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想那么多，路成站起身，深呼吸數次，集中精神之后視野緩緩變藍。

這次他總算有了充裕的時間！

更多時間可以更細！

現在他有好幾件事必須做！

其一是詳細感受變化，那種藍色能量進入身體帶來的變化，而不是只看數字增加，嘗試搞清楚其規律。

其二就是，明確試探橫推武學帶來的元力，其增加的規則。

最后一點，也是最關鍵一點，嘗試循環不間歇橫推武學。

每次只增加0.1幅度的精氣神，然后等打不動了，再加0.1。

疲勞會因此消失，再重復到打不動為止，便繼續增加。

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路成發現這似乎就有點‘閉關’的意思了。

屏息、凝神，他打出一套流暢的云龜六式。

該武學目前，他已經可以如同本能般打出。

所以，他可以同時仔細觀察。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一整套。

他往前揮出一掌，手臂運動的同時，會劃出一條輕微的藍色弧線。

倘若不仔細觀察，該藍色弧線幾乎微不可查，極其稀薄、透明。

一個動作招式打完，這種藍色弧線便會加深。

接著第二個動作，便會劃出第二道藍色弧線，打完繼續加深。

六個動作打完，總六道藍色弧線，頓時發生變化，變成了實質的藍色光霧。

但是這種藍色光霧卻只是在飄蕩，沒有成型，漫無目的地飄散著。

“總量不夠？”路成蹙眉凝神，迅速打出第二套。

更多的光霧出現，充斥在了一起，使其顏色更深。

看上去的確是總量不夠，沒有先前在營地時的狀況，日前不需要觀察，該現象便就很明顯了。

然后，路成連續打出七套云龜六式。

光霧不斷增加，似是突破了某個臨界點，均勻的開始聚攏。

一縷縷淡藍色的光線匯聚出來。

這些光線或攀或爬，像是某種化學反應中，物質在互相聚合、靠攏。

路成又打完一套，新的光霧出現之后便融入其中，光線聚合的速度頓時變快。

近十分鐘之后。

又一套，再三套，總十四套云龜六式打完，光線全部聚合，變成了一縷幽藍色的光。

他謹慎地盯著這一縷光芒，發現其迅速沒入體表，與此同時他的‘元’增加了0.1。

“之前十二套，現在十四套，再看一開始，果然是越來越慢了。”路成猜測：“云龜六式的潛力在被耗盡？”

他認為，也許每一種武學，可以帶來的元力總量，都是有上限的。

想要得到新的元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尋覓新的武學。

為今之計，把云龜六式的潛力掏空也可以同時進行，并不沖突。

但是，元力又從何而來，為何橫推武學就會出現？

略作思索，路成打算把元力改個名字，以后就稱呼它作：武道元力。

此時，時間總過去了十三分鐘出頭一點。

“增加的規則差不多搞明白了。”接下來他片刻不停地演練云龜六式。

大約四十分鐘后，天微微亮了一點，武道元力再度增加0.1。

這一次總打了三十一套云龜六式。

橫推武學，每個動作發力都有需求，不是花拳繡腿，打起來格外費力。

而根據他現在的觀察，每一式帶出的藍色軌跡，在下一套云龜六式打出來的時候，雖然難以察覺，但的確變得更弱了一點。

接著他嘗試預設目標。

打到完全打不動為止，現在須得盡可能利用一切可以用的，無所不盡其極不是簡單說說。

反正人已經得罪光了，到時候麻煩找上門，不能全指望吳旋。

至于李德那邊更不行。

依靠他者的代價就是什么都無法自己做決定。

他便在二層練功室里不斷揮動身體，原本正常的皮膚漸漸發紅，最終整個人都紅溫了。

天色也越來越亮，明顯的光照入二層房間，路成的頭頂冒出氤氳的白煙。

他感覺整個人都快燒掉了，體力也差不多完全耗盡。

接著，他注意力聚集在視野側面。

精：0.4

氣:0.4

神:0.4

元：0.6

先前，他從預設目標是完全力竭，又足打了一百多套云龜六式，武道元力又增加0.3。

看上去很少，實際上不算慢了，因為這種精氣神增加，可以帶來全面的提升。

而且到后面越來越慢，最后一點他打了五十多套才增加，下一點恐怕要打八十多套了。

此時，路成舉起手，做出握拳姿態，集中注意力。嘗試驗證某個猜想——既然這個精氣神增加是依靠意志力來增加的，所以，那個‘1’的增加限制應該也是意志力不夠所致。

0.3元力消耗掉，精氣神全都變成了0.5，他的嘗試成功了。

忽地，他感覺熾熱的身體之中，從核心內涌出一股更熱的波流。

劇烈的變化讓他感覺渾身都在燃燒。

“一生二，二生三，難道在倒走這個過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吸著氣，“現在是三到二了，所以有明顯變化？”

路成渾身上下都變得滾燙起來。

他看見，通紅的手臂泛出極其細微的一丁點……光澤。

該光澤極其的類似于……金屬感？

“我開始進入銅皮了？”他察覺到了這一點，根據吳旋所說，銅皮是從綜合指數2開始。

而，上肢力量指數，是對總指數的保守估計。

真正的去測算，需得有對應的儀器，并且因為有下肢力量來平均，指數會更高一點。

他躺在地上如大字，頭一扭，便看見樓梯口那站著個人。

皺起眉，仔細一看又多出一個人，兩人站在樓梯口，一男一女，年齡都比他略小一點。

男女性別不同，卻紛紛穿著縫補的衣服，投來奇怪的眼神。

只是在奇怪的眼神中，似乎還有點害怕。

路成沒管他們，轉而確認了一下時間。

上午八點五十七分。

昨晚他打拳接近五小時。

現在他只想喝口水休息一下，肚子也餓的要命，腦袋也有一股針扎般的疼痛感。

打拳的強度也就比百米沖刺稍弱一點，即便身體強韌，持續好幾個小時也有點忍耐不了了。

他舉起手，握起拳頭來。

武道元力歸零，他感覺身體在快速冷卻。

呼哈……呼哈……數十個深綿的呼吸過后，他的皮膚恢復了正常。

然后，他坐起身來，看見兩人還杵在門口，便問：“你們是誰？”

“我，我叫常福……她叫常月。”少年硬著頭皮開口道：“她是我妹妹，你是誰？”

“路成。”他想了想：“在這暫住。”

長草流確實是個清凈地，這種安穩的地方特別適合他，要自己找房子可能有點麻煩，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給坑了。

接著，他一邊休息一邊問：“你們是長草流的學生？老吳教的怎么樣？進度如何？指數多少？”

吳旋是個特別狠的人，他那老父親，老吳估計也差不多，有機會肯定要了解一下。

“長草流？哪里有什么長草流？”常福奇怪的看著他：“我們只是在這補習，想試試看能不能沖擊中遠的考核。”

常福的話讓路成想起了地球上的高考。

從青石到中遠，的確是鯉魚躍龍門了。

完善的社會福利體系，大范圍點綴城市的綠化，帶噴泉的公園，極其便利的設施，這就是第七前進都市中遠。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顆粒污染，不干凈的水，破舊的城市設施，幾乎沒有多少的福利體系，這是青石。

天地云泥尚不過如此。

但是……

“這里不是長草流的武館？”路成反應過來就有點奇怪。

他的態度很和善，常福膽子大起來，理所當然道：“吳老師又沒有資格證，開不了武館，只能弄一點補習。”

常月笑了笑，替他補充道：“開武館得有考核，聽說這里以前是，但學生跑光了，吳老師又斷了一條腿，資格好像是被收回了？”

“哎呀……”常福走了過來，自豪道：“我有0.4的綜合指數，十五歲！”

路成看常福瘦的像個猴子，0.4也不錯了，飲食跟上還有空間。

之前他似乎是上肢指數0.7，綜合指數0.8，年齡上差不了幾個月。

當然，還有其他指標，譬如耐力、骨頭等，并且測試不允許用技巧，但眼前這個常福確實也算可以了，這里可是青石。

見路成不說話，常福野心勃勃道：“只要在十六歲之前達到0.6，我就可以去中遠！”

路成扭過頭，便看見吳遜站在了常福身后。

他伸手抓住常福的腦袋，“別廢話了，開始練！”

被吳遜抓住，常福頓時唯唯諾諾起來，當即走到一邊，擺開架勢開始熱身。

“給我把腰桿打直來！”吳遜大聲呵斥著。

妹妹常月也開始熱身，但明顯情緒不是很高漲，像是沒睡醒。

“小路，你下去吃點東西吧，我先盯著這小子，等會就下來。”吳遜叮囑了一聲。

路成下樓便看見桌上擺著一大碗米糊糊，除了米糊糊還有幾個真空包裝袋子。

袋子有三個。

其一寫著‘蒜香花椰菜’；其二是‘蒜薹炒肉’；其三是‘鹵牛肉’。

路成看見這三個袋子，腹中便一陣反胃。

“又是這玩意……還是綠標……”他坐下來喝了口米湯，把袋子打開。

每個袋子里都裝了一種貌似均質的，顏色也不相同的長方塊，像是某種軟膏。

這些都是合成食物。

合成食物的特點，就他所知，大概是在營養學角度上沒有問題，味道由香精提供，但口感基本都是一樣的。

也根本不好吃，只是很便宜。

別說充滿了科技與狠活，這玩意除了科技與狠活之外壓根沒有別的成分。

它被劃分成了四個等級，黑、白、黃、綠，綠色等級最低。

吃起來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像在咀嚼不是食物的東西。

冷的還能吃，一旦加熱……

它還會有一股子臭襪子的味道，像是在吃腳丫子。

“我已經在營地里吃了一個月的黑標了……”他嘴巴里的綠標食物，更加的難吃。

臉色不禁有點扭曲。

“在這塊地方，能吃這些已經算不錯了。”吳遜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下來，有神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恍惚：“小吳以前吃的比現在差多了，他經常晚上餓的睡不著覺。”

他頓了頓，正色對在喝米湯的路成道：“小路，關于常福的事情，我希望你別說太多，盡量不要讓他了解到真實情況。”

路成放下碗，訝然道：“他不是挺好的么？”

常福有問題嗎？除了很弱小，在他看來沒有一丁點毛病。

態度積極向上，還有點自來熟。

吳遜搖了搖頭：“他這個年齡，沒有到0.5，就說明無法跨越那道界限。”

“界限？”路成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吳遜聲音中正，嚴肅道：“人體鴻溝。”

他瞇起眼睛，“身體的成長不是無限的，力量也是，都有一個限度，每個人都不同，但特征類似。

就是說你的力氣到了一個點之后，再繼續增加就很難了，這就是所謂的天賦。

常福的情況，0.5應該沒有問題，但0.6就不可能了。”

“有這么嚴重嗎？”就他所見，與老吳說的對照，這也太離譜了。

中遠與青石，兩邊之間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嗎？

吳遜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

“十六歲這個節點，0.5之后，在普通的環境下，幾乎所有人，力量的成長都會驟減。

少數人可以繼續增加到0.6，在我們這已經算天才了。

至于0.7，已經是真正的鳳毛麟角。

中遠對外的考核，只看十六歲，十六歲以上一概不要……現在你明白了吧？”

路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剛到十六歲的指數已經是0.8了。

就是初中升高中的時候，他是在營地里過的生日。

現在他的綜合力量指數大概率接近2了，皮膚開始銅化。

那個‘人體鴻溝’，他們那壓根就沒這說法，提都沒人提。

在青石居然是攔住了大部分人的溝道。

也難怪吳旋如此看待青石……

他之前甚至是倒數第一，吊車尾！

在這他竟是首屈一指的天才。

“你現在綜合指數多少？”吳遜問的時候，丟了個金屬電子握力器在桌上，“不清楚的話，可以大略測一下。”

“1.5吧？”路成記得吳旋之前說他1.5，但這玩意本就模糊。

吳遜怔了怔，似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