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味的“富裕”

1972年，由各個領域專家組成的智庫組織羅馬俱樂部發布了一份名為《增長的極限》的報告，給世界帶來了巨大沖擊。在這份報告中，德內拉·梅多斯（Donella Meadows）、丹尼斯·梅多斯（Dennis Meadows）和喬根·蘭德斯（Jorgen Randers）預測，如果世界人口和工業投資繼續以現在的速度和規模增長，那么100年之內地球的資源將被消耗殆盡，人類社會將達到發展極限，變得停滯不前，同時還將面臨嚴重的環境問題。

從那時起，人類一直試圖通過各種創新來突破增長的極限。然而，氣候變化、不平等和社會分裂等惡劣問題（全球性社會問題）正變得越來越嚴重?！对鲩L的極限》作者之一蘭德斯在2012年出版的《2052》中再次對未來發出了警告。書中，生態經濟學家赫爾曼·戴利（Herman Daly）認為，經濟增長已經結束，目前的增長是不經濟的，因為創造它的成本超過了它帶來的價值。世界不但沒有變得更富裕，反而變得更貧窮。財富分配不均也是經濟增長的負面效應。今天，貧富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世界上最富有的1%的人的財富超過了其他99%的人。當代貧富差距的顯著特點是中產階級收入不再增長。經濟學家布蘭科·米蘭諾維奇（Branko Milanovic）是研究社會差距領域的權威人士，他在《全球不平等》（Global Inequality）中，利用“大象曲線”形象地表現出社會收入差距情況（如圖1-1）。

圖1-1　大象曲線

圖1-1的橫軸顯示了全球收入分布情況，越靠右的人越富有，越靠左的人越貧窮?？v軸表示1988年至2008年的20年間各階層人均實際收入的增長率。整幅圖看起來就像一只鼻子高高抬起的大象。

引人注目的是鼻尖（超富有的C點）和頭頂（靠近正中的A點）的部分，以及它們與最低點B之間的落差。兩個峰值群體的收入增長了70%左右，但是收入處于橫軸80%附近的階層并沒有達到平均增長速度，他們的收入幾乎沒有增長。米蘭諾維奇認為，曲線底部的群體主要是發達國家的中等偏下階層。這說明全球化為世界超級富豪和新興市場的中產階級帶來了財富的巨大增長，但是同時也抑制了發達國家中產階級的收入增長，擴大了貧富差距。

坡度較緩的大象背部是收入較低的10%～40%階層，這主要是新興市場的中產階級。從圖1-1中可以看出，經濟增長使他們的收入增加，貧困狀況得到改善。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中產階級數量將增長，他們也將面臨與發達國家類似的問題。

如今，全球環境直面可持續發展的危機，社會差距和社會分裂現象不斷擴大。在這種背景下，只要我們繼續以經濟增長為目標，這些負面因素就會繼續增長，未來將變得一片黑暗。出于這樣的設想，很多未來學家都對人類社會的前景表示出擔憂。

歷史學家尤瓦爾·諾亞·赫拉利在世界級暢銷書《未來簡史》（Homo Deus：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中描繪了一個兩極分化的未來世界，一極是通過壟斷技術和數據，成為神一樣的特權階層（Homo Deus）；另一極是像家畜一樣被特權階層統治的階層。這是一種與美好的烏托邦社會背道而馳的社會，然而人類社會存在的一些問題恰恰說明這種社會或許真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