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還是在夢中。

她們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夢境在這一刻變得恐怖起來。

望了一眼依舊在酣睡的牛二，陳無疾明白這次邪祟是沖著自己來的。

第一次濃白的霧氣，是在勸說他離開。

第二次馬廄外的兇殺，是在向他說明謀害牛二的緣由，以期得到理解

至于這一次則是赤裸裸的警告。

現在可以確定，這就是牛二的媳婦和牛二女兒所化，她們雖身死魂消，但將自己變作了一縷執念，深藏于牛二的尸狗當中，每當夜深之時以噩夢出現在牛二夢中，對他不停地折磨。

見陳無疾立在原地，不為所動。

血人不再是面無表情，而是變得十分兇惡且步步進逼。

陳無疾心下明白，眼前的血人早已不是母女二人，而是一絲帶有煞氣的執念，沒有任何的靈智：“既然你們對我如此有敵意，那就試試到底是誰更高明！”

此話一出，一大一小兩個血人立即咆哮起來，濃烈的黑水從他們的口中噴出，從漆黑逐漸變為鮮艷。

陳無疾腦海隱隱作痛，這是來自神魂層面的攻擊。

不過他也享受這種感覺，正好磨煉他的黑巖入夢之術。

一股更為強大的神魂之力從他身上席卷而出，用意念具象出手中的利劍，緊緊的攔在身前，抵御著對方的攻擊。

遭此一變，血人五官開始扭曲起來，似大哭，似大笑，又似痛苦……萬千的黑絲化作一塊塊黑色的幕布，朝著陳無疾一浪接著一浪。

母女二人的確是可憐，但眼前的血人已經不再是她們，而是一絲入魔的執念，不必心慈手軟。

陳無疾再度用力，一道濃烈的金光從他周身迸射，瞬間將整個屋子都照亮起來。

他所施展的并非入夢之術，而是調動自己體內純陽真元，給邪祟致命一擊，劇烈的慘叫聲中，血人被金光所淹沒，待散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純陽至烈，最克陰邪。

這就是劉漢卿純陽迎曦之法的威力。

微風拂面，蒼穹之上明月高懸。

脫離了牛二夢境的陳無疾意識回到了身軀，他依舊站在牛二的窗戶外。

咣當！

有人從床榻上落了下來，是屋子里猛然驚醒的牛二。

“是誰，是誰在外面！”

“是我。”

這次陳無疾沒有再躲。

“哎呀，是官家。”

牛二驚呼，一路跌跌撞撞過來將門推開，確定是陳無疾后更是大喜。

“官家好手段，真就將那邪祟給除了，我好像剛剛在夢中，見到了官家爆發出濃濃的金光，將血人淹沒！”

陳無疾只是微微頷首。

確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牛二立即下跪又是磕頭起來：“多謝官家，多謝官家，大恩大德牛二永世不忘。”

不管邪祟也好，尸狗也罷，那母子二人的確是被牛二害死。

陳無疾冷聲道：“那你打算拿什么謝我？”

牛二大手一揮，十分豪邁，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陳無疾的變化。

“官家看上什么盡管說，凡事小人能辦到的，絕不推辭，就是這宅院也雙手奉上。”

“我夢中所見，你那娘子跟女兒的的確確是被你害死的，你可承認？”

牛二神色緊張，又立即跪拜下來：：“官家冤枉小人了，小人可沒有推她，是那婦人自己作死，還有我那可憐的閨女……”

陳無疾搖搖頭，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罷了罷了，這事情真假不提，就先說說我要的東西吧？”

牛二伸長了耳朵，仔細傾聽。

“自古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她們兩人的確是因你而死，你所做之事也的確是禽獸行徑，放心，我不會殺你，但是……”

陳無疾露出冷笑。

牛二察覺不對，往后剛剛退了半步時，他的意念已化作千絲萬縷纏繞上來，接著再度鉤住尸狗，牛二直接昏死過去。

他頭也不回，離開了這里。

［萬妖圖錄］

［狀態：已覺醒］

［功法：劉漢卿純陽迎曦之法（26/1000）］

［神通：入夢之術（30/100）］

［境界：凡俗之流，初窺門徑］

剛才在破除白霧、與尸狗邪祟對抗時，陳無疾就感受到了神魂之力的增長，尤其是這一系列的操作，讓其領悟頗多，打開面板果真是起了變化。

入夢之術不再有黑巖二字，變成了他獨特專屬，進度也從原來的30成為100，不知持續修煉下去，又會到什么境地，只是這上限僅為100，遠不及劉漢卿純陽迎曦之法1000來得高。

……

天微微亮時，陳無疾又立在院子里修煉。

等到收拾好行裝出門時，一大群人圍在牛二院門外，就連官府的差人們也都來了。

陳無疾走了上去，這當中有他原先的同僚，閑聊起來。

原來是清晨時，牛二被人發現吊死在街道不遠處的一株古樹下，按照慣例差人們都須得上門查探一番。

街坊們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說牛二死之前嘴里念叨著他娘子的名字，估計是死去的娘倆來尋仇了。

陳無疾其實什么也沒做，就只是操縱尸狗，再度將這個恐怖的夢放大到一百倍、種到牛二的靈魂中，讓他在極度驚恐中好好恕罪，被嚇死在他的預料當中。

沒過多久，差人們就驅散了看客，牛二的大門上貼上了官府的封條。

這廝父母亡得早，妻女又被他自己逼死，可以說是絕戶了，這樣的宅子一般會被官府所征收，之后要么售賣，要么賞賜。

陳無疾向衙門里行去，在路過一條不常走的小巷子時，忽聽得有人在喊自己，轉頭過去，竟是那劉漢卿立在一堵矮墻后，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道友，小老兒這廂有禮了。”

陳無疾見左右無人，便朝他回禮道：“見過劉先生，劉先生也喜歡看熱鬧？”

這熱鬧自然指的是不遠處的牛二宅院。

劉漢卿笑起來：“呵呵，身在紅塵之里，老朽豈能又不沾紅塵之事，紅塵要多看看的，只有看得多了才能跳出紅塵。”

陳無疾不想與他說得太多，便揮揮手道：“那好，劉先生請慢慢看吧，我還要去靖異司辦差事，就不打擾你的雅致了！”

這時劉漢卿嘖嘖起來：“道友可真是道行高，能會純陽練氣已然了不得，沒想到還懂得入夢這樣高明的術法？”

聞言，陳無疾立即止步。

這老伙計是如何知曉的，莫非他在暗中監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