肩膀的人緩緩轉到他斜側,面帶笑意地望著他。
灰偏黑色的制服,發福的中年人臉孔,臉似是在笑,似又不像在笑。
萬忍笑著道:
“嗯?你臉這么白,還出這么多汗,太虛了吧,走,我帶你去吃個煎餅。”
“不,不……”
大合似是想拒絕,但萬忍拉著他好像拖一樣把他拖到了煎餅攤邊上。
生意不多,賣煎餅的武師傅看了兩人一眼。
他堆笑道:“萬巡長,吃餅啊?”
“給我這……好兄弟攤一塊。”萬忍掏出一張面額一百整的金卷擺在桌上道:“剛好。”
“好嘞!”師傅便攤起餅來。
師傅一邊攤著餅,萬忍一邊拍著他的背,語氣仿佛兩人真是兄弟:
“劉大合,哦不,大合,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程序。”
劉大合茫然的點點頭:“嗯嗯……”
“吃完餅就快回去吧,回家。”
等劉大合反應過來,萬忍已經把餅塞到了他手里。
大合抬起頭,四下看了一眼,怔怔地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在自言自語:
“走……走了?”
接著他低下頭,看著手里的餅。
然后大口大口的吞了起來。
“他媽的,老子還活著……”他一邊吞餅,一邊狂奔起來,就向家里狂奔,
“其他人都死了,老子還活著!”大合瘋了一樣往前跑,撞到了好幾個人也不在乎,就這么跑著。
雷鳥社區,大合跑了回來。
大合就想回家睡一覺,然后去找自己的哥哥傾訴一下。
但緊接著,他便看見兩排板房之間,有個位置不少人在那站著。
似乎是……自己家門口。
“一邊去!一邊去!”他推搡著人群,惱怒地罵道:“給老子滾!”
人群實際上人也不多,只是稀疏的站著,嘴里在議論著什么。
只是站在門口的大合根本聽不清,他已經完全忽略了邊上的聲音。
他怔怔的看著板房里面,啞巴老母保持著抱著東西的姿勢,跪在地上,背上插滿了金屬棍子。
那些金屬似乎是鋼筋,就這么刺在里面,地上也全都是血。
他老母雙眼瞪大,且凸出,似乎在凝視著什么東西。
“啊……啊……”大合雙手胡亂往前抓著,塑料棍子丟在一邊,一步步往前走去,跪在地上,輕輕搖晃著老母的尸體。
緊接著他似乎看見了什么,努力地抓住老母的肩膀,往上掰扯起來,不多時一個嚇傻的小女孩被他掰扯了出來。
“劉麗?麗麗?”大合呼喚著侄女的名字,把她晃了晃。
雙眼渙散的劉麗努力的想張開嘴巴,但似乎根本辦不到。
她的嘴巴上全是血,已經凝固,像是膠水一樣把嘴縫合了。
大合臉色發白,發抖的手捯飭著,好不容易把侄女的嘴巴給弄開了。
劉麗‘嗚啊’地吐出一坨血塊出來,里面還帶了小半截舌頭。
“……”大合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轉身在血塊里摸啊摸,想把東西給摸出來。
除此之外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啪嗒。
一只黑色皮鞋出現在視野之中。
大合發怔地,緩緩的抬起頭,便看見了灰偏黑色的制服,中年發福的臉,一雙眼睛俯視著他。
萬忍道:
“兄弟,你真是太慘了。”
“啊……”
“你看,血都不算太舊。”
“啊啊……”
“你說,如果你早點配合一下程序,不就可以早點回來了么?”
“啊啊啊……”
“你不就可以早點保護你的‘家人’了么?”
“啊啊啊啊!!!”
“時也命也。”萬忍嘆息道,又指著劉麗:“你看,還有一個,你這個做叔叔的,可要好好保護你的家人啊。”
“……”大合就這么看著他。
萬忍俯下身子,在劉大合耳畔道:“該說了啊,劉大合,誰殺了我兒子?”
“……”大合跪在地上,瞪大眼睛,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人看上去像隔夜的火堆,只剩一丁點余燼。
滴滴滴,萬忍腰間的治安專用通訊器響了起來。
“喂?”他直起身,把通訊器移至耳旁,“知道了,嗅覺還算靈敏嘛。”
收起通訊器,萬忍轉過身往外走去。
“你比我還能忍。”聲音孤零零地從門外傳來。
房間里只剩下大合跟他的侄女劉麗兩人。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穿正裝,身形健壯的李管事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皺著眉,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拍攝下一張照片,隨后走了進去,伸手在大合面前揮了揮。
沒有任何反應。
連瞳孔也沒有移動。
李管事便直起身,打算把照片發給某個人,隨手摁下發送鍵。
但這時,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并愈演愈烈。
李管事低下頭,看見大合劇烈咳嗽著,他好像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好久才停歇,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大合臉色通紅,抬起頭,望著李管事奇怪的問:“我還活著……?”
李管事瞇起眼睛,隨后眉角舒展開,點了點頭:“你還活著。”
聽見這個回答,大合疑惑道:
“可我怎么還活著?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