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夫君是我的

王仁個兒在男人里不算高，比夫君黃畢方矮上些，眉清目秀，看著有點眼熟，他穿上了青色下人的衣服就是個清爽干練的小廝。夫君黃畢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兩人之間似乎是親密得很，這看著就很默契，只是他喜歡胡亂叫人，對著黃畢方有時叫公子，有時叫師傅，還過分的是有時直接叫畢方兄。而夫君都能笑著接受，也不指責他沒規矩。

“王仁本就是與我認識多年的兄弟，知因家道中落，”黃畢方解釋道，“你與楊子衾主仆可以情同姐妹，我又如何不能有這樣的一個人？咱們之間只是假夫妻而已，娘子你也太會嫉妒了吧。”

“我怎么可能嫉妒一個小廝……”

巧娘本不打算與他糾結。但是總覺得他們怪怪的，特別是王仁自由出入夫君房間，在夫君屋里一天都不怎么出來幾回。而夫君卻像防賊一樣提防著自己，怎能讓自己信任他，難道他真是就這樣絕情。

“這是什么人，做下人沒有下人的氣質……倒像個公子哥。”既然是個王仁與二哥可以刺一樣的刺青，畢方與二哥有曾靜是好友，想必二哥凌云一定知道王仁的事。巧娘于是又去向凌云打聽王仁的事。

“妹子上次與為兄吵架，不是說不來我房間了嗎？”凌云看到妹妹滿臉是寵溺的眼神。

“我說話從來不算數，二哥，你不是也經常騙人嗎？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彩蝶刺青……”凌巧娘一把抓住了凌云的右手腕，撩開那長袖，小臂上果然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彩蝶，與那王仁的是一對嗎？凌云動彈不得，從小這妹妹在武力方面比自己強勢，掙扎也沒用。

“你認識我夫君一個朋友叫王仁的對嗎？”

“妹子怎么問起此人了，此人卑鄙無恥，騙財騙色在京城里名聲極差。”

“那你怎么和他一樣都紋了這彩蝶，他可說是你騙他。是不是二哥你騙人家啊。”巧娘拿出王仁打造的那支珠釵送到了凌云面前。“哥，這個不容易打造啊。”

“這個……王仁這小子打造出來了，他人呢？”凌云有些激動，“我就說他是個做是工匠的天才……不對啊，這才一年，也太快了……”

“那個王仁現在在黃宅，再給我拿夫君做徒弟學繡花。”

凌云聽了竟然一笑：“妹子想多了，我當年愛玩耍，也是偶然認識了這小子，他不愛詩書不愛武術無所事事，只愛學那些工匠的旁門左道，也是與他交往了陣子，這腕上蝴蝶刺青只因年少心性，后來甚是后悔，卻不敢與他挑明，所以我故意讓他給我打造這支特殊的七寶琉璃簪，你可知道此工藝據說早失傳了。”

“他跟著我夫君是真學藝？”凌巧娘說道，“我夫君與他整日雙雙對對的，我總覺得不對勁。”

“他與妹夫在一起很正常，他們畢竟認識，再說做弟子不是要在師傅身邊勤快些才是嗎？”凌云說道，“想來他花了些心思，如今他又拜妹夫為師學習刺繡，不過妹妹啊，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也覺得透著不妥，不能讓此人整日跟著妹夫，怕此人目的不純，妹夫這深出簡入閱歷不行，容易受騙。你得看著妹夫，否則你們黃家要遭殃。這樣吧，不如你多去陪著妹夫，好過讓他跟著。”

“夫君要是不答應呢……”

“妹妹，你們是夫妻……名正言順，一個外來的小子怎么能比你強？首先你應該把那小子從妹夫屋子里趕出去。”

二哥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巧娘于是回了黃宅讓喜鵲把自己東西搬進了畢方住的正屋，讓王仁到隔壁屋子里去住。

“你做什么？”畢方看著老婆有些慌亂了。

“一起啊。我來陪你，夫君身體不好，需要照顧，那小廝我可不放心。”巧娘說道。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才去了趟凌府，這凌巧娘就主動起來了，凌云答應撮合自己與娘子的事還是靠譜的，畢方朝王仁一笑，那王仁心領神會就退了出去。

“我知道娘子舍不得我，只不過我們在一個房間，日久就會生情，到時候難以自制免不了要圓房。娘子，你擔心嗎？”畢方想著大舅哥二舅哥教的，這先與娘子熟絡起來才好，嘴上功夫是第一重要。

“我？夫君，你正經點……這屋子里睡覺的地方很多，”巧娘說道，“書榻上也可以睡，你呢，把我當男人……王仁不也是男人，我只是不想那個王仁靠近你。他的根底我可不知。”

“娘子，看人不是這樣看的，我信王仁人品，他只是也想學習刺繡，才拜我為師，你這個師娘也太小氣了吧。再說了娘子，你是女人，為夫看見你怎么和別人一樣？我與你日夜相伴，能夠圓房，也是再正常不過，娘子為何怕？”畢方說道，他靠近了凌巧娘，帶著一種邪魅的笑容，“娘子……你看我如何？”

“你不像好人……”巧娘說道，她扭轉頭，張開眼時，面前還是黃畢方那張笑得邪魅的臉。

“日日相處，當然要看得習慣，我這人就喜歡笑，如果娘子不喜歡這，我就不笑了，就是不知娘子喜歡什么，莫非喜歡上次那個按摩？”

上次那次自己被他捏肩膀然后就睡過去了的按摩？好像挺舒服……

“我還會捏腳，以前給我師傅常做，你放心……保管娘子滿意。娘子可還要試試？”

“夫君，這樣不好吧……夫君那么辛苦還要服侍我……”

巧娘認同了，其實兩人在一起雖然互相覺得有些尷尬，但是畢方總能先打破僵局，他就是靠近了巧娘，巧娘也變得似乎也沒了察覺，再也不躲了，黃畢方卻擠了過來。

“位置那么多，你怎么又坐我這邊了。”巧娘說道，“要不是看你繡花不像是假的，我懷疑你不是什么繡工，你什么時候學了花花腸子，是不是我二哥教的？”

黃畢方點了點頭：“二哥的意思，娘子你也明白，這我們都是正式夫妻了，怎么說也應該……”黃畢方替娘子捏著肩膀，巧娘靠在他身上，只不過他的手有點偏了……

“我不愿意。”巧娘說，“我不想嫁人就是因為不想替人生兒育女。和你一起做夫妻可以，可你別讓我生孩子……你們男人會管不住自己的……”巧娘當然一直認為自己不應該這么過，憑什么他們男兒可以坐享其成。

“胡說……我絕對不會……”畢方說道，“只是碰一下不會生孩子的……就像捏肩膀一樣。”

“可我覺得不一樣，剛才你的手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了……你使壞……”巧娘推開了畢方的手。

“我……”畢方說道，“咱就不提這件事了，娘子，渴了嗎？餓了嗎？我替你去那些吃的。”

他退縮了，也許剛才就不應該在正屋做那樣的事，被人看見畢竟不雅，不自由，肯定不自由，畢方雖在繡花，卻……心里卻是平靜不了，剛在他聞到的是女人的香味，不是脂粉的味，那香味讓自己情迷意亂。黃畢方心里暗想：“怪不得他們都叫我們臭男人，師師，你把妹妹送給我的，我竟然把持不住了……剛才努力一下生兒育女豈不是指日可待，被王仁忽悠著差點以為自己對女子沒興趣……”

得讓凌巧娘離開正屋，就是做夫妻，也不能在這里，要找個安全些的地方。這正屋里藏著秘密，讓自己無法做正事。

王仁本來一直站在內院門口，但是他還是跨進了屋子。

“你來做什么？”畢方說道，明顯是不高興了。

“我知道公子你那天中毒了，實在不放心，如果放心，我就不會在黃家大院里住下來。”

“早些回去，我沒事了。”

“黃公子還要等嗎？楚王可不會束手就擒，他巴不得公子有事。”

“圣上是仁慈，我們不動最好，要動也應該有證據，否則他狗急跳墻了，逃了再抓就不容易了。網都張好了，他不敢在凌家動手，這凌云可是手里有不少人，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不會任由我有所傷害的。”

“凌云對公子你居心不良……公子……我看他把妹妹嫁給你是有目的的。”

“放心吧，他家世代忠義……知道該怎么做……”畢方說道，“何況他把妹妹都給我做了娘子是替我開枝散葉，我總不能無后吧。”

“我爹也把姐姐嫁給你……誰知道我姐姐心里怎么想……”王仁說道。

“我現在可只有一位凌娘子，你姐姐人在哪里呢……王家這算什么……你能替你姐嗎？算了，錯不在你。”畢方說道，“看來娘子還是要自己找，否則就是綁來了人也會偷溜走的。我要陪娘子去了，你想辦法讓我離開黃宅，我有事要回去辦。”

姑爺和小姐在一起了，喜鵲干活就來勁，她準備了美食，送進了正房，出來正好看見了新來的小廝，于是招手讓他過來：“你年紀不小了吧，成婚了嗎？”

“小的還沒成婚。姐姐。”王仁說道。

“那要趕快找一個呀，這里沒年輕丫頭，隔壁凌府有。姐幫你。要是等官媒說不定運氣不好，瞎眼的瘸的都有可能。”喜鵲覺得自己做的很不錯。

王仁的臉上恭敬，心里覺得好笑，這就是袁夏的媳婦吧，這院里仆從就這幾人算也算得明白。他跟著喜鵲走進了廚房。

廚房里，袁夏與張叔正在閑扯，看到王仁進來一愣，連忙行禮。

“他就是新來的小廝王仁，”喜鵲說道，“我夫君袁夏和管家張叔。”

袁夏的眼珠子亂轉了，看老婆去忙了，于是一把拉過王仁：“王公子您這想做什么？”

“只不過來看看你家公子，并未有其他意思，昔日袁大哥好像不喜歡女人，如今怎么與這丫頭這般親熱？”

“人會變的，你看我家喜鵲不錯吧，對了，這回配婚令下，你父親怎么交差？是不是已經給王少爺您物色了對象。”

“我父親的確在幫我找，他也希望我趕快完婚，只不過我對他說哪家女兒我都看不上，我父親說我這等貴家公子身份不娶親必然被別人要詬病，何況還有官媒跟進，可我也不想害那些姑娘，挺好的人要在家里受活寡。”

“你又不是不回你父親那頭，這將士出征，妻兒守家，哪有天天膩在一起的夫妻，何況太子殿下也未必天天跟你形影不離，這不，他在這里快活，你是不是心里有點失落，如果這有個妻子陪著也好，何況你們老王家那么大家產，你舍得全給你那些黑心兄弟？”

“其實我這人不喜歡那些爭權多利，所以才會離開那個家，這些年也想找個依靠的人，他看了看手上的蝴蝶，可偏偏碰上了騙子，我難以忘記他和我說過的情話。”

“不會吧，你還信凌府這騙子？”袁夏說道，“他當時就是在戲耍你，如今你也知道他老老婆都有喜了，你難道還打算……守？”

“我這回來送簪子，本想見師師一面，結果終于知道那是師師推脫我之詞，想必……她根本設了一個局，我與他多年交情竟如此脆弱。”

袁夏說道：“我知道，我那日在凌家二公子那邊看見那蝴蝶就知道一定是誰是師師，只不過您現在不去朝堂，要不早就會發現那只蝴蝶，他是不對，不過他也沒打算騙你的感情的，那是場誤會，我早就知道他并非女子，那么打扮掩人耳目，他父親不想讓人知道這個兒子。是你非要他答應等你，傻傻地去搗鼓什么簪子想讓他回心轉意。”

“他是凌府的二公子？當今的禮部尚書？這怎么可能？”王仁還真后來后覺。

“當然，他是凌府的公子不是小姐，他那時胡鬧，被凌將軍知道了就抓他回去了。”

“那……那你家公子知道嗎？”王仁說道。

“我家公子那么精明怎么會不知，那時候就知道了，要是他是凌小姐他早就向凌將軍提親了，凌家這位公子與我家公子關系向來很好，只不過王公子你是后知后覺，那凌家二公子一直躲著您，他騙你心虛，也沒有妹妹賠給王公子你了。”

“凌云這家伙，新科探花郎，凌府二公子，怪不得太子如此器重他，才回來那么幾日，就官拜尚書，何德何能？說什么科舉一鳴驚人，果然也就是騙人的，原來與太子爺幾年交情了……”王仁哭了，“太子爺也真是，明明知道卻不告知我，我算什么？”

“王公子別傷心，我家公子不是不告知，是怕公子傷心，只是公子你，與凌二公子這般交情怎么會發現不了？你們當時不是也鬧得滿城風雨，被……這不凌小姐才擔了事，凌府小姐是傻子又瘋了，還說不定不清白……”

“于是楚王信了自己從小定的媳婦品德有缺，人傻癡，這不是又便宜了太子殿下，破壞了一樁美好婚姻，”袁夏說道，“太子殿下看凌小姐嫁不出去，于是覺得要補救，這才想到配婚令。”

“就這個？”王仁氣壞了。

“還有就是公子您也老大不小了，不想公子您孤老終身，他怕公子傷心，為公子找一有心人。”

“恐怕是有心人，想為自己找機會與凌府結親吧。”王仁說道，“我父親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一塊，他嫌棄我們王家的女人……”

“你冤枉了太子了。”袁夏說道，“太子與王小姐相處一直可不敢怠慢，是王小姐先走的，她已經有了心上人。太子不忍心拆散鴛鴦。”

“那就可以大婚之前逃嗎？全城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王家面子如何……”

“這不已經三年了嗎？”袁夏說道，“王丞相家的這位小姐過得挺好的，對了，她還替我生了一對可愛的侄兒侄女，我哥袁彬還給我來信，讓我有機會一定去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