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實績!”綠林似是整個人都被震懾住了,慌不擇言道:“有實績,我才可以有更高的職務!”
吳旋毫不在乎道:“你現在什么身份?”
綠林被嚇的如實答道:“普通組員……我爸是……”
路成歪了歪腦袋:“你爸是誰?”
“巡長!”綠林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高呼:“別殺我!”
他很明智的沒有威脅對方。
吳旋卻好奇地問:“你媽是誰?你有兒子嗎?女兒有嗎?爺爺奶奶呢?外公外婆呢?叔叔伯伯呢?”
“我……”綠林莫名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問:“什,什么意思?”
吳旋理所當然道:“我看你一人好孤單,便打算送你全家大團圓。”
“????”綠林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起來。
“行了。”路成突然開口。
他就這么冷不丁地舉起槍,放在綠林的嘴巴里,這個動作是他學來的,卻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暢快感。
綠林似乎是想求救,但嘴巴被堵住,只能發出一陣嗚嗚嗚的聲音。
啪!
一股血霧從他后腦噴了出來。
他整個人便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除了地上那一灘尸體,周圍安靜的可怕。
“我以為會有一場硬仗。”吳旋齜牙道:“沒想到碰上個鍍金的小癟三。”
“……”路成收起槍,舉起胳膊,看著自己的手掌問:“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吳旋皺了皺眉,卻有個聲音響起:“一個盤子。”
一個盤子?
誰!?
他當下便看了過去,目光警惕。
這聲音有點奇怪,像是娃娃音,調子卻極其冷漠。
蒙蔽月亮的云層不知何時散去,空氣中的塵埃不密集,但月光變得更加朦朧,映照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這身影站在通向折耳貓大道的路口處,西裝革履也掩蓋不了他渾身爆炸的肌肉。
神火,周云升!
他冷漠的望著路成,隨后移動到吳旋身上,淡淡道:
“盤子里的東西已經分完了,現在還在吃的人,不過是一群舔食者。”
接著他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但這幫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吃相極其難看,也不知道收收舌頭。”
“你什么意思?”吳旋自然不示弱,一口回懟了過去。
兩人爭鋒相對。
周云升不為所動,語調依舊是很冷:“問問你的學生,他腦子比較好。”
吳旋看向路成。
路成張開手,仿佛在比對著什么,回憶著曾經在網上看過的稿子,斟酌著道:“這個盤子上原本裝著一個蛋糕,蛋糕分給了一些老虎,獅子。
分完蛋糕的盤子上,留下一點渣,野狼、鬣狗把渣滓刮走。
這些野狼、鬣狗,拿著刮走的渣滓,進了肚子里之后變成排泄物拉了出來。
這些臭不可聞的排泄物,被屎殼郎當做寶貝,一邊用角質頂著,一邊炫耀,差不多就是這樣。”
說這話的時候路成看了邊上一眼——倒在地上的綠林一動不動,像是一個人偶。
他的S系武裝平臺,也就是那身鎧甲,一丁點戰斗痕跡都沒有,就這么被吳旋剝了。
說明這個父親貌似是巡邏長官的人,連自己手里的武器都不會用。
對方搞不好昨天還在夜場里吃喝玩樂,今天突然上戰場鍍個金。
明天或許就直接上任了。
這都他媽都什么事?
啪啪啪——清脆而持續的掌聲忽地響起。
是周云升鼓起掌來,他贊許道:“說的不錯,我喜歡這個比喻,以后我會用你的這個說法,解釋給別人聽。”
“你們很走運。”
路成與吳旋同時看了過去。
“走運?”路成問。
“因為不是他的父親在這。”周云升歪了歪脖子,發出一連串關節碰撞的聲音。
空氣的氛圍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路成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味道。
就是之前在酒吧三層的感覺。
“他的父親被聯合治安條約保護,如果你要殺了他父親,我會阻止你。”
“但是。”他話鋒突然一轉:“實際上,從一開始我就在看。”
兩人就這么看著他。
“這人的父親把地點選在這里,大概率就是在尋求我的照拂。”
“但是么……”他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并不是很喜歡這種事情,有違道義,這就當教訓了。”
吳旋笑了起來,但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手,在輕微地……
顫抖!
周云升轉過身,緩緩地消失在了街道口的路燈之下。
確認他已經離開之后,兩人對視了一眼。
幾乎是同時,他們都松了口氣。
“扯大旗始終不是辦法。”路成提示道:“謊言一旦被戳穿,后果會很嚴重,我們現在是云龜開拓的人么?我們根本不是。
所以說,這個周云升到底什么實力?”
吳旋笑了笑,沒直接回答。
他有什么辦法?
至于這個問題……
“不清楚,不知道,的確很強……沒有他全力動手的記錄,但他手里是有個人武裝的,就那小癟三身上的那種,級別更高的。”
吳旋聳了聳肩:“我當然知道周云升忌憚的是什么,這人在青石知名度很高,出了名的殘忍。
他曾經挖了個坑,把上千人綁起來丟進去,給他們吃了某種提神藥物,然后一鏟鏟的把他們全埋了。”
路成的眉角抽了抽。
坑殺!?
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事情,這是何等殘虐?
難怪即便是風行復興的青石負責人,也認為周云升是道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接著吳旋突然擠眉弄眼起來:“他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
挾天子以令諸侯,路兄,好學生,你別的不說,小臉蛋就比較討女孩子喜歡。”
路成也沒回應這便宜老師,轉而道:“走吧,不宜久留,吳兄倒是可以把他們的車開走,反正梁子結下了,日后怎么樣日后再說,先全部拿走,之后我們在外面碰頭。”
吳旋聳了聳肩,兩人略作打掃,路成轉而走入五臺大道。
他還有東西要善后。
凌晨2點55分。
五臺大道第三個路口。
老柳炸雞店左側三百米,兩棟七層樓的甬道中。
路成拐入甬道口的同時,把口袋里的東西拿了出來,對靠在墻角的老劉道:
“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可以幫你喊大合過來搭把手,錢得還給你了。”
這邊的錢,全都是代金券,要之并無大用,只能在銀行兌換成都市貨幣。
也不能變成武學。
老劉沒有回應,路成便略作等待。
他原地站了半分鐘,不遠處的老劉保持著前傾的姿態,雙手往胸口捧著對講機,并用膝蓋抵住手腕固定,這個姿勢對講機可以立在面前,不會跌落下來。
“……”他嘴巴張了張,瞳孔微微縮小,將信將疑地過去觀察了一下,對鼻息、脈搏略作試探。
老劉已經死了。
路成嘆了口氣,今晚有人在看戲,有人拿死工資在巡邏,有人在垃圾堆里翻東西吃,有人企圖破釜沉舟蹚出一條道來,有人負責送死,還有人在鍍金。
在他心底,與日前的青石一同,開拓營地、風行復興、酒吧、五臺大道,勾勒出一副難以形容的畫卷。
沒多時,路成打算把老劉搬出去找個地方埋了,他認為畢竟對方也提供了一些信息上的幫助,總不至于令人暴尸街頭,死者為大。
走在五臺大道的盡頭前,一輛越野車邊上,路成駐足,回頭看了一眼。
“那幫棄子還沒出來……”他沒多想,便消失在夜色中。
道不同不相為謀。
告辭!
-
別了五臺大道,路成便把老劉塞進了裝甲車的生物冷柜里。
他們搶來這輛裝甲車,嚴格來說,屬于是治安戰指揮中心,總有八個輪子,里面不僅有空調,而且還有存放生物樣本、特殊彈頭的臨時冰柜。
現在他要干別的,沒空埋人,后面再說。
裝甲車很快就駛離了內城區,在凌晨3點34分的時候抵達了‘分界線’。
‘分界線’左邊的建筑至少是三層,右邊的建筑已經不能算是現代建筑了。
它們大多是矮小的窩棚,或是用料板、金屬皮捯飭出的簡陋居住點。
這條線在事實上根本沒有畫出來,也無人定義所謂的邊界。
但只要看一眼,便會發現一條散發強烈存在感的‘線’,纖毫畢現地落于腦海之中。
“路成。”裝甲車內,吳旋的目光從分界線上收回,指著不遠處一個招牌。
借著車燈,可以看見上面兩個字:長草。
門頭前方還有數個木樁列于兩側,以及吊在桿頭的沙包。
路成皺了皺眉道:“你說的好幾種新武學,該不會就是這個……長草流?”
眼前這顯然是個武館。
吳旋理所當然道:“集百家所長,才是真正的武學,云龜六式并不適合對人。”
路成略作一想也明白。
該武學主要以‘拍’、‘掌’、‘扣’為主,其中第一式是向外彈打的姿態,可以與許多兵器結合。
是與裝備耦合的武學。
吳旋解釋道:“白磷掌,鋁熱扣,硫酸拍,我們現在搞不到這些東西,否則就只能用槍。”
他把手掌展示出來,上面有點點血跡。
在血跡之間還有大量血點。
很顯然,是高爆手雷貼掌爆炸導致的,破了皮。
“哪怕是我,銅皮早就全部完成也會受傷,否則……除非你有綠林那種防護服,不然實戰里使用云龜六式對人,會吃虧。”他淡淡地解釋。
他解釋完,又拿出來一個小包。
“這是?”路成疑惑。
“你把這個給長草流的館主,青石這邊的注冊武館,都跟我們交接的,本地資質不錯的小孩,我們還是會接納的,所以這里基本上也沒人過來找麻煩。”吳旋把小包放在他面前。
這顯然是他的個人關系。
路成也沒多奇怪,吳旋便冷笑道:
“即便是出生在中遠市內的人,如果這方面不行,在我看來也是垃圾。
垃圾在哪里都注定被淘汰,青石的天才被四大企業吸納,完成學業進入中遠。
如此一來,世殊時異,歲過境遷,流轉往復。
這就是進化。”
路成點了點頭,他一早就決定好了,無論吳旋說什么,他就先點頭再說。
接著吳旋不屑道:“我吳某就不信了,等我吳某人更加強大時,我還能回不去?路上我已經想明白了,你也是這樣。
你我二人,師生一場,便就共勉吧。”
他拍了拍路成的肩膀。
兩人暫且別過,路成拿上包裹,轉身敲了敲長草流武館的大門。
咚咚咚,第二次。
咚咚,第三次。
“誰啊?”是個偏沙啞的聲音。
喉嚨里貌似有痰的那種。
“有人讓我來送東西的。”他回道:“那人推薦我入門,修習本地武道。”
“噢……誰讓你來的?”聲音更有精神了點。
路成客氣道:“吳旋讓我來的。”
啪地一下,兩人半寬的門驟然開了,探出一撮白毛。
仔細看,那是白加黑的胡子,把一張臉圍了起來,像雄獅的鬃。
眼下門內探出的這腦袋,活活像個獅子頭,并是中年人的臉孔,五官生得孔武有力。
那人將信將疑地看著路成,問:“你跟吳旋什么關系?”
路成簡短道:“吳旋是我老師。”
那獅子頭意外道:“見鬼了,那么多年沒消息,突然送個學生過來,年輕崽,你莫不是在騙我?”
“你是……?”路成語氣變得有點奇怪。
獅子頭兩眼一瞪:“我是他老子!走,先進來再說。”
路成便走入門內,這就是個普通的門廳,直對門就有往二樓去的階梯,邊上還寫了幾個字:修煉室。
不過有點年頭了,寫字的漆掉了許多,缺了幾個偏旁不說,字體上還有一堆白點。
那獅子頭領著他上樓。
路成跟在其后,心中不定。
吳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他老子恐怕……
不如開溜?
算了,還是先安穩幾天,我自不動安如山,用大把的時間去沖擊一下更高處。
二層看上去像是個巨大的道場,只是地上布滿灰塵,只有一塊客廳大小的區域干凈整潔,似是有人打掃。
上來之后,獅子頭咧嘴道:“給我帶啥了?”
路成便把包裹遞了過去。
“你先自便吧,我這干凈地方不多,也就這。”獅子頭正要拆包裹,想了想又道:“我叫吳遜,你叫我老吳就行。”
有人在,路成也不好直接開打,他便席地而坐,盯著吳遜拆包裹。
包裹里有一疊嶄新的金券。
嶄新的金券很容易判斷數額,這一疊大約十萬左右。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
“啊?”看信的吳遜面露奇怪之色:“貓?”
吳旋似乎在里面談論了自己的喜好。
吳遜耐著性子讀完信,隨后看了路成一眼,捏著下巴道:
“罷了罷了,你先在這休息吧,老頭子我也去睡了。”
路成點頭頷首,看樣子吳旋已經說清楚了他的身份情況。
不過他也是驚了,自己那教官老師居然是青石出身。
看來也是一個從小便脫穎而出的天才,否則不可能跨越階級之內的小階梯。
而他就是因為天賦異稟,通過篩選前往了中遠,加入云龜開拓嗎?
沒再想那么多,路成站起身,深呼吸數次,集中精神之后視野緩緩變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