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王仁的大嘴巴

王仁昨晚住在那放滿兵器的西房，一夜沒睡好，正迷迷糊糊在院子里打著盹，日上三竿才看到丫頭婆子進去給畢方他們夫妻洗漱，然后就是這兩人手拉手從里面出來。喜鵲在府里竟然有自己的房間，大丫頭就是不一樣。

“完了……公子你不是完璧之身了。”王仁嘆了口氣，他看到了婆子們那喜悅的眼神。

“我早不是了……凌云這小子……”畢方說道，“不地道……”

“你小子胡說什么？小姐姑爺大喜。”喜鵲迎面上去行禮，滿臉堆著壞笑，還伸出了手。

凌巧娘摸出了兩塊碎銀子分別交到了兩人手里：“別到處嚷嚷，府里那么多人，我沒那么多錢……”

“我們公子有錢……”王仁說道，突然他發覺面前所有人拿眼睛瞪著自己呢，于是說道：

“你們那西屋不干凈，晚上那叮叮咚咚的，下人，還有，我看見有血跡……”

“那屋子本就有怨靈附在兵器上，昨晚是我們大將軍賜你多嘴的獎賞。今晚你就可以去小廝房住大通間了。”喜鵲說道，“那里什么都好，就是人多，嘴雜，還有腳臭，好像還有就是有人會夢游……”

“姐姐，我不想去怎么辦？”王仁說道，自己好歹相爺之子，何時如此狼狽過，一路上自己可都是住單間的。

“你自己想辦法，你身上帶了不少銀票吧，求張管家啊……”喜鵲是不是真給王仁指了條明路，似乎的確如此，張管家拿了三百兩就真給王仁安排了個特別單間，就是臟一點要自己打掃。這單間還是在二公子那院，就是西屋邊上的半間雜物房。

凌將軍今天是要帶女婿去見見世面。

“爹，我也想去……”巧娘說道。

“去什么去，你一個女人就乖乖呆府上，太寂寞了就幫你相公把花繡了，他沒空去干活。”凌將軍說道。

“我不會啊。”巧娘說道，“我不會繡花的，那個……做不了。”

“哦……那就學唄，你將來還要學著當娘呢。真是糊涂女人……”凌將軍說道。

“爹……”凌巧娘開始撒嬌了，這樣子真是讓人憐愛，凌將軍正糊涂著，突然聽到孟嬤嬤叫了一聲：“老爺……小姐的樣子怎么那么像白茶花……一定昨晚出事了。”

“出什么事，圓房罷了，人家是名門正娶。女兒還該是女兒的樣，我看這樣子挺好的。”

“姑爺實在與我家小姐不配。”

“誰不配？你還不配呢……枉為人母……”

“老爺……您可真無情……”孟嬤嬤流淚了，她拉緊了凌將軍的袖子，淚珠兒含在眼眶里，那種楚楚動人的柔弱樣子與孟師師真是像，凌將軍一把把她擁入懷中，驚得一干下人都扭轉了頭。黃畢方深吸了口氣，輕輕對凌巧娘說道：“娘子，這可是你家傳絕學，你娘這眼神和你哥一模一樣，只要是人都會迷倒。”

“我就不會這。倒是夫君甚是溫柔，我是萬萬沒想到的。對不起，昨晚我不該那么野蠻。我以后一定改。”巧娘的身體也往畢方身上靠，畢方卻忍不住笑了：“娘子，你就是表面功夫，這一點不帶情感，哪像他們一般真情實意。”

“什么啊，”凌巧娘說道，“凌老頭就是經不起女人的勾引，要不是當年夫人管得嚴，他恐怕還有一堆兒女。”

“不孝，我是你爹，她是你娘。我們是真情的。”凌將軍說道，“當年是你嫡母設計讓我娶了她，她這樣的容顏天下幾人會喜歡。”

“岳父大人，這里閑雜人太多，請岳父大人自重。”畢方的言語是極重的，凌老爺恢復了嚴肅的樣子。

“竟敢又叫我凌老頭，沒規矩的丫頭，我讓女婿見識一下男兒該做的事，讓他看看我是怎樣的人，這女人就是女人，上不得臺面。”

“我家相公羸弱，父親手下留情。”凌巧娘說道，“別傷害他。”

“死不了……”

看著夫君被爹爹帶走，凌巧娘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孟嬤嬤看著巧娘說了一聲：“男人喜歡白茶花，但是好男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單單喜歡白茶花，你二哥教你的歪理千萬不要學。這個逆子，他在京城那時沒少惹事，收不了場了，把你送人還自己的情債，爹娘對不起你，既然昨晚你們已經圓房，以后免不了要多擔待些，做個賢惠淑德的妻子，不可任性，凡事都要三思，誰讓我們女人命苦呢……”

王仁過來不咸不甜說了一句：“孟嬤嬤，做女人規矩就是多……后宮三千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不想給你名分，你到死還是宮女。你們將軍府里老老小小的女人都屬于鎮北公吧，要是我是凌將軍，我也不立什么勞什子的夫人，做夫人被這些女人圍攻不合算。”

命苦，孟嬤嬤的確命苦，現在還沒名分，只是個府里的乳娘。

“吃不到葡萄酒說葡萄酸，你連一個老婆都沒有，懂什么。”孟嬤嬤說道。

“我？不說了，你們女人更看重的事男人的地位財富，而我們男人看中的是女人這外面的骨相，對了，還有就是善解人意，小鳥依人的個性，最不喜歡心機十足自說自話的。”

“作為男人你應該建功立業，你怎么不去軍營？”凌巧娘說道，“只會耍嘴皮子。”

“少夫人，我還要打掃我的臟屋子呢，晚上要睡的好不好……”王仁轉身就走，卻被巧娘一把拉住：“我陪你，既然你喜歡說話，不妨你跟我講講黃畢方的事，我二哥他嘴太嚴，很多事都沒說，我可不想做個糊涂夫人，偏要做有心機的。那屋子我幫你掃。”

王仁知道巧娘把自己當是大嘴巴了。不過總是要編得像樣，打掃衛生本就不是自己強項，凌小姐愿意偷偷幫再好不過。于是去廚房拿了點糕點瓜子，泡上一壺茶，坐在院子里。

巧娘也不傻，她讓幾個下人干活就是了。拿了個茶杯坐在了王仁對面。

話說京城有個黃家只有一女，這家地位不高卻有豐厚家資，他父親一直想為她找個如意郎君入贅，卻不曾那小姐入宮當差時遇上一個小太監，她與小太監有了情，太監這東西誰都知道生不了孩子，所以黃家小姐以為沒事，就和太監……過火了。結果有了身孕，父母知道不再讓黃小姐進宮當差，黃小姐反抗無效，生病了，生下歪歪病病的黃畢方，這黃家把這孩子當做了寶，從小精心培養。十五歲那年在京城初露鋒芒，一副錦繡江山圖驚艷京城，皇上一高興賜給他家天下第一繡牌匾。但是從此之后，那黃畢方就很少出門，黃家出自他手繡品在京城價值不匪，而且量少，反而成了搶手貨。

“我不要聽這些大家都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們與我夫君是怎么認識的，怎么成朋友的。”巧娘說道。

“路上遇上的啊，你二哥……還不是你二哥閑得發慌，溜出府邸。我呢也呆不住，于是我們在街上鬧了一架，你二哥故意……我認為是故意的扁了我一頓，然后我家人去找凌府論理，他們說凌家二公子去邊關整一年了，說我看錯人了，我身上的傷可是真的。第二天我自己帶著護院幾人就在你家后門抓住了他，要他道歉。我這人其實也很善良的，不過這回我們人多，再說我家可是雇了江湖大明鼎鼎的君子劍做護院，他還想逃，哪能逃掉，于是他弄亂了頭發，裝作小女子被我調戲，弄得京城都知道我是紈绔弟子，欺男霸女。這口氣，我哪咽得下，君子劍覺得名聲有損辭職了，我父親把我趕出家門。我都要活不下去了，于是就想怎么也要搏一搏，就在你們凌家后門等著你哥出來，結果發現一個秘密，這黃畢方也在等他，原來他們兩人早就在十年前就認識，一直相伴去謝老板那邊放松一下自己，謝老板的賭坊茶樓都是他們常去之處，于是我就抓住了黃畢方，他不懂武功好對付，逼他安置我……于是他礙于這件事后我無家可歸于是為我租房找事做，我就那么成了一家珠寶行的小伙計，后來我還知道了關于小姐您的一件事，那就不說了吧。”

“不許瞎說。”巧娘知道他想說就是黃畢方與凌家小姐一直有私情，其實只是二哥為了出門方便的偽裝而已。可在別人眼里就成了自己與黃畢方糾纏不清。

“放心，我不會大嘴巴到處說，只不過封口費……”王仁說道。

“我沒有……錢，你問我夫君要就是，也可以向我二哥要，你不是與他們很熟，我很窮又不攢錢。”凌巧娘轉身就走了，她不知這信息的真假，但是看來二哥與夫君真有交往已久了，這要是父親知道，不知怎么罰二哥。其實怎么罰現在木已成舟，弄不好……巧娘摸了摸肚子，這萬一一次就中了……怎么辦啊。

“凌小姐……”王仁在后面叫著，“您不多坐一會啊。”

“叫黃夫人……”巧娘說道，“我已經是婦人了，當不得小姐兩字了。”

喜鵲聽了巧娘的擔心卻捂著嘴笑：“有了就有了唄。小姐擔心啥呢？老爺聽說楊子衾有了二公子的孩子多開心，派人不遠千里弄了珍貴草藥給二少奶奶養身子，老爺早就想著孩子們了。”

“昨晚你搞鬼了……”

“我沒，我們都沒，是小姐你自己要喝那么多酒的。小姐你的脾氣誰也勸不住。”喜鵲可是一口咬死了。昨晚自己是不是故意的，貪圖黃畢方什么，想到這里，凌巧娘心跳得更快了。黃畢方的皮相真不錯，與楊子衾相比，他膽大些，竟然直接提出讓自己溫柔些，凌巧娘想起了一件事，一日看見二嫂楊子衾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成婚后，也許二哥待她并不好，二哥難道也喜歡耍酒瘋？楊子衾是自己的丫頭，按她逆來順受的性子，主人的打罵都不敢告訴父母。看來這酒真不能隨便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