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夜半救人命

京城豪門宴會一點都沒意思，除了美酒佳肴，就是那群趾高氣揚的所謂權貴，一個個都是心眼極壞的，連個傻丫頭都要欺負，凌巧娘雖然吃了些不潔食物，但只是肚子有點不舒服，不過心里卻是越想越覺得好笑，那什么楚王妃，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干醋都吃，還說楚王妻妾多，只怕這女人做王妃，楚王那些女人都要遭殃。

“都是沒良心的……”喜鵲結婚后就陪著夫君一起了，這被窩里冷冰冰的，巧娘不免想起一段往事。那是個大雪紛飛的晚上，楊子衾一直在替自己暖被窩，當自己脫下盔甲時，她就緊緊抱住了自己，那時多好。子衾不會嫌棄自己身上的塵土和血跡，自己喜歡她的手，軟軟的。可現(xiàn)在她陪著二哥，替二哥暖床，今天自己肚子一直不舒服也沒人管。“活該……老天不會饒過誰……”那天，子衾突然走了……錘子說她是哭著走的，爹爹把她送人了，確切地說送她去北境做了細作，自己也沒有阻止一切發(fā)生，從此她怨自己了。不過自己讓她做了二哥的夫人，也可以算將功贖罪了。

“不好又要如廁了。”天那么冷，但是楚王妃的糕點實在還是有點威力，巧娘裹著披風往西南角跑，這地方臭，不過離側院倒是不遠。捂著肚子，飛奔過去，腳下卻是被絆倒了。巧娘只感到軟綿綿的感覺。

“不會是個人吧。”黑燈瞎火的，巧娘摸過去，剛才自己的嘴碰到的是什么，不會是嘴吧，聞著好像不臭，鼻尖對的也是鼻尖吧。有溫度沒死透，不是死人。誰啊，上茅房摔在這里了。巧娘的手往下摸，胸口有熱氣，是個男人，皮膚倒是光滑，是個年輕男人，這昏昏沉沉的腦袋似乎醒了。誰呀，這小院里沒點燈，黃家人就是小氣，還偏偏遇上了初一，周圍不知為何又特別安靜。

“來人啊，有人摔倒了。”巧娘叫道，她摸索著往那人的人中上按，感到有絲熱氣出來。

八只眼睛兩只燈籠過來了。

“公子……”袁夏一下子認出了地上的那人，巧娘也急了：“快去請大夫……”

“這樣不好玩。”喜鵲說道，她睜大眼睛盯著畢方的眼，畢方的眼半睜著，牙關卻是咬緊了。臉頰上似乎罩著一層灰。

“這是中毒了，袁夏，快去請齊大夫，住在街口保育堂里的那個齊大夫，就說主子有難……”張叔說道，“莫請錯切記。”

最近的屋子其實就是巧娘居住的側屋，巧娘抱起了地上的畢方，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就是找銀針，這屋子里哪有這些，于是巧娘打開柜子，輕車熟路走進了凌家的書房，取出一個小錦盒，錦盒里有一玉瓶，里面是些藥丸，還有就是銀針了。

眾人看著她把藥丸給畢方喂下，又把銀針扎在了幾個穴位，看著人開始舒緩過來，喜鵲忍不住說道：“小姐真是及時，我看要是沒人發(fā)現(xiàn)……”

“來了，齊大夫來了。”袁夏回來了。

齊大夫看了看說道：“看來這藥用對了。剩下的交給老朽吧。郎君應該沒事了。”

沒事了就好，人都散去了，齊大夫一直守在病人邊，親自煎藥。巧娘也沒走開，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齊大夫才走。

“夫人救的我。”黃畢方說道，“不知該怎么回報。”

“應該慶幸我沒做寡婦。”凌巧娘說道，實在太累了，她長舒一口氣準備去隔壁休息一會。

“你別走，我還很虛。”床上的人伸出了手緊緊抓住了巧娘。“別讓人知道我中毒了。”

“袁夏……通知……”他另一只手伸向袁夏。

“主子我知道什么意思……”袁夏說道，他轉身離去。

“夫君……”凌巧娘心里不免有些憐憫起來，“你這是怎么回事？”

“吃了點不干不凈的東西，想去上茅房，不料這毒有些厲害。”畢方說道。

“誰做的？”

“娘子，你不要怪他們，今日你不在家，他們又沒做飯，去外面弄了些東西……”畢方說道。

“這四人在做什么？”

“他們昨天麻將打了一整天。”畢方說道，“本來以為喜鵲來了會就好些，哪知如今不是四缺一了。”

這么離譜？凌巧娘看著虛弱的夫君，但是信他才真傻。只不過嘴里卻是回應道：“我一定好好罰喜鵲。”

“娘子，我餓了。”夫君說道，“你去做飯給我吃。我要吃宋嫂魚羹，酸酸甜甜的那種口味。”

做飯，弄熟容易，但是這種菜肴巧娘哪里會啊，烤羊腿還差不多，京城那些軟萌的南方菜自己都還沒吃遍，怎么可能會做……

“二哥，幫我，我夫君餓了。指名要宋嫂魚羹。”

凌云正與妻子在床上躺著，看到莫名闖進的妹子嚇了一跳。

“你這么大了，怎么不知道避嫌，天還沒大亮呢，何況我還要上朝，讓我做飯，我又不是你黃家的廚子……”

“你做不做？”巧娘說話直接，“爽快些，外面的食物不干凈，我只信大哥你做的。他要吃酸酸甜甜的。”

“讓你二嫂做，”凌云對妻子的眼神是溫柔的，“子衾，為夫拜托你了。別太辛苦。”

子衾看著小姑子，輕柔地對凌云說道：“夫君，您再睡一會，我去就是了。”子衾溫柔極了。

楊子衾臉色一點都不好看……轉過幾道彎，她停了下來：“小姐，你家相公想吃你豆腐。”

“什么，他要宋嫂魚羹不是豆腐。”

“小姐，你傻呀，天都沒亮，上哪里買魚去，不知你聽過民間故事嗎？當年是皇上看上了賣魚羹的寡婦，借口想去吃豆腐。京城才有了這道菜。”

“你胡說，我夫君餓了，真的……真不知道你們都在想啥，那么簡單的事想得那么復雜。”

“那我只能做面魚兒，酸甜口味的。”楊子衾說道，“看著我夫君面上的哦。”

黃家小廚房，巧娘燒著火，子衿揉著面。

“妹妹，你怎么了？我看你不會是故意來找事，說吧。”子衾把面條都搟了出來。

“子衾姐，我才沒心思吃你醋，你和二哥在一起天經(jīng)地義，我就是沒人說話。喜鵲這丫頭心思全在她夫君那里。”

“你也可以啊，你可以主動些，讓黃公子陪你，男人其實很好騙的。”子衾說道，“黃公子不開竅，你就應該教教他……”

“子衾，你又胡說。我想著都惡心，去討好這個呆子，豈不是要坐實，我可不想和他做什么夫妻，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凌巧娘可不想生猴子，嫂子，你肚子里真有娃娃了嗎？什么感覺？”

“說不上，覺得心里甜絲絲的。”楊子衾看著小姑子，臉上露著微笑。

“你是淪陷了吧，怎么會都這樣，我二哥給你吃了什么藥……連我你都不想了，我們二十年交情……就那么不牢固？”

“妹妹，這不一樣，你哥真的風流才子，與眾不同……”子衿說道，“我該回去了，面條好了，你自己給黃公子端去。”

這就走了，巧娘還沒問這生娃娃是怎么回事。發(fā)呆之中，喜鵲過來了：“小姐，您做飯怎么不叫小的，公子好些了嗎？”

“他餓了。”巧娘說道，“你把面給公子送去吧。他還在我那邊躺著，讓他能走動了就回去。”

“小姐，要那么絕嗎？您應該去陪公子，你們是夫妻。”喜鵲說道，“連袁夏都那么溫柔體貼，黃公子一定不會差。”

“小蹄子，怎么都這樣，你也不看看我家那個，比不上你們的嗎？”巧娘說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您不救嫌棄姑爺啊，我還以為小姐與其他人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二哥說我是顏值控，恐怕如今還想攀比，明知不對，可你看看這個黃畢方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一點優(yōu)點都沒。”

“原來小姐嫌棄這個啊，不如我在這面里下點什么，官媒看見姑爺死了，就會再指一個文武雙全，容貌丑陋，溫柔體貼的公子給小姐……”

“小丫頭，你胡說什么，你是誰的丫頭……”巧娘端起面條離開了小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