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蓬頭的熱水噴出,溫暖的水流濕滑著打結發臭的短發,秦璃月靜靜的坐在瓷磚上,任由水流澆在自己身上。疲憊、憂慮、煩躁和迷茫隨著身體被溫暖消失。她靜靜地看著水流順著頭發滴下,慢慢揉搓起頭發。
身上的傷疤隨著熱水流而慢慢變軟,槍疤,刀疤與火燒的皮膚開始升溫,秦璃月看著自己渾身的疤痕,停滯了動作。她嘆口氣,抹下臉上的水珠,仔仔細細的清潔起身體。
在陰暗潮濕的監牢里積攢下的泥污被她搓下,秦璃月不愿意也不敢照鏡子,她怕自己身體已經破破爛爛,對于女孩子來說,一個沒有傷疤的身體是多么難得?但自己全身上下,哪還有一塊好地方?正面幾處槍傷,胳膊上是鐵絲網和刀具的劃痕,后背更別提,彈片與鈍擊留下的永久痕跡丑陋不堪。
秦璃月查看著自己的身體,走運的是,秦璃月臉上和脖子目前看來沒有傷疤,要是傷了臉,秦璃月自己真會拿起手槍塞進嘴里,送自己趁早投胎算了。而自己雙腿上被火燒的疤痕估計是沒法消除了,小腿上由下而上攀上膝蓋的燙傷疤痕像是毒蛇,吞噬著她曾經干凈的皮膚。
“秦姐姐?需要我幫你擦背嗎?”
浴室外花子怯生生的問著,秦璃月搓搓臉,把死人表情去除,換上一副笑臉,她站起身,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頹廢,努力搓順頭發,將黏在一起的頭發捋開,秦璃月對花子喊著進來吧。
花子手里抓著毛巾和幾個瓶瓶罐罐走了進來,她邊洗手邊笑著和秦璃月說:
“我給你帶了點護膚品,可能因人而異不會有什么用,但總還是要保養一下嘛~”
秦璃月撓撓頭,她從浴室中走出,帶著霧氣和水珠伸手抓起其中一個小瓶子,上面寫著:“祛疤!祛痘!更有效!”秦璃月哼了聲,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傷疤的身體,饒有興趣的自己讀著瓶子上的使用說明。邊感嘆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她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東西。
花子看出秦璃月臉色的不對勁,還是笑著按下秦璃月的肩膀讓她坐下,自己拿起毛巾輕輕的避開秦璃月新的傷口,仔細的擦拭著她的后背。她盡力不去看秦璃月已經發炎紅腫后的傷口,那里被熱水浸泡后時不時散發出一股血肉的發膿臭味。花子不敢想這段時間秦璃月都遭遇了什么。這樣擦下去很容易造成傷口二次感染,無奈她只能停下手,想著辦法。
感受不到花子動作的秦璃月,伸出手掌,盯著自己胳膊上的文身,淡淡的說:
“難為你了,不是很容易擦干凈吧?”
花子趕緊搖頭,叫秦璃月等一下自己,起身走出了浴室。秦璃月忍不住對著鏡子看向后背,彈片的傷口并沒有好太多,已經發炎有些化膿,她皺起眉頭,伸手去揭開發白軟爛的皮膚,她忍著痛洗澡只為了讓自己清醒,現在可能嚇到了花子,秦璃月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秦璃月和自己齜牙咧嘴和自己較勁的時候,花子走了進來,她提著小醫療箱在秦璃月身后跪下,戳了戳秦璃月的屁股,讓她坐下。秦璃月愣了下,發覺自己只是多想了后,輕笑了下重新盤腿坐在地上,感受著自己后背的泡漲的傷口突然刺痛,她知道是花子在為自己上藥。
“很痛吧?”花子問著。
秦璃月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點點頭,她掐住自己膝蓋,努力不讓自己痛出聲,以免讓花子分心。花子輕輕用醫用剪刀把秦璃月后背發膿的部分挑開,撕開消炎藥粉,左手抓緊了秦璃月的左臂,秦璃月低下頭,等待著花子的動作,
“嘶————”
隨著消炎藥沫灑在傷口上,秦璃月忍不住抽著氣,她不知道自己后面的傷口是什么東西造成的,槍傷,摔傷和大樓倒塌后的擠壓都有可能皮開肉綻。她咬住牙關,盡力忍住傷痛,花子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盡快結束秦璃月的痛苦。
“你能......呼......看清是因為什么弄出來的傷口嗎?如果是大片淤青皮膚綻開就是重物擠壓,如果是.....”
秦璃月話還沒說完,花子的動作讓她疼的張不開口,花子見秦璃月微微顫抖著,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拍了拍秦璃月的肩膀,秦璃月歪頭擠出笑容問道:
“怎么了?”
“我......我分不出來......”
花子帶著哭腔回答,她看著秦璃月后背一大片的傷口,忍不住眼淚哭了出來,秦璃月嘆口氣,轉過身子摸了摸花子的腦袋,輕聲說:
“沒事的,你繼續就行......”
“不!我不行的,你到底去哪了啊!怎么弄成這個樣子啊!”
花子逐漸大哭起來,眼淚混合在秦璃月手上的水珠,看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水滴。秦璃月聳聳肩,她指著自己正面身體上的幾處槍傷和鈍傷,笑呵呵的說:
“哭什么,這不好好的呢?馬上就又活蹦亂跳了,你幫我把后面的處理下就行。”
花子啜泣著搖頭,她的哭臉讓秦璃月不由得心軟下來,但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花子的秦璃月犯了難,受傷的是自己,她哭的那么傷心,好像她中槍了一樣。秦璃月重新站起身,用毛巾把鏡子上的霧氣擦干,對著鏡子觀察著后背的傷口,這下看清楚后背傷口的秦璃月也犯了難。
肩胛骨后方兩處手雷碎片的傷口綻開,應該是沾染了臟污發炎化膿,后腰后后背右側有一大片的淤血和數個傷口,也一同皮開肉綻的對秦璃月咧嘴笑。估計右側背后的傷口就是自己隨著公寓倒塌留下的,土耳其醫院也沒給自己這個“恐怖分子”好好處理一下。
這下不能再洗澡了,再洗下去,肉都得爛掉。秦璃月俯身把跪在地板上的花子拉起來,伸手為她擦干眼淚讓她出去等自己。花子老老實實的點頭,哭哭唧唧的拿著醫療箱走出了門。
秦璃月深深嘆著氣,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是簡單清洗干凈了頭發,任由頭發濕漉漉的頂在腦袋上,裹上浴袍走出浴室,花子正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發呆。秦璃月知道這小丫頭是為幫不上自己自責呢,但背上的傷口真不是她能處理的,她只好拿起平板電腦,撥開基地內部通訊給樸金秀。
“歪?干嘛?”
屏幕內的樸金秀和宮田栗子窩在一起,估計在看什么東西,秦璃月脫下浴袍,把平板電腦放到后背讓樸金秀看清,那邊沉默了會后,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秦璃月把平板電腦放在面前,撓撓頭說:
“有些發炎化膿了,來幫個忙?如果憲兵讓的話。”
“獵犬中隊還由別人說了算了?你等我,我去拿藥品,然后叫葉娜一起過來。”
平板電腦里的樸金秀利落的穿上制服,收拾起床頭柜上的醫療箱,秦璃月也蠻好奇葉娜跑哪去了,她剛要問葉娜的事,公寓的房門被人敲響,隨后鑰匙打開門鎖,門外的憲兵走了進來。秦璃月皺起眉,背過門口把浴袍裹上,不滿的說:
“什么事?”
“你......抱歉長官,你不能使用電子設備和其他人員聯系。”
憲兵看到裹著浴袍的秦璃月趕緊把臉轉過去,秦璃月冷哼了聲,把浴袍摘下點,露出后背上的大片傷口讓憲兵看清,隨后生氣的把平板電腦扣下,冷聲問:
“怎么?害怕我串通內部?要么你來給我修好后背的傷?”
“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官,我......我去叫女性憲兵來吧......”
憲兵說完急急忙忙的走出門,輕手將門帶上,秦璃月呼了口氣,她抬起平板電腦,對面的樸金秀已經掛斷了通訊,看來是往自己這邊趕了。秦璃月回頭看向悶悶不樂的花子,湊過去坐在她身邊,和她看著電視屏幕里又唱又跳的日本男團。
秦璃月其實不太喜歡這些年輕的男孩兒們,年紀又小,長相又都差不多,更何況有時候秦璃月覺得他們比自己更像女孩一點。但花子喜歡,她也就沒把心里話說出口。
沉默中,秦璃月伸手把花子勾進自己懷里,擺出笑臉嘻嘻哈哈的問道:
“怎么樣?姐姐我這里住的還習慣嗎?”
花子不敢靠秦璃月太近,她躲避著秦璃月身上的傷口,最終看到秦璃月全身上下快沒有好地方了,只能輕輕躺在秦璃月胸口上,抱緊了秦璃月點點頭。低聲道:
“習慣,有個穩定的地方很好,但我還是很想念我們在一起到處跑的時候......”
秦璃月摸了摸花子柔嫩的臉蛋,她也想和葉娜與花子一塊行動。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互相照應,不像自己一個人,什么都要自己操心。秦璃月眼神定定的看著電視屏幕,想著轉移話題。
“那你一直自己做飯?平時都在干嘛?葉娜那家伙不來看你嗎?”
“最開始食材都是葉娜叫人送來的,上個月開始就要我自己去餐廳領取單人份的食材了,平時......吃飯睡覺逛網絡,不能拍照錄像留定位,我最開始不清楚定位的事,后來是宮田栗子姐姐提醒我的,不過定位其實并不好用就是了.....葉娜,很忙.....”
花子小聲回答著,她避開了葉娜的話題,秦璃月知道葉娜回歸黑獵犬1-2絕對不會閑下來,平時花子看不到葉娜很正常,不過自己一個人呆在公寓里肯定很寂寞和無聊。但沒有辦法,事情沒辦法,只能先這樣安排花子,總比和自己風餐露宿強。
“不過呢,還是有好處的,每個星期都有從外面的飛機飛過來,葉娜說我可以網購,把東西郵寄到達利亞大劇院,再由大劇院的人郵寄到公寓來。”
說到這,花子顯然很是興奮,她滔滔不絕的說著網購的事,本以為不可能允許的行為,竟然在地圖上都找不到地方實現了。她和秦璃月說著她買了很多東西,有她自己喜歡的專輯,衣服和小玩意兒。葉娜想要的耳機,秦璃月可能會喜歡吃的俄式熏肉腸。
秦璃月倒是知道能郵寄貨物到烏拉爾基地,她沒用過就是,畢竟平時也不知道買什么,自己也用不上。花子起勁兒的和秦璃月說她留給自己的錢都怎么花了。
花子給達利亞大劇院的卡杰娜老師買了只布偶貓,兩人現在雖然不能直接聯系,倒是能通過運輸機郵寄信件。她還用秦璃月的錢給黑獵犬1-1與1-2的成員買了禮物,據她所說是為了秦璃月和葉娜,平時受到隊友的照顧,應該送送禮物之類的,其實秦璃月看出來了花子的小心思,只是因為極度的寂寞和無聊,想討好其他人而已。
不過好在黑獵犬1-2和1-3也蠻喜歡花子的,黑獵犬1-2與1-3成員的家屬時不時還會叫上花子一同聚餐。甚至前段時間還開了派對,花子也受邀參加。外交狂人的屬性讓花子在哪里都吃香。她不斷的說著這段時間的趣聞,自己平日里都干嘛。秦璃月微笑著靜靜聽著。
她不愿意也不想打斷花子,花子也趴在秦璃月胸口滔滔不絕的分享著趣事,秦璃月倒是在想米斯非這么寬容的讓花子購買東西,肯定又是懶得管了,老家伙本就對獵犬中隊的地位不滿。全世界那么多隊伍,只有少數幾支隊伍是各個國家成員湊在一起的。而獵犬中隊更是試驗田。
整個基地被建設在烏拉爾山脈較為隱蔽的位置,山高皇帝遠,并且也是黑色行動組里唯一一個立在明處作為靶子的存在。獵犬中隊是強沒錯,但不知道為什么會被上面安排如此寬松,可能也是因為實驗計劃。秦璃月想不通,為什么獵犬中隊的基地在上面看來可以隨意拋棄。只要有心人簡單尋找,就能找到烏拉爾山基地的位置。
秦璃月胡思亂想了會,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索性不再亂想,傾聽著花子依舊在說著她平時做什么吃,說起吃,秦璃月想起自己還餓著肚子,她倒也想嘗嘗花子的手藝。
她松開花子,幫花子系上睡衣上層的扣子,拍了拍花子的腦袋瓜說:
“姐姐有段時間沒吃人吃過的東西了,給姐姐做點吃的好嗎?”
花子連忙點頭,快速起身去廚房為秦璃月做飯去了。秦璃月站起身,透過窗戶上的寒霜向外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山洼里的基地很快就會被夕陽西下的黑暗吞沒。秦璃月咬著手指,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辦。
現在自己知道的是,上面的老家伙們可能有一個或幾個了解自己。畢竟貝卡上校留下話說等結束之后,如果自己還活著去找他們。秦璃月不太想去認識上面的人,越和上面交流的多,自己會不斷的被派出去執行任務。鬼知道上面是因為什么要自己見他們,萬一是想要自己做更多臟活呢?
秦璃月只想趕緊找回弟弟退休,根本不想摻和那么多破事,但如果上面的人如果有父母認識的話,那叫自己去看看老家伙倒是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不過不管好事也好,壞事也罷。秦璃月自己的性格絕對和上面的人合不來,她可不想去舔別人的鞋子。
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不去主動諂媚的恭維他們,自己以后單人行動的機會還真就不一定有沒有,更何況自己還需要留在黑色行動組一段時間,她需要黑色行動組的情報和裝備支援。最主要的是藥品。黑色行動組的針劑大多時候能把瀕死的隊員救回來。對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闖禍的秦璃月來說很重要。
再說軍事法庭的事,軍法部的貝卡上校如果調查清楚,秦璃月就會擺脫“叛變”的嫌疑,自己說不準還能繼續出去單人行動,從而找回弟弟。只要不啟動軍事法庭的審查程序,秦璃月就有足夠的時間做自己的事。軍事法庭辦事認真還時間昂長,土耳其與俄羅斯外加不確定因素,會大大延長審查時間。這很不利。
而秦小幺被黑獵犬1-1帶走,自己倒是現在好像有些習慣了,這群家伙不會對秦小幺怎么樣的,畢竟節點的命令,黑獵犬1-1目前秦璃月看到的態度來說,不會為難自己弟弟。只不過又要重新找他們就很麻煩。
越想越煩的秦璃月掏出自己的煙,但她看到煙卷里的鎮靜劑后,想了想,把煙扔到茶幾上,轉頭對花子問道:
“做飯的那個小傻子?家里有煙嗎?”
花子手忙腳亂的從廚房探出頭,她指著電視下面嘴里含糊不清的說什么,秦璃月沒有聽清,自己翻找了一圈電視柜找到成條的俄羅斯紅白煙,拆開給自己點上,自己坐回沙發上又開始繼續頭腦風暴。
節點網絡、騎士盾、假的瑞亞組織、黑獵犬1-1和之前獲得的情報碎片。整個事件好像是漩渦,支離破碎混雜在一起,直把秦璃月拉的越來越深。隨著這段時間的調查和行動,大致確定節點網絡在全世界進行著部屬,小到人員裝備,大到對核電站的行動和對各國政府的滲透。
這群家伙到底要干嘛?
秦璃月抽著煙想著,俄羅斯那邊得到的情報是在招兵買馬和抓科學家,倫敦的情報坐實了政府被滲透,黑獵犬1-1協助節點網絡在準備對核電站下手。法國那邊則是秦璃月認定節點和騎士盾是雇傭關系。瑞亞組織這個空殼干脆就是欺騙手段。那韓國和日本呢?兩邊真的只是簡單的在運送秦小幺嗎?只是行動的一環嗎?
難得有時間思考,可秦璃月自己卻想不出所以然,每次任務的行動錄像都上傳給了情報部,也不知道這群白癡有沒有發現什么問題。秦璃月叼著煙看向天花板,沉重的呼出煙霧。
“節點......騎士盾......滲透外加核電站......1-1的王八蛋.....嘶——”
秦璃月猛地坐直,她拿起平板電腦打開世界地圖,在上面標記著紅圈。她又想起被自己打爛了的亞歷克斯,這家伙一直念叨的那句話。
“刀盾、心火、晴空......”
秦璃月自己小聲不斷重復這句話,如果說招兵買馬,購買軍火是節點所謂的刀盾呢,這么考慮的話很有說服性,那么心火和晴空是什么?秦璃月盯著歐洲地圖被她打上紅圈的地方,都是她半年來走過的位置。但好像并沒有關聯,這下秦璃月犯了愁。
自己一個人思考了一會,發現自己如果沒有情報部的支援,很難看出其中的聯系,秦璃月只好側躺在沙發上發著呆。
這時,公寓門口傳來騷動,秦璃月在房間里都能聽到宮田栗子大的出奇的嗓門,正和憲兵爭吵著什么,秦璃月叼著煙,打開門,葉娜抓著情緒激動的宮田栗子不讓她沖動,宮田栗子對面的女憲兵板著張臭臉,不讓他們進公寓里。秦璃月揉揉額頭,把門全部推開后冷冷地說:
“讓她們進來,她們是給我處理傷口的。”
女憲兵一橫眉,伸手阻攔拿著醫療箱正要進來的樸金秀,語氣不善的回答:
“不行!沒有命令!你不能見任何人!”
“你這母狗,我讓你.....”
宮田栗子擼起袖子就要上手,葉娜死死的抱住宮田栗子生怕她再惹出事,樸金秀難得一見的臉上不再有了笑容,她抱著醫療箱,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秦璃月也來了火氣,是違反規定,我死在屋里就行了?她倚在門上,伸手狠推了下女憲兵的頭盔,在女憲兵的怒視中,秦璃月把樸金秀拉近,接著說:
“就算我被軟禁,你見了我也要叫我一聲長官,見到長官你也不敬禮?”
女憲兵猶豫著,心不甘情不愿的給秦璃月敬禮,秦璃月揮手讓葉娜和宮田栗子進來,但女憲兵又一次攔住了她們,這下幾個人火氣更大了,秦璃月張嘴就要開罵,葉娜連忙走上前伸手堵住了秦璃月的嘴,秦璃月罵起人來嘴太臟,已經和憲兵隊不合了,葉娜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要么你讓我們進去給她把傷口處理了,要么你就等著她死,或者你直接聯系你們的頭,我現在就要進去,你攔我一下試試?士兵!”
葉娜把掛在脖子上的軍官證掏了出來,宮田栗子和樸金秀也紛紛掏出證件,她們把證件在女憲兵臉上晃了晃,朝著她豎中指走進了房間。秦璃月關上門前抓著女憲兵的衣領把她也拉了進來。然后臉色轉成笑臉,很和善的說:
“在外面站著干嘛?怪冷的,進來喝點熱的,反正我又不會跑,你在里面看守我和在外面沒什么區別。”
女憲兵剛想反駁,但她看到葉娜三個人開始卸下背包,從里面往外套地圖、筆記本電腦和投影儀,震驚的直接就要往外跑,秦璃月眼疾手快按住女憲兵的肩膀,鎖上了房門,笑呵呵的說:
“你可以錄像,可以監視,她們給我處理完傷口,我們還有任務要做。所以,你好好休息休息,花子?花子!弄點熱飲給我朋友暖暖身子!”
秦璃月強硬的按住女憲兵不讓她走,她知道自己在破壞軟禁規則,但是她不在乎,葉娜她們更是不把憲兵當人看,所以干脆無視了憲兵。在茶幾上忙活著自己的事,秦璃月拍了拍憲兵的肩膀。把她拉到沙發邊的椅子上坐下,也不管憲兵的反應,自己脫下浴巾,趴在沙發上等樸金秀修理自己。
女憲兵見到光著身子的秦璃月別過了頭,但想著職責所在,她還是把頭轉了回去,當她看到秦璃月后背上紅腫一片,已然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不禁打了個冷顫。這女人是經歷了什么?這么多傷口和疤痕.....
葉娜走上去拍了一把秦璃月的屁股,在秦璃月的罵聲中給她嘴里塞上了毛巾。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不能穿條內褲?”
“你個韓國人不信邪教都算上帝照顧你了!你還管我不信神的?”
樸金秀看著秦璃月破破爛爛的身子淡淡的說,她聽秦璃月譏諷她也沒生氣,使勁兒拍了一把秦璃月的屁股,隨后從醫療箱里拿出保溫的常溫鎮靜劑,扎在了秦璃月手臂上,隨著藥劑的注入,秦璃月緊張的表情舒緩開來。她只覺得全身都放松了,但是意識清醒,還是黑色行動組的玩意兒好啊,她想著。
宮田栗子把一堆文件和照片、硬盤擺在茶幾上,一回頭看到秦璃月的傷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伸手用醫用紗布把秦璃月身上流著膿水的傷口周圍擦干凈,捂住口鼻后狠狠給了秦璃月后腦勺一下。秦璃月只覺得后腦勺麻麻的,她歪過頭眼神有些迷離的笑著。
“都臭了!你就不能做事前想想退路?嗯?叫無人機炸自己?你神經病吧!你死了你弟弟怎么辦?我們怎么辦?現在還得處理你的爛肉!”
宮田栗子嘴上罵著秦璃月,手卻麻利的按住秦璃月的肩膀不讓她亂動,樸金秀拿出手術刀和止血劑,與宮田栗子對視一眼后,兩人點點頭,開始了處理傷口。秦璃月感覺自己后背越來越輕,但意識卻很清醒,她能感覺到有人在對自己后背做什么,卻感覺不到疼。
葉娜眼中滿是哀傷,她看著秦璃月的血肉被割下,緊接著被灑下止血粉,泡沫和膿血在傷口上翻滾,她咬了咬嘴唇,蹲下來和秦璃月對視,小聲說道: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那是我弟弟,雖然我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但他還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家人,好在這小子和我親,如果他是白眼狼,我還真就不會這么拼命......”
秦璃月笑著說口不由心的話,葉娜搖搖頭,她撫摸著秦璃月因為饑餓和睡眠失衡而消瘦的臉,心痛的搖搖頭。秦璃月看得出葉娜的眼神,她也知道自己未來活著的方向是什么了,不愿看到平時總是笑著的葉娜愁眉苦臉,她笑呵呵的伸手捏了下葉娜的鼻子說:
“換做是我被人帶走,你不也會來救我?”
“你想得美!你要被人抓走我直接開槍打死你算了,省著給我多事!”
葉娜拍開秦璃月的手,讓她老老實實的爬著別動。隨著樸金秀的動作,秦璃月后背明顯開始消腫,不少化膿的地方被她處理干凈,葉娜看了看秦璃月的后背,安慰說:
“這下除了幾個疤痕留不下什么,等下給你打兩針消炎祛疤針,雖然老傷口沒救了,不過后背還是能蠻好看的。”
“嗯.....”
秦璃月埋下頭,她開始感受到后背在樸金秀的動作下少了點東西,她祈禱著后背還能好看一點,而不是越來越多的疤痕。
等花子做好晚飯,樸金秀那邊也完成了傷口處理,打了消炎針后,她拍了拍秦璃月的腰,讓她坐直,然后一圈一圈的為她纏著繃帶。宮田栗子從背包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扔給秦璃月,秦璃月笑嘻嘻的穿上,稍微活動了下身子,還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以運動。
“你先吃東西吧,我們有很多事要做呢。”
樸金秀摘下手套,說完就去衛生間清洗手上的血和藥粉。秦璃月看著被她們擺了滿茶幾的東西,撓了撓頭說:
“干嘛?我可是被軟禁著呢,我還要加班?”
葉娜打開投影儀,連接上硬盤后笑著說:
“當然,我們得幫你洗清罪名,然后趕緊送你回去一個人送死!你這不知道感恩的狗東西。”
“嘿嘿......”
秦璃月笑著起身走到餐桌旁,突然想起來還有女憲兵在這,她對女憲兵擺擺手。
“來,一起吃點東西,對了,你叫什么?”
“戴安娜!長官,戴安娜.瓊斯!”
名為戴安娜的憲兵起身立正,秦璃月擺擺手叫她不要那么拘謹,她催促著花子加一副餐具,拉著戴安娜坐下,自己先一口一口吃著花子做的日式拉面,別說,味道挺合秦璃月胃口的,她慢慢的吃著,讓胃部適應食物的溫度,吃太快反而會讓胃部受刺激。到時候還得吐出來,花子又盛出一碗拉面擺在戴安娜面前,靜靜地坐在秦璃月身邊。
“一起吃吧,在我這不分上下級,輪到你看守我不用在外面傻站著,和其他女性憲兵也都說一聲,大家是人,不是狗。”
秦璃月笑著打感情牌,有些不適應的憲兵戴安娜尬笑著應和,在聞到拉面的香味后,她咽了咽口水,在公寓外站崗挨凍,還要提起精神,趕不上吃飯時間,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拿起叉子和湯勺,跟著吃了起來。秦璃月不動聲色的壞笑一下,狗總是要馴服的,當馴服成家犬,以后辦事就方便不少。
她嘴里嚼著面條,看向葉娜她們三個忙活,突然有種很幸福的感覺,如果電視屏幕里繼續放著日本男團唱歌跳舞,而不是秦璃月用AA12散彈槍打碎亞歷克斯下身的視頻就更好。
“嘿!我在吃東西呢!”
秦璃月大聲抗議著,其他三人根本沒有理會她,抱著膀子研究著獨頭彈和箭形彈打在人體后會不會也有這樣的視覺沖擊。秦璃月哼笑兩聲,無奈的轉過頭繼續吃著。而憲兵戴安娜目瞪口呆的看著電視里血肉橫飛的場景,她慢慢看向自己碗里的豬肉片,只覺得這碗面條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