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初入朝堂，這等軍國大事，不敢妄言。”

張塵言辭誠懇，心中卻翻江倒海，在尋覓可行方案，雖然歷史有跡可循，但軍國之事，自己確實不擅長，只能謙遜低調，看看能不能先蒙混過關。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不知出何緣故，李隆基抿了口茶水，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張塵。

“這便是伴君如伴虎么，這讓我怎么編……”

表面平靜如水，內心慌得不行，張塵思前想后，總算想到了些說辭。

“臣以為……”

“報！秦州八百里加急！”

突如其來的呼喊打斷了張塵話語，皇帝身旁的高公公走向殿外，將侍衛手中的奏折接過，呈上給皇帝陛下。

“這……”

李隆基打開秦州刺史的緊急奏報，只閱覽了幾眼，突然面色大變，驚呼出聲，神色悲愴苦澀，手掌都有些顫抖。

殿內眾人心中大驚，究竟發生了什么？讓皇帝陛下如此悲傷。

“卿等，都看看吧。”

稍稍平復了心緒，李隆基將手中的奏折放在案幾之上，單手扶額，暗自神傷。

“陛下，您莫要悲傷過度，龍體要緊啊！”

侍奉身旁的高力士對皇帝最為了解，一定是發生了天災人禍，陛下才會如此悲傷，趕忙出言勸慰。

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無妨，讓高力士將奏折傳給眾臣。

開元二十二年二月十日，秦州發生地震，本州房舍皆數崩塌損毀，官吏及百姓數千人殞命，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臣奏請陛下遣使臣宣慰，攜錢糧藥石救濟受傷災民，撫恤百姓。

“秦州，應該是今甘肅省天水市，未曾想到，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地震災害。”

眼見眾人沉默不語，張塵明白了皇帝的悲傷，古時，若是發生天災，則被視為天子失德。

“哎，莫非真的是朕德行有虧，方才讓朕的百姓遭受如此災禍。”

一聲嘆息，李隆基緩緩的起身，行至宮門口，望著眼前的萬里晴空，佇立良久。

“陛下，天災無常，莫要太過悲傷了。”

一直未曾出言的黃門侍郎李林甫，恰合時宜的寬慰皇帝陛下。

“敕令，命壽王李琩為宣慰正使，左丞相蕭嵩為宣慰副使，代朕至祭山川，撫恤災民。”

回身望了眼眾人，李隆基沉默了少許，繼續說道。

“翰林學士張塵，李詢與宣慰使同行。”

正在奮筆疾書速記的張塵，聽聞自己的名字，稍微愣了一下，旋即寫完了這道詔書，轉交給高公公，遞呈天子。

掃了眼張塵草擬的詔書，李隆基緩緩點頭，較為滿意，將手中的詔書遞給身旁的張九齡。

“張卿，就按此意思，潤色謄抄發詔交由中書省速辦。”

“臣領旨。”接過皇帝遞來的草詔，張九齡思索了片刻，隨即詢問道：“陛下，錢糧藥石的撥付，臣需與同僚清算督辦，十日左右可調齊。”

“辛苦愛卿了，所需錢糧藥石的數量，及時報給朕便可。”

李隆基頷首同意，看了眼身側同樣沉默的牛仙客，輕聲嘆道。

“敕令，河西節度使牛仙客，速回軍中，調遣駐軍，嚴防關隘，防止吐蕃入寇，討伐之事，暫且推后。”

“臣領旨。”

即便心有不甘，但牛仙客知曉，秦州屬于隴右諸郡，離自己治下的涼州有些距離，但皆是吐蕃入寇的主要方向，遭此天災，討伐吐蕃的戰事也只能推后了。

“卿等先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李隆基略顯疲憊的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臣等告退。”眾臣告退離開。

“唔，終于下班了，真累！”

心中稍稍放松，張塵準備溜之大吉，原來皇帝的秘書，就是起草公文，還行，不算太難。

“張塵，你留一下。”

身后傳來李隆基的聲音，讓張塵頗為無奈，看來要加班！

同樣聽聞此言的張九齡頓了一下，回身看了眼返回大殿的三郎，神色頗為凝重。

只是一瞬的駐足，張九齡便轉身離去，未曾遲疑。

回到殿內的張塵并未察覺父親的注視，立于皇帝身側，聽憑差遣。

“張塵，聽聞你最近和乃父有些矛盾，被逐出了家門？”

拿起熱巾帕敷在額頭，李隆基的頭疼稍顯緩解，瞧了瞧眼前的年輕人。

聽聞皇帝詢問，張塵略顯尷尬的說出此間原委，當然并未說出自己的終極目標，借此接近壽王，成為臥底，而后與老爹里應外合，穩固國本，以此得到太子垂青，博一個從龍之功。

“哈哈哈，張令公還是那般執拗，這等小事，發如此大的脾氣。”

聽聞張塵被逐出家門的緣由，李隆基開懷大笑，頭痛都輕了幾分。

“罷了，此番你隨行撫恤歸來，朕為你父子二人開解。”

“多謝陛下。”

張塵欣喜謝恩，不過心中卻是嘀咕，沒必要啊陛下，我父子二人演戲呢，您咋直接要拆臺，看來此番隴右之行，便是接觸壽王最后的良機了。

不過仔細想想，張塵又頭疼不已，自己好像還未曾見過太子，啥時候才能蹭個臉熟啊！

“張塵，陪朕到后花園走走。”

稍微緩和了頭疼，李隆基感覺有些煩悶，隨即起身走出大殿。

緊隨皇帝身后，張塵瞬間頭不疼了，腳不痛了，皇家后花園，說不定能遇到如花似玉的公主！

白玉石鋪砌的石階，左手邊一排排稀有樹木枝繁葉茂，右手邊怪石嶙峋，佇立在人造而成的湖泊之中，渾然天成。

感受到皇家園林的華美典雅，張塵目不暇接，感嘆做皇帝真好！

“咦，皇爺爺，你怎么來了！”

悅耳動聽的聲音讓李隆基駐足，回身望見一個漂亮的女孩跑向自己，瞬間心情大悅。

“小清雪，怎么一個人在御花園亂跑？”

慈愛的撫摸少女的長發，李隆基好奇的詢問，心中卻有些惱怒那些廢物侍從，要是公主有任何意外，把他們剁碎了喂魚！

“皇爺爺，清雪方才和侍從玩捉迷藏，他們估計還在找我呢。”

李清雪笑靨如花，嘴角淺淺的酒窩顯得更加甜美，讓張塵一時間有些恍惚。

李清雪，是寧王最大的孫女，年方十四，當初李隆基登基之后，愛女夭折，心痛煩悶，寧王便將自己的孫女寄養宮中，緩解皇帝的思女之痛。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清雪長得愈加美麗，更是乖巧聰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得皇帝喜愛，將其寄養在太子李瑛的東宮，封為沐平公主。

“清雪呀，一晃多日未見，長成大姑娘了啊！”

李隆基頗為感慨，當年長兄將孫女寄養宮中，為了緩解自己喪女之痛，這一晃多年，這小妮子都到了嫁人的年齡。

“皇爺爺，雪兒為你彈琴吧！”

“好！”李隆基隨手一揮，不多時，侍從就搬來了唐琴。

眼見這一幅其樂融融的場面，張塵是既興奮又緊張。

皇家貴胄確實氣質非凡，奈何這公主更是貌美如花！很難不讓人心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仔細想想，自己好像也才十六，很合適！

“其實，成為皇帝陛下的孫女婿，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