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壇。
尖銳可怖到足以止小兒夜啼的鴉鳴聒噪紛紛。
碧綠的焰火燃燒更甚,所有黑袍都瞬息靜默,留下天空血海翻騰投射。
無他,真正死神來了。
沒有人敢不敬,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沒有名字的代號,便是最好的佐證。
他們掀開了黑袍的帽,露出的,是數以萬計的同一張面孔,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如機械般齊齊仰望著祭壇的最高處,一處熔爐,他們如此形容那東西。
那將是一切收割而來的靈魂歸宿。
“投注?!?
祭壇上響起聲音,仿佛與宏偉無邊的祭壇共鳴,幾近壓垮見習死神們的心智。
無數的靈魂帶著生前的記憶被熔煉,發出萬詭嚎哭。
一切甜美的、丑惡的,來自于靈魂充實生平的記憶在其中澆筑美夢。
三位死神漠然注視,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是為了拯救這一紀元的犧牲。
……
“你別告訴我,那是死神?!”
鍛冶驚懼,自己一個打鐵的,何德何能,能夠被死神親自追殺!
“與你無關,是沖著我來的?!?
赤蛇搖頭。
在短暫的休息之后,鍛冶將自己所知的有關死神的一切和盤托出。
死神隸屬幽冥,一個獨立與世界各國的勢力。
沒人知道幽冥在哪,也不知道死神有多少位,甚至沒能見過任何一位死神的模樣。
無處不在,活躍世界各地收割靈魂,卻很少有玩家能夠捕捉到他們的身影。
所有玩家都對其諱莫若深,至少在鍛冶的了解中是這樣的。
唯一讓她感覺疑惑的是,幽冥的死神從不會干涉世俗紛爭。
他們就真的像是傳說中的亡者歸處一般,陰陽兩隔。
但赤明不屑于說謊。
那為何會有死神的傀儡混入肅羈之中。
肅羈,炎夏大族們隱藏的鋒刃。
她想不透徹。
赤蛇同樣默然,鍛冶的只言片語就如同冰山一角,難以窺其全貌。
“有何特殊之處?”
他卷起長槍,遞了出去。
鍛冶挪了挪屁股,赤蛇仍舊轟鳴的血氣之中,彌散著有些可怖的氣勢。
“凡鐵,有個幾千年歷史了,甚至連鋼都比不上。”
很快得到來自于專業鑄器師的鑒定。
居然,只是凡鐵?
看樣子是那股力量的加持。
赤蛇頜首,不再言語。
他收納了長槍,眼眸對于鍛冶的小動作了然。
知曉其中緣由。
技能欄中,扭曲出了龍威?殘的字樣。
來自最初之龍的那一瞥的贈與,亦或者是別的什么。
誰知道呢。
長夜將明。
一人一蛇再度啟程,留下被浪濤掩埋的一切。
沒誰會注意洶涌的浪濤中多出了幾具尸體,或者說,沒人會在意的。
這一個小插曲沒能掀起任何的波瀾。
……
黃河入???。
此地的游客不在少數,踏閑郊游。
閑適的游客很難想象,此刻在他們小小的皮劃艇下,有頭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游過。
蛇游入海。
是難以想象的廣闊。
蔚藍浪濤之中,赤蛇的體型反而顯得不起眼了。
貧瘠而又野蠻,是蘇全對這片汪洋的印象。
貧瘠是因為,相比于陸地,其中的妖類數目甚少。
海洋的中的生靈遠比陸地多出無數。
卻很少能夠看見妖的身影。
而野蠻則是因為,偶然感知到的妖類,盡是海中猛獸,不斷進行著血腥掠食。
它們打量著赤蛇露出隱晦的貪婪面目,在感知到那氣勢之后,又忌憚的游走。
似乎知曉,這只是一位過客,目送著可怖的生靈遠去。
赤蛇劃出激白的浪花,開辟的卻是蜿蜒的赤色氤氳航道。
聽聞在深海之中,存在在可怖大妖玩家,將海域視為領地。
謝絕任何力量的進入。
此行注定很難遇見,蘇全他們的路線是貼著海岸線,由百濟登陸。
與前世格局不同的是。
百濟是統一的整體,由玩家促成的蠶食吞并。
而后那組織被極盟吞并,作為了壯大的資糧。
日月輪轉,在消耗掉不知道多少桶燃料后。
他們抵達了登陸之地。
海岸綿延,盡是孤礁聳峙。
鱗甲不可避免的與礁石摩擦,抹平了棱角。
礁石上,遠遠站著人立的影子。
但蘇全看得清楚,那顏色分明是沉淀的暗黃。
船近了,那分明是一只人一般高的黃鼠狼。
立在礁石上,翹首以盼。
望見了白色的快艇,它跳起高聲。
“這里,這里!”
但快艇卻慢上了兩分。
讓赤蛇先一步從礁石之中沖破了浪,碾壓在松軟的沙灘。
“您看我像什么?像人還是像神?”
黃鼠狼湊上前來,昂首笑瞇瞇的問向由海中走出的赤蛇。
態度恭敬,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果然和鍛冶說的如出一轍。
眼瞼半垂,想起了鍛冶所言。
“世間沒有神,我看你倒像是祭祀的貢品?!?
赤蛇昂首,影子將直立的黃鼠狼完全蓋住。
猙獰而冷漠蛇眸鎖定,龍威激蕩,喉腔之中似乎涌動著雷霆。
將黃鼠狼嚇得兩腳一癱,跌坐沙中顫抖不休。
在黃三眼中,兩者的距離似乎拉得無限遠,大蛇在他眼中如同盤踞山岳龐然惡龍,伸出了猙獰獠牙。
下一刻,便會將他徹底撕碎。
四肢癱軟,完全不聽使喚,涕泗橫流。
“赤明爺爺,黃鼠狼肉是酸的,不好吃的,不好吃……”
黃鼠狼討封,一個緊緊存在于民間故事之中的傳聞。
但黃三卻將其帶入現實稱為技能,以討封竊力。
不過就算蘇全應答,這黃鼠狼在他這里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兩者的差距太大了。
蚍蜉如何竊取林木之力?
“起來吧?!?
鍛冶登陸,看著求饒的黃鼠狼,嘴角勾勒一抹快意的笑。
這家伙也是該好好整治這欺軟怕硬的性格了。
對于實力不夠的妖類來說,龍威確實是一大利器。
蘇全觀察者黃鼠狼的身體狀態做出判斷。
只是不知道面對同等層次的大妖如何。
“起來帶路。”
赤蛇吐信,收回龍威。
讓黃鼠狼如蒙大赦,顫顫巍巍的起身。
四肢著地在前帶路,不敢多發一言。
現如今的身體狀態根本不足以支撐它人立而行。
“暴君在百濟嗎?”
赤蛇發問,面對著對暴君不怎么待見的炎夏。
處于控制下的百濟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并沒有,暴君大人在向著極北之地開疆拓土?!?
即便是方才還懼怕萬分的黃鼠狼,都插入了話題,在談起這件事情都有榮俱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