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正沉思著,忽的前方右側人聲大喧,只見有一個人在前狂逃,后面有數人在追。
在追的這些人都是些相對強壯一點的人。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逃的人慌不擇路,徑直往陳軒他們而來。
牛二大喝一聲,那逃的人嚇的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手上拿著的半塊麥餅,卻緊抓不放。
后面追來的壯漢,看到陳軒等人氣勢不凡,也急忙停了下來,不知是什么路數,也不敢亂動,但也滿臉不甘心。
其中一個魁梧強壯的人,打量了一下陳軒等人,抱拳作揖:“各位兄臺,這個小賊偷了我半張麥餅,要抓住他,奪回麥餅,請各位讓一讓。”
那地上的人,忽的站了起來:“你說謊,這張餅子是我從出城門的老爺們那里乞討得來的,已吃了半張,剛才我餓了,拿出來吃,被你們這些無良知、只會欺壓饑民的壞人看到,就想要強搶。”
那壯漢被說破事實,惱羞成怒,就要上前來打那拿麥餅之人。
牛二聽的已是憤怒,這時見壯漢要用強,騎馬上前持鐵錘輕輕一打,正中的壯漢腦袋,立時倒地,全身抽搐,不知死活。
陳軒卻一臉淡然,毫不在意。
而周邊已圍了一大圈,正看熱鬧的饑民,見殺了人,頓時騷動了起來,不斷大喊大叫的逃散開來。
而剩余的壯漢一看來了硬茬子,不是自己能夠碰的,也愴惶而逃。
而不遠處城門口的守衛和衙役并無任何行動。
饑民爭斗,死幾個已是習以為常。只要不沖進城鬧事,就無干系。
見人都逃開了,手拿半張賣餅的人,轉過身來,跪下行禮:“謝過各位老爺,如沒有你們搭救,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祭日了。無以為報,只得每日為各位老爺祈福,長命百歲,多子多孫。”
說完后那人磕了幾個響頭,站起來之時,抬頭剛好看到陳軒的臉,頓時身子就定在那里。
臉上先是一陣蒼白,后又變為潮紅,再渾身顫抖,指著陳軒叫道:“莫非是軒哥兒當面?”
說完眼珠突出,竟像是見著鬼一樣的驚奇。
陳軒也是吃了一驚,在壽陽城外,就能路遇故人了。
他認識自己,可自己不認識他啊!怎么辦?
先不要慌,鎮靜下來,于是平靜的望向那人:“我就是陳軒,不知你是哪位?”
那人聽到這人就是陳軒,先是一喜,但又說不認識自己,臉色頓時灰暗下來,表情很是凄苦:“我認錯人了。”
那人轉頭就走,假裝平靜,但那腳卻出賣了他,轉身之時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但勉力掙扎起來,就往前而去。
心中很是發苦,看著軒哥兒像是發達了,不但帶了好幾個人,還帶有二十多匹不同凡響的馬匹,一看就知道值巨多錢了。
另外竟還趕著兩輛馬車,看樣子是大發達了,高高在上了,自然是看不起以前窮苦的伙伴了。
陳軒呆滯在那里,蒙圈了,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既然是認識我的,那自己就要問個明白,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忙吩咐牛二上前攔住那人。
被那剛才錘死人的巨漢攔住,那人嚇得不輕,心想軒哥發達了,莫非是要羞辱我一番,以示劃清界限。
心中更是氣憤,轉過身來,低著頭并不言語。
陳軒也是滿腹疑問:“你認識我嗎?你是哪里人氏?”陳軒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人卻不說話,只點了點頭,以示自己是認識的,但并不回話,甚是無禮
牛二看的火大,竟然要舉錘將那人砸成肉餅。
陳軒忙喝止,這個人搞不好,就是那另一個“我”昔日的什么人,如被牛二砸死,那往后怎生和父老鄉親們見面,遂和顏悅色的對那人說道:“不用怕,但講無妨。”
那人聽著也有氣,心想是不是先要貓戲老鼠,然后再殺,遂昂首說道:“我是陳子,以前曾是你的朋友,經常與你一起打獵。你還救過我一命。后你無端消失,我白白擔心一陣,這些都是你自己知道的,何苦裝作不知,要殺要剮隨便。你這薄情寡義之人,虛偽勢利,得了富貴,忘了舊交,是不是還待要來羞辱我一番。”
那人很是激動和氣憤,豁出去了,不再顧忌什么了,反而挺直身子,等著被打或殺。
但接下來卻毫無動靜,陳軒卻在低頭沉思中,這人估計是另一個“我”(就是獵戶)的要好伙伴,現我繼承了這個身份,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遂當即抬頭,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兄弟,我并無羞辱你的意思。我當時被建奴抓走,后逃出來時從馬上摔下,傷了腦袋,對以前的事物都失去了記憶,造成的誤會,請你多多包涵。”
那人聽后呆滯在那里,摔倒受傷,竟然失去以前的記憶,想想也合理,大腦就是存記憶的地方。
臉上頓現擔憂之色,上前仔細查看陳軒的頭,用可憐的眼神看了一下陳軒:“大幸,能逃出就是大幸,雖傷了頭,失憶了,但并無什么大礙。”
聽到陳軒的悲慘經過,解了誤會,那人恢復成親熱的神情:“軒哥兒,我以為你莫名失蹤多日,你已遭不幸,傷心不已。離了你的幫助,我生計無以為繼,并且年景越來越不好,只能淪為乞丐,活一日算一日而已。”
這人放下戒心后,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原來這人姓陳名字,是田前村西面的大園村人氏,也是個獵人。
因打獵是一項高風險的活計,所以二人經常結伴上山,互相有個照應。
有一回這人身后,出現一只山豹,剛要跳起撲向其后頸,被陳軒一箭射死,救了他一命。
打到的獵物,都是陳軒拿到壽陽的酒樓里銷售。
因陳軒父親是個秀才,和壽陽主薄是同一先生門下,一起讀書,一起考取了秀才,所以交情不淺。
壽陽的酒樓都知道這里面的關系,又花不了幾個錢,看在主薄的面上,還是肯收陳軒的獵物,并不欺人壓價,還是能賣個正常的價錢。
而普通獵人去賣,價格就壓的非常低。
所以這個正常的價格,對別的獵人來說,意味著是個極好的價格,因此那時陳字的生活還是勉強能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