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坺并沒有直接離開。
茶馬互市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是說茶葉送到了，然后帶著馬匹就能走了，而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的。
茶馬互市的核心其實就是各取所需。
一直以來，馬對于中原都是比較稀缺的，尤其是那種好馬，而對于草原、關西七衛以及烏思藏都司地區來說，以游牧或者放牧為主的他們注定了在飲食結構上的不健康。
多蛋白質和脂肪，少碳水和維生素的飲食結構讓他們極易患病，茶馬互市的興起就是因為人們發現茶葉能夠緩解這種現象。
站在關西七衛的角度來說，茶馬互市這件事比較簡單，但從朱瞻坺的角度來說卻麻煩得要死。
茶葉的品質對于關西七衛來說本就不在考慮范圍之內，一來是因為大明不會全部以次充好，二來則是他們需要的只是茶葉，高品質的茶葉只是為了享受，而且品質越高價格越貴。
但對于朱瞻坺來說，他得派人挨個檢查馬匹的品質。
在中原，上等馬、中等馬和下等馬的差別不是二十斤茶葉就能彌補的，一種貨物換了一個地方價格差距就會變得極大，這本就是商業的核心。
最重要的是，上等馬和中等馬都是要供給大明軍隊的，其中以騎兵聞名于世的三千營是上等馬的主要使用群體，中等馬則會被分給五軍營中的騎兵。
至于下等馬……那是運回去賣給商人的。
不過，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人情世故，對于此時正處于弱勢的關西七衛來說，他們更需要通過人情世故來獲取部分的利益。
經過第一天的接觸后，他們清楚的認識到，以前的不算，以后如何也難說，但就今年，或許朝廷給了朱瞻坺一個準確的價格，但明顯朱瞻坺是有最后定價權的。
而且很明顯，這個定價，是在往下定。
可偏偏他們又沒什么辦法，只能選擇忍氣吞聲，畢竟朱瞻坺那過于“彪炳”的戰績說明了一切。
“世子殿下。”
是夜，在赤斤蒙古衛給朱瞻坺安排的臨時住處內，朱明敲響了朱瞻坺的房門。
“說。”朱瞻坺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啟稟殿下，哈密衛忠順王脫脫求見。”
……
房間內陷入了沉寂，但很快房門就被打開了。
“讓他去會客廳等著，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是。”
……
會客廳。
脫脫坐在椅子上四下看著，赤斤蒙古衛他來過，雖然次數不多，但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熟悉的。
對于眼下所處的這座宅邸，脫脫還是知道的，心下感嘆著塔力尼的用心良苦，也感嘆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這座房子，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個銷金窟。
這座房子里的任何東西，從建筑用料到家具再到衣食住行，所用的都是最好的。
當然了，這也只是相對而言，畢竟有些東西可能在關西七衛這邊很珍貴，但在中原可能就沒那么珍貴了。
不過，這也足以說明了塔力尼在極力地討好朱瞻坺。
思及至此，脫脫心里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
“脫脫拜見世子殿下。”正在空想著怎么討好朱瞻坺的脫脫，猛然看見朱瞻坺從后門走了進來，趕忙起身行禮。
“夜里叨擾，實在是因為有些話不太好在白天說，還望世子殿下見諒。”
“我倒是不介意你晚上來。”朱瞻坺坐到了主位上，擺了擺手示意脫脫起身。
“只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有什么話是白天不能說的，非得晚上說？”
“就是一些小禮物，只不過傳出去的話可能不太好聽。”脫脫聞言，笑著看向了朱瞻坺身后的朱明。
朱明見狀俯下身，在朱瞻坺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兩句。
朱瞻坺聞言挑了挑眉，然后擺了擺手。
在看到朱瞻坺的手勢之后，一個護衛轉身離開，沒一會兒就帶著八名女子走了上來。
六個西域女子，兩個漢人女子。
“這關西七衛氣候干燥，風沙又比較大，再加上生活習慣也與中原不同，所以在下特意命人準備了幾個侍女，希望能讓世子殿下滿意。”
脫脫轉過身，邊說著邊準備介紹一下，但卻被朱瞻坺給打斷了。
“誒。”朱瞻坺招了招手。
“這些不重要的跳過就行了。”
……
能被脫脫選中的，無論是西域的還是漢家女子，姿色都是極為出眾的，但朱瞻坺卻并沒有興趣。
他的身體年齡還太小，涸澤而漁不是一件好事兒。
“呃……”脫脫聞言語塞。
男人，不好色的不是沒有，但可以說幾乎沒有，因此脫脫對朱瞻坺的態度有些意外。
不過在想到朱瞻坺的年紀后脫脫又釋然了。
畢竟，年紀小，可能還不太懂個中妙處。
“此前，在下曾聽聞殿下讓商隊在西方搜羅奇珍，尤其是一種白色的礦石。”
看著朱瞻坺的護衛接收了那八名女子，脫脫這才招手讓外面的人進來。
“在下在知道后也讓人去打探了一番，不過所得不多，希望殿下不要介意。”
……
看著脫脫讓人呈上來的礦石，朱瞻坺沒有說話。
脫脫所說的這種礦石其實就是之前朱瞻坺花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尋找的冰晶石，是在這個時代制取鋁的唯一方法。
不過，脫脫帶來的這點兒顯然還不夠看，甚至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
“有心了。”朱瞻坺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朱明讓人收下。
“還有呢？”
……
朱瞻坺此言一出，脫脫又有些意外，因為在脫脫的預想中，朱瞻坺的反應不應該如此的平淡。
要知道，冰晶石，或者應該說朱瞻坺要的冰晶石，是點名只要維京人開采的冰晶石。
看似只是一場交易，但實際上要先派人穿過亦力把里（東察合臺汗國）抵達中亞，然后進入神圣羅馬帝國，再一路向北找到如今正是丹麥王國主宰的卡爾馬聯盟。
如今只有卡爾馬聯盟還和維京人有交流，因為冰島是屬于卡爾馬聯盟的，而想要抵達維京人所在的格陵蘭島就必須要在冰島補給。
費了這么大的力氣才找到的冰晶石，換來的卻只是一句有心了，這讓脫脫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有些事情既然開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不然的話就是一場空。
思及至此，脫脫深吸了一口氣。
他準備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