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蛇的氣勢展露無遺,如狂龍,與奔騰大河交相呼應。
那柄槍,很麻煩,甚至蘇全可以斷定,他不是屬于這么弱小的人該持有的器。
猩紅信子吐出,赤影如費鋒矢游走,攜帶無比鋒芒凌虐。
眼前人不算弱,但也絕對他構不成威脅。
麻煩的是他手中持有的器物。
同樣的鋒芒不可阻擋,卻比手中猙鋒更甚。
足以瞬息的戳斷河流,說不定,已經涉及到了世間規則那個領域。
其中仿佛囚禁著萬千厲鬼,在他的耳畔齊齊嘶鳴。
赤蛇發自內心的不想要沾染那東西。
但很可惜,這東西不是他說了算的。
人影孱弱,已被斬殺數次。
但他仍舊在活動。
周身經脈被震的粉碎,四肢被斬斷大半,甚至連頭顱都不止一次的滾落。
但他仍舊握著槍,在被齊根斬斷的斷臂中交織著氤氳詭異的紅光,蔓延出了新的以血腥鑄就的手臂。
渾身如精致的瓷娃娃跌入堅硬的水泥地。
雖然沒有破碎,卻周身布滿蛛網般的龜裂,被長槍灌入血肉中流淌的猩紅強行縫合。
溢射出微弱的光。
碎裂的面甚至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回應,只能漠然注視著身軀一次次被碾碎,而后被縫合。
在又一次的擊殺過后。
他舉起了長槍,這是在一次獻祭出靈魂后本尊獲得的獎賞。
罕見的經由執掌幽冥、歷經紀元的真正的三大死神賜予祝福。
倒果轉因。
讓這柄傳承悠久的見習死神之兵,半只腳跨入了禁物之列。
只能使用一次,但它的主人認為,這是一場很值得的交易。
猩紅的光芒更甚,在槍尖不斷匯聚燃燒,聽見了無以數計的靈魂的哀嚎。
甚至手持長槍的人影都在崩壞,連猩紅的光都來不及彌合裂痕。
名為世間規則的力量封鎖了赤蛇游走的路徑。
仿佛是整個世界都壓在了那龐然身軀上。
死神造就死亡,而長槍是,他送上的命定之死!
周圍的空氣都凝固,赤色的影子卻在顫動。
大蛇昂首,如同不可撼動的山岳沖破云霄,也掙脫了世間流轉的規則。
鱗甲與那那恐怖的壓力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
這東西殺不死他。
這是蘇全的自信,并非毫無依據,而是來源于他的本能感知。
就像是他曾覺得自己能夠控制大霧,所以便真的改寫了大霧一般的直覺。
他發力,伴隨著身軀的扭動。
能夠欽定死亡的規則似乎在他身上失了效果。
此刻,人影完全的崩滅消失了,以再一次的生命為代價,擲出了長槍。
大蛇也同樣掙脫。
與猩紅鋒芒擦肩而過。
然如此聲勢浩大的狙殺,終究是擦傷了赤色鱗甲。
割出一道細密傷口,讓赤蛇都未曾察覺到這傷口的存在。
血滴落,從狹長而又淺薄的傷口溢出,匯聚成濃稠猩紅。
滴入了洶涌崩騰大浪的末梢之中。
轉眼被浪潮吞沒。
別說是一滴血,就算是將赤蛇全身血液放干,或許都不會對這亙古奔騰的大河造就絲毫影響。
古往今來,這里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足以被稱為流血漂櫓的戰爭。
埋葬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但偏偏,這一次不一樣。
但那滴血仿佛是催化劑,或者該說是一味引子。
激蕩了一些本該沉寂的東西。
漆黑的夜瞬間更加陰沉,像是有什么龐然的生靈將漆黑一并吞咽嚼碎,混雜一團。
古老的河段在震動,像是古時決堤的前兆。
此刻,黃河在洶涌,激涌的浪花更顯狂暴。
數以百萬噸的壓力匯聚,鎮壓著廣闊大河之底因血而不安分的東西。
像是潰堤,渾濁的水似乎化作了龍,直沖天際而后撲殺而下,勢必鎮殺那不知名的暴動扭曲。
整片天地,都彌漫著來自于黃河的決心殺意。
無人能夠感受到,只有與他嬉戲,血脈中同樣流淌著江河的赤色大蛇能夠感知。
心臟為之一滯,一瞬息的喘不過氣來。
眼中的河流浪濤不再是原本模樣,他看見了。
看見了在歲月不可計,地點不可知的星辰之上,盤踞著橫亙不知幾萬里的,龍!
最初之龍!
這是蘇全內心中唯一浮現的,能夠描述對方的詞語。
所有的龍屬生靈都當向其俯首,但赤色大蛇卻在此刻抬頭,將一切烙印眼中。
祂瞥下一眼注視,而后對著星辰不可見的深處昂首,發出顫人心魄的咆哮。
引發了無數星辰的爆炸隕落。
額心的蓮花在發燙,一切的畫面轉瞬消失。
可能是一場現階段的他不可觀測的戰斗。
甚至不可以戰斗去描述。
因為即便丟失了畫面,但赤色大蛇也感知到,那是一場一面倒的戲弄。
敗者是,最初之龍。
他發出不甘、絕望而又隱隱愧疚的咆哮,摻雜著諸多情緒。
身影縮小無數倍,從已經空無一物的宇宙之中墜落,跌入枯寂荒蕪的大地,化作長河盤亙。
這就是祂的結局。
或許這就是,黃河的來歷。
蘇全從恍惚之中掙脫而出。
大河恢復了平靜時刻的浪涌,不再顫動。
河底的暴動已被鎮壓,只留下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的赤蛇。
傷口已然痊愈,血液仍舊隨著大河先前的暴動而激蕩。
洶涌出彌漫的威嚴。
長槍插如淤泥,像是折戟沉沙的敗將之槍。
不復兇威赫赫。
蘇全默然,這一次襲擊的背后,定然藏著一些隱秘。
如椎的尾卷起了長槍。
向著另一方向激射。
瞬息貫穿一人的胸膛倒飛倒地,涌出的血染濕了胸膛。
蘇全很清楚的看見,再也沒有那透明般的魂體被囚禁。
“一號死了!撤!”
手持鐵索布下大陣的人大吼。
或許只是個例?
赤蛇如此想著,而后拔出長槍,點殺撤退得果斷的人們。
直到原野之上,再也看不見任何人影。
證明了這東西已然失去了本有的能力。
甚至黃河對這些家伙的血液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大蛇注視著最后一人被河水吞沒。
“肅羈的人有那么強?”
鍛冶一屁股坐在了灑血的戰場,喘著粗氣問道。
握著的鐵錘,沾染著紅白漿狀的粘稠。
看來她并不是像自己說的那般弱小。
汗水沾濕了她的發,秀發緊貼臉頰滾落汗珠,戰斗的余波將衣物撕破大半,泄出幾縷春光。
卻也絲毫不在意,誰會在意一位異類玩家呢?
“死神,是什么?”
蘇全輕聲,問向換衣的鍛冶,論壇中,找不到絲毫與死神有關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