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之畔，虎憤再度與二人相聚。

也帶來了他準備的方案。

“這是唯一的辦法。”

虎面無絲毫的波動，冷靜說道。

“真要走過去？”

鍛冶皺眉，這里距離白山黑水之地不知幾千里，就這樣走過去？

“你也可以讓他同意鉆入貨車車廂之中。”

虎憤視向赤色大蛇，這是一個近乎不可能的方案。

鍛冶想都沒想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不覺得赤蛇會圖方便，就會去鉆進逼仄的卡車貨箱。

只是讓自己駕駛快艇，與赤蛇大人一同入黃河東游入海。

這未免也太過麻煩？

不過最終也只是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誰讓自己也是個通緝犯呢。

“走吧。”

赤蛇吐信，向著山林之外游弋。

回想著虎憤的那一句提醒。

……

游艇飛梭于水面，攪起飛躍的激白泡沫。

赤色的身影隱約，潛于游艇之下，擦著河中的泥沙而過。

鱗甲暈染出赤色的水影。

不過就如同一道雷霆閃過，在水中，他的速度同樣迅猛無比。

以至于偶然目睹的人類，也只是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這一段平靜的水面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水面開始顯露昏黃，其中的泥沙越發的多了，甚至一個不小心都會堵塞快艇的螺旋槳。

再前進一段，鍛冶就必須上岸了。

現如今的輕便造物，可經不住奔騰黃河九曲十八彎的兇險。

夜。

兩岸荒蕪不見人眼，只有赤色的龐然大物與激流搏斗。

其實，也說不上搏斗。

經過那龐然大物身旁的激流，都會陡然舒緩，就像是其中開辟了另一條平緩江河一般。

但擋不住浪涌奔騰，夾雜這泥沙刮在鱗甲之上。

巨大的蛇首沖破了封鎖水面的浪流，昂首而立。

峻崖屹立，攜帶者數以百萬噸泥沙的黃河之水滾滾而下，撞在猙獰頭角的玄黑之巖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北見黃河之奔流，慨然想見古之豪杰。”

蘇全低吟，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古老的長河的模樣。

不知為何，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那些名垂之豪杰。

而是一被束鎖的囚徒。

他所能聽見的，是無窮無盡的怒吼咆哮，將一切的其余聲響都掩蓋了。

但不是來源于那承載的昏黃水體以及數千年的洶涌，而是來源于更深層次。

黃河藏著什么。

這是蘇全的推測。

在過去的幾天事件中，他見到許多堪稱詭異東西。

甚至他親手鎮殺了一位覬覦他一身血肉的四次進化大妖，那東西不該稱為妖，更應當被歸于人們口中通俗意義上的邪魔之類的。

理智早已被扭曲混亂，很像是進化的失敗品。

但兩者的氣息不同。

自那以后，很多東西感受到赤色大蛇散發的氣息便望風而逃。

但不應該如此的，沒有任何的名川大河會和黃河一般有如此之多的邪魅妖詭。

死域、詭域……比比皆是。

有些銅棺鐵索，連他也感受到了刺入脊背的森寒。

或許，那就是黃河在怒吼的原因。

岸邊原野之上，有篝火點亮，在籠罩四野的黑幕之中微弱燃燒。

鍛冶望向昂首赤蛇，望著他中流砥柱般的龐然身軀。

“今夜休息吧。”

她提議，他們距離入海口已經很近了，連續數日不分晝夜的趕路，讓她有些疲憊了。

赤色身影上岸，在河沙之中拖拽出長長的痕跡。

火紅的光亮映射在赤紅鱗甲，滴露昏黃水滴。

“有人來了。”

赤蛇輕聲。

他感受到了黑夜之中，有氣息在快速接近。

“是嗎，那應該是沖我來的。”

鍛冶同樣冷靜，眸子不斷轉動，觀察四周環境。

居然這么快就來了，誰出賣了他們的行蹤？

但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了，因為刺眼的白熾燈光引爆了此地的黑夜。

“你們逃不掉的！”

她聽見了怒喝，卻在嘴角扯起了嘲諷的笑。

“等等，為什么還會有一只妖在這里？！”

有人驚懼。

他們是來緝人的，不是來對付一條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大妖！

“一并緝殺！”

赤蛇的瞳孔收縮，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白晝。

他看見數位手持怪異鐵索，氣機相互勾連的人向著他沖來。

麻煩。

赤蛇不耐，黃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整日游弋其中的他的心情。

如河流一般在胸中洶涌著憤怒。

“能搞定吧？”

他瞥向身旁的渺小人影。

“勉強能夠堅持片刻。”

鍛冶斟酌著，她只是個打鐵燒爐子的。

“隨意。”

蘇全丟下一句，他可不相信鍛冶的說辭。

可憐弱小又無助？糊弄鬼呢，單從那日遇上那大妖散發的氣息來看，這家伙絕對不像自己說的那樣手無縛雞之力。

他視向為首者，也是那個下令緝殺的家伙。

他說的是，你們。

數萬快肌肉發力，如同鋼鐵瞬間擰緊，大蛇的狂襲不亞于鋼鐵造物的沖鋒。

尤其是在銜著猙鋒的時候。

寒芒在此刻盛放，斷絕了人們的視線，彰示著其主人是何等的殺意盎然。

“繼續！”

為首之人下令，命令手下繼續緝拿鍛冶。

絲毫不懼奔襲而來的不可阻攔之鋒芒。

盛放的鋒刃劃過，迸發出刺耳的銳鳴。

一連竄的火光為這場廝殺拉開序幕。

槍尾深插入泥中，犁出一條極深的溝壑。

甚至半只腳踏入了洶涌河水之中，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那柄槍！

蘇全認得那一柄槍，正如初見之刻那般繚繞著血腥與不祥。

即便是黑夜之中，他的視野也很好。

男人的面部很是僵硬，像是貼著一張假面般。

“死神？”

赤蛇吐字，他仍舊記得那些玩家對于持槍之人的稱呼。

……

如同幽冥之底一般的廣闊祭臺之上，四周燃燒著碧綠的焰火妖艷，天空猩紅如海，無數黑袍籠罩人面的身影在交流。

他們持著各式各類的武器，同樣的那般血腥而不祥，流露癲狂。

讓人恍惚置身血獄。

“9號，這么快就將自己的傀儡用掉了？不覺得浪費。”

有人開口。

“沒什么浪費的，12號，那是很有意思的一個靈魂，能讓我償還一切債務也說不定。”

“是嗎，那祝你好運。”

12號輕笑著，絲毫不相信一個靈魂就能做到這一點。

9號嘴角同樣勾勒譏諷，他居然去了黃河？！

身為龍屬，赤蛇會被種下那絕望的種子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加速那種子的形成。

而后，收割他充實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