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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苦上加苦

(1)雨中背影

曾俊回校后,很快開課了,第一學期都是基礎課,也不是很緊張。

一日,在階梯教室上完公共英語課后,曾俊和李銳背上書包,就回到機械二班教室,隨便找一個座位坐下。這時,楊川永、郎衛(wèi)軍跟過來,把書包放在挨著的課桌上。自從上次的操場較量后,曾俊就沒有和楊川永正面說過話,盡管李銳還鼓動著曾俊,要楊川永到操場上去爬圈,但曾俊還是想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想小事化了。

曾俊打開課本,瞇著眼看似溫習著,楊川永湊過來,好像鼓起好大的勇氣:“曾俊,那個……我,我不好意思了,我給你道歉。”曾俊不能裝作看不見他了:“沒什么,沒什么好道歉的。”郎衛(wèi)軍要拉楊川永,但被楊川永掙開:“兄弟眼拙,我是有眼不識泰山,你見諒,見諒。”曾俊的心里一陣疑惑,這家伙家里有錢有勢,一向跋扈,一向霸道,眼睛朝天,今天這是怎么了,不會還是想著操場上的引體向上比賽吧,這都過去有十天了。曾俊回道:“你言重了,一件小事,都過去了,今后大家還是相安無事的好,說井水不犯河水也行。”楊川永接道:“那是,那是,過去了。”曾俊坐好,又繼續(xù)看自己的書。

楊川永又湊了湊:“我是說,我是說那個事,我怎么聽說,你,你回老家是因為牽涉到了一件什么大案,你回去被傳訊審問去了。”曾俊心中一驚,但很快就平靜了:“是的,傳我回去問問,是我高中的一位同學,本來考上了財經學院,就在開學的前一天,不知道怎么就失蹤了。”楊川永有點興奮:“我還盼著作案者是你呢,就那引體向上,你是深藏不露,引著我入甕,你的實力和身手,兄弟是受教了,兄弟佩服。”曾俊想,楊川永肯定是從學校保衛(wèi)處打探到的消息,于是說道:“引體向上是我的強項,合著你該撞上。我怎么能做那種事呢,那是我同學,我發(fā)小,在一條街上從小一塊長大。”楊川永說:“我看見來的那幾個人腰里別著家伙呢,就憑你那淡定的樣,你就讓我折服,今后在咱這班里,我就唯你馬首是瞻,你是我服氣的第一人。”曾俊說著:“言重,言重了,他腰里別著的家伙,在我看來就是兜里揣盒煙而已,我又沒犯事,我怕他個鳥。”

陸續(xù),同學們來了,老師也進教室了,郎衛(wèi)軍壓低著嗓子對楊川永說:“你看你的樣,還不至于巴結他吧。”楊川永瞪一眼郎衛(wèi)軍:“你懂個屁,他要真是做下那個事,你還有膽得罪他嗎?不管是不是,都被武裝押解回去了,你看他輕飄飄的樣子,你看他那份淡定,一看就是像經歷過大場面的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你什么眼神啊,這都看不出來,還不趕快化干戈為玉帛。就那次引體向上,你看不出來嗎,我仔細想過多次,他可不只是引體向上好,他只是故意隱藏、故意示弱而已,他的潛力我都不知道有多大,你別看他是從小地方來的,那氣場絕對蓋過你我,我們何必和他作對,與他合力才是,那在這個班里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再說了,閔海霞、王虹和他好又怎么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看不出來嗎,王虹對他就是芳心亂顫、一見鐘情。就你這個樣子,吊兒郎當、賊頭賊腦、不務正業(yè),沒有曾俊,王虹也看不上你。”郎衛(wèi)軍眼珠轉轉,點點頭:“還真是的,還有那個李銳,那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看就是智商超高,明明是能上清北的高考成績,竟然來到我們班,還偏偏屁顛屁顛地跟著曾俊,曾俊還真有過人之處,咱倆要是和他倆聯(lián)手,再加上你說的閔海霞的背景,那我們還不在機械系橫著走。”楊川永點點頭:“算你識相,你也不傻,一點就透。王虹那里你就死心吧,我看著電氣系有位美女,肯定對你的胃口,不要多說了,今天晚上你請客,吃飯加看電影,下課后,咱倆去約曾俊、李銳、閔海霞、王虹。”

又過了幾天,晚飯時刻,曾俊和李銳剛剛打好飯菜坐下,閔海霞、王虹端著飯碗過來,坐在兩人對過,曾俊看見她倆,不自然地低頭吃飯。李銳問道:“閔海霞,你和王虹嘀嘀咕咕,什么事啊?”閔海霞看一眼王虹說:“還不是王虹的事,就大前天,王虹的鋼筆丟了,也沒當回事,今天上午發(fā)現(xiàn)小鏡子沒了,找了半天沒找到。”李銳哼地一笑:“王虹的那個粉色小鋼筆嗎,太好看,太惹眼了,她聽課的時候還好擺弄,肯定是丟了,或者讓人順手拿走了,至于什么女孩用的小鏡子,在女生寢室,這樣的事情肯定少不了。”閔海霞搶道:“王虹是個什么人啊,她多心細啊,她肯定丟不了東西,那個小鏡子也是普普通通,不會有人偷的。”曾俊問道:“王虹,你的鋼筆什么時候丟的?”王虹說道:“大前天下午上課的時候我還用著鋼筆,然后我們幾個人出去看電影,我一直挎著包,第二天上午上課的時候,就找不到鋼筆了,我這個大書包,里面什么東西都有,但化妝品和學習用品是隔著夾層放的,我可從來沒丟過東西。我,我怎么感覺怪怪的,我的書包里怎么還多出來二十元錢啊。”李銳又笑起來:“你現(xiàn)在問我兜里多少錢,我只能說個大概,多個十元二十元的,我都沒感覺。”閔海霞白李銳一眼:“王虹又不是你,她心細如發(fā)、明察秋毫,她就覺得多了二十元,一張二十元的票子。”李銳笑得更夸張了:“你不會想著,有人把王虹的小鏡子買走了吧,一個兩塊錢的小鏡子,人家給了二十元。”王虹無奈地搖搖頭,斜眼看向曾俊,曾俊低頭吃著飯,若有所思。

又是幾天過去,下午,連著兩節(jié)課,全班在實驗樓觀摩。快到第二節(jié)課結束時,從窗戶往外看去,外面的天空烏云翻滾,很快有大大的雨滴落下,幾乎是瞬間,雨就大起來。

寬大的實驗室里,兩個班六十多名同學,還在聽老師講解著。曾俊的眼睛掃著同學們,忽然心中一動,轉身悄悄走出實驗室,疾步下樓梯,向隔壁的教學樓走去。

機械系二班的教室就在教學樓一樓,曾俊從樓道一側的邊門進去,松手的一剎那,自動門發(fā)出刺耳的關門聲。

曾俊疾步向教室走去,在推開教室東門的同時,剎那間,一個身影推開西前門,快步走了出去,走廊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曾俊沒有去追,只是走到窗戶旁,隔著玻璃向外望去,窗外,大雨傾盆,雨霧升騰,根本看不遠。這時,那個身影從正門跑出教學樓,全身籠罩在煙雨中,他慌慌張張,邁下兩節(jié)臺階就向右轉,那邊是人高的灌木叢,不遠處就是大家常去的大片的竹林。從背影看不出來他的樣子,他急急右轉,忽然間一個踉蹌,邁出的右腳一滑,身子就順勢倒下去,身子仰倒在雨水里,濺起一片水花,頭也顛在地上。曾俊的心中一緊,那邊,那人停頓片刻,緩緩爬起來,又快步踉踉蹌蹌向右跑去,一轉眼就不見了。

曾俊走出教室,來到教學樓正門,看看右側的灌木叢、竹林,低頭看腳下時,石板上有一個明顯的腳印,就是這里,因為靠近灌木叢,平常就布滿苔蘚,就是濕滑滑的,再加上沖過來的泥土,那人就順勢滑倒了。曾俊看著竹林方向,煙雨中,一個涼亭的一角閃現(xiàn)出來,不由心中一驚,西越河邊的那個暴雨夜,那個身影怎么那么像史瑞明,他奪路而逃,是不是也會摔倒,是不是也會頭著地,是不是會摔得更狠,是不是就是失去知覺,一下就被沖到河里,是的,有那個可能,那天的雨更大,那身影跑得更快。

第二天上午第一節(jié)課,曾俊進到大教室,閔海霞從側面沖過來,一把拉著曾俊就走。曾俊只好笑笑,跟著她。旁邊,是幾個同學的哄笑聲。曾俊抬頭看,那里坐著王虹、李銳,問道:“你們怎么跑到后排座位來了?”李銳說道:“我在前排給你占好地方了,閔海霞先把我抓過來,就等著你呢。”公共課一般是幾個班的同學,幾百名學生在一起上課。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亂哄哄的。

閔海霞拉著曾俊,坐在王虹身邊,王虹的臉一紅,說道:“氣死我了,我的口紅不見了,書包里又多出來二十元錢。這是哪個變態(tài)啊,神出鬼沒的。”曾俊淡然一笑:“是昨天丟的嗎?”王虹點點頭:“就是昨天下午丟的,我今天早晨想用的時候,找不到了,翻騰半天,又多出來二十元錢。”曾俊看看周圍的同學,壓低嗓子:“看來,這位神秘人沒有惡意,不然的話也不會給你二十元錢,他只是懶得自己買而已。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有可能這是最后一次。”閔海霞看著曾俊,拉著曾俊的袖子:“你什么意思啊,你說清楚。”這時,上課鈴聲響起,老師從門外走進教室,健步走上講臺。

三天以后,吃過晚飯,曾俊和李銳還是來到大教室學習,剛剛進門,就有人招手,是閔海霞、王虹。閔海霞笑著說道:“曾俊,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啊,王虹這里案破了。”曾俊一笑:“什么案啊,一驚一乍的。”王虹從書包里掏出一把東西,放在課桌上:“你看啊,都還回來了。”曾俊看時,桌子上就是一只鋼筆,一面圓鏡,一支口紅,于是淡然一笑:“還回來不就好了嗎,你怎么還不高興?”王虹看一眼閔海霞:“破什么案啊,我又不知道是誰干的,不知道會不會再發(fā)生什么,我膽戰(zhàn)心驚的,自己都不敢走夜路了,這東西回來了又怎么樣,我也不會再用了。”李銳用手肘搗搗曾俊:“你再給分析分析,你可是負案在身的,你上次回家的事講給我聽了,我覺得你分析得還很合情合理。”閔海霞插嘴道:“那快說說啊,也給我和王虹說說。”曾俊看著王虹說道:“還是說王虹的事,王虹這邊,肯定不是女同學偷的,女同學偷的話,不會給你錢,不會再還給你,這就是男同學干的。都是剛剛入學的大學生,情竇初開,這個肯定是你的仰慕者,偏偏又膽小,不敢向你示愛,就劍走偏鋒,用了這樣極端的辦法。不過,人家給你錢了,就不是偷,算是買,他肯定沒有惡意。至于他還回來,那今后肯定就不會再拿你的東西了。”閔海霞眨巴著眼睛:“曾俊,不會是你拿的吧,不然你怎么肯定今后不會再發(fā)生。”王虹的臉更紅了,抬眼看著曾俊。曾俊一笑:“我們幾個天天在一起,王虹的東西我還要偷嗎,再說了,我是窮光蛋一個,我哪有錢買自己沒用的東西,二十元夠我一個月的飯錢了,我哪有這么闊氣。”王虹噘著嘴:“要是你拿的,我還能用,這不知道是誰拿的,惡心死了,我這就扔到垃圾箱去。”李銳笑了:“就是,太惡心了,不定拿回去干什么用了呢。”閔海霞推一把李銳:“你看你的惡心樣,不用扔垃圾堆了,就送給你吧。”李銳擺著手:“別人用過的我也不要,誰知道別人怎么用的呢。”王虹的臉更紅了,曾俊看著她說:“放心吧,沒事了,今后別亂放你的包,包里面亂七八糟的。”王虹看著曾俊,眼里閃著光,隨即又低下頭去:“我哪里亂放了,我都是和閔海霞的包放在一起。”

過了有一個多小時,曾俊去衛(wèi)生間,王虹從墻角處閃身出來,向曾俊招手,曾俊只好跟著她走出樓,來到樓前的夾竹桃樹旁。教室里的燈光漫過夾竹桃的樹影映照過來,王虹的臉白亮亮的,王虹看著曾俊說道:“你怎么說話吞吞吐吐的,你肯定知道是誰拿了我的東西。”曾俊略一猶豫,說道:“我也算差不多知道是誰吧,這還不好分析嗎,還要我明說。”“不會是你拿的吧,是你拿的我就送給你,嘻嘻”,王虹感覺到自己的臉發(fā)燙。曾俊一愣,說道:“首先把女生排除,再把一班、三班的同學排除,咱班有男生二十六名,把那些不諳世事的愣小子去掉,把有女朋友的去掉,再把我這樣的窮光蛋去掉,用排除法,也就剩不下幾個人了,你那天說后,我就留意那幾個人,果然被我猜中,我們到實驗樓上課,快下課的時候,我跟蹤而來,去咱們班教室,那人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奪路而逃,但我只看見他的背影,應該是剛好拿走你的口紅。”王虹呀地一聲捂住嘴,接著問道:“我不信,你肯定看見是誰了,你跟我說啊,急死我了。”曾俊說道:“雨太大,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見他的正臉,我只看見他的身影,但根據身影,我也能差不多猜到是誰,于是,在前天,我就寫了一個紙條,塞到他的書包里,上面寫道:旁觀者敬告,知道你是誰了,收手吧,下不為例。你看,他就收手了,把東西還了回來,嘿嘿。”王虹一把抓住曾俊的手:“還真是的,你還真破案了,你快說他是誰啊,你要急死我嗎。”曾俊出口氣說:“大家都在一個班里,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要這么難堪吧,沒必要撕開臉。”

“怎么不能撕開臉,就要撕開。我說你倆都不見了,你倆拉扯著,跑到這里幽會啊”,閔海霞撩開夾竹桃樹枝,閃身走過來。王虹輕輕跺著腳:“誰幽會了,我這不是讓曾俊說是誰拿了我的東西嗎,他就是不說。”閔海霞笑了:“你看你的樣子,一看就沒談過戀愛,你上去就摟著曾俊親,曾俊還不乖乖就范,不就告訴你是誰了。”王虹打著閔海霞:“我可沒你的臉皮厚,那你替我親他一口吧。”曾俊急忙擺著手:“這里只有我們三個人,我真沒看清他的臉,他的頭發(fā)蓋住了臉,我看的只是背影,他跑出教學樓的時候,一下就滑倒了,四腳朝天,頭還在地上顛了一下,摔得很厲害,他爬了兩次才爬起來,東倒西歪地冒雨跑了,今天他看起來還是暈頭昏腦的樣子,時不時捂一下頭。我還真怕他腦震蕩什么的,想起來就后怕。你倆好好想想吧,也不要亂傳,天機不可泄露。”王虹、閔海霞兩個人互相看著,忽然,閔海霞一把摟著曾俊,親了曾俊的臉一口,隨即嚷道:“我知道是誰了,哈哈。”王虹一愣,看著曾俊,說道:“還真有你的,你真神了,這么快就讓你抓到了他,我怎么沒想到是他。”曾俊一笑:“這有什么神的,稍微用點心而已,他暗戀你,他忍不住還會伸手,被我盯住,還不是自動撞上來。”閔海霞湊近王虹,用手摸一把王虹的臉:“你肯定沒往別人身上想,你就盼著是曾俊干的呢,巴巴地盼著是他。是我親的曾俊,你又沒親他,你的臉怎么那么紅,熱得發(fā)燙,哈哈。”說完,用手又搗一下曾俊:“還是我眼光好,剛一入學我就看上了你這從小地方來的英俊少年,拉著王虹就和你成了好朋友。”曾俊轉身,向教室走去,身后跟著嘻嘻哈哈的閔海霞、王虹。

以后的數日,曾俊的腦海里經常浮現(xiàn)出暴雨中那人逃跑的身影,在臺階下滑倒的樣子。是不是一個月前史瑞明也是在雨中滑倒,頭也顛在地上,而且顛得更狠?史瑞明就被雨水沖到西越河里。聽那慘烈的叫聲,河邊肯定發(fā)生了不測,這點毋庸置疑。

(2)苦上加苦

很快,國慶節(jié)到了。上周,曾俊就和蘇蓉芳約好,兩個人一起到大明湖玩。

曾俊早早來到大明湖,進到大門,尋找著蘇蓉芳。有人在招手,蘇蓉芳正站在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坪邊。早晨升起的太陽照著她的臉,她那白凈圓潤的臉龐,仿佛是精雕細琢出的藝術品,不帶一絲瑕疵。一雙烏黑閃亮的眼睛,仿佛能說話一般,靈動而富有神采,透露出青春的活力,眉宇間又透露出一絲智慧,正是女大學生的樣子。她的笑容清新自然,如同初綻的花朵,讓人感到舒心愜意。微風拂過,她的長發(fā)輕輕飄揚,與身邊的依依柳枝和花草相映成趣。蘇蓉芳穿著得體而不失時尚感,一襲簡約剪裁的套裙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輕盈的身姿。她向曾俊快步走來,走路間裙擺輕輕擺動,散發(fā)出青春的朝氣。

曾俊愣了片刻,迎了上去。他沒想到,這才沒有多長時間,蘇蓉芳就從老街上的小姑娘,變成了妥妥的大學生,最明顯的是臉龐白了許多。

蘇蓉芳看著曾俊,臉忽然紅了,上下看看自己:“我怎么了,你什么眼神看我啊。”

曾俊訕訕一笑:“這才多長時間啊,棠邑老街上的小姑娘,一下就變成了省城醫(yī)學院的大學生,黑臉一下就變白了,沒有了土不拉幾的味,書卷氣還上來了呢。”

蘇蓉芳的臉更紅了:“我的臉就這樣,一曬就黑,一捂就白。我看的書比你多得太多了吧,天天看書,還不是有了書卷氣,腹有詩書氣自華,嘻嘻。”

曾俊順口答道:“你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我是粗繒大布裹生涯,和你太不般配了。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著就行,別丟你的人。”

蘇蓉芳揚起拳頭,輕捶著曾俊:“你就別貧了,今天難得出來玩,你要陪我玩?zhèn)€夠,我不說走就不能回去。”

才九點,公園門口、公園里的人就多起來。兩個人順著湖堤走著,也不花錢玩其它的項目,就是走走看看。走累了,就找一處湖邊的臺階坐下。

秋天的大明湖面平靜如畫,沒有一絲波瀾。遠處有幾個小船飄蕩著,不時傳來年輕人的大呼小叫。

蘇蓉芳看著曾俊,眼里閃著光:“你那邊學習怎么樣了,上周,我們去學校解剖室,那個池子里呀,太嚇人了,當天晚上我和寢室里兩個女同學都沒吃飯,還有兩個夜里做噩夢被驚醒。老師領著我們參觀的時候,我們在前面走,孫曉梅摸了一下人體模特,沒想到,哐當一聲,有什么東西掉下來,她急忙揀起來往上面按,但怎么也按不上去,尷尬地拿在手上,弄了個大紅臉。”蘇蓉芳說著,自己的臉也紅了。

曾俊一笑:“那是個什么啊?肯定是她沒有見過的吧。今后你要是再上那樣的課,你回來找我,望聞問切,隨你的便,我隨便你研究。”

蘇蓉芳的臉更紅了,捶著曾俊:“你的臉皮怎么那么厚啊!上個星期天,我去醫(yī)專找陳小麗,我說國慶節(jié)大家聚一聚,她給拒絕了。她原來可不是這樣的,她又是唱又是跳、樂觀開朗,怎么變了呢?對聚會這樣的事她應該是很熱心的。”

曾俊看著湖面,想了想說:“你想一想,是不是從史瑞明不見了后,陳小麗就不一樣了,不只是比其他同學悲傷吧。”

蘇蓉芳看著曾俊說:“我們來省城才知道史瑞明不見了,陳小麗他們知道得早。就是上周我去找她,看見她還是一臉苦相,和她說話,就是心神不定的樣子。我還聽說,她開學前在家里病了一場呢。”

曾俊嘆口氣:“我上次回家,郝大元跟我說,我們高考完的當天晚上,他和郭東風看見史瑞明和陳小麗在我們四班的教室里正孜孜不倦、不亦樂乎地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著,陳小麗肯定是累病的。”

蘇蓉芳詫異道:“高考完的當天晚上,兩個人還在教室里學習?學習這么用功啊,都錐刺股了,真奇怪。”曾俊捂著嘴笑了。

蘇蓉芳的臉一下紅了,扭著臉說:“這,這,不會吧?我不相信,你們四班怎么就出這樣的幺蛾子。”

曾俊憋著笑說:“高考完了,大家開開心心的,他倆更開心啊。”

蘇蓉芳點點頭,笑著:“高考完最后一門,我早早出來考場,買了兩個棒冰,站在考場的門口等你。我遞給你一只棒冰,閆美麗從旁邊過,瞪了我一眼走了,嘻嘻。你還悶悶不樂地,覺得沒考好,我拉著你和幾位同學去看電影,電影完了還在路邊吃砂鍋,你的情緒才好一點。那天就是我請客吧。就是的,我覺得老街上還有史瑞明、王莉,想喊著他倆呢,結果沒看到他倆。同學們有知道史瑞明和陳小麗好的,有可能考試完他倆就在一起玩去了。”蘇蓉芳看著湖水,忽然扭頭看著曾俊,想說什么又搖搖頭,看向湖面。

曾俊站起來,來到湖邊:“剛才你想說什么?和我說話怎么也是話到嘴邊半句多。”

蘇蓉芳繃著嘴,沉默著,好像又下了決心說:“我啥時候不是和你有啥說啥。我上次去醫(yī)專,我看見陳小麗,看她的臉,她干嘔了幾次,你剛才那樣說,我仔細想想,我怎么覺得她好像那個了。”

曾俊一愣,又笑起來:“那個是哪個啊?你這才上幾天課,專業(yè)課還沒上呢,就裝起來了。是不是看見談戀愛的,有個干嘔啥的,你就瞎想,職業(yè)病啊?”

蘇蓉芳笑著看著曾俊:“你還別說,我這不是想著今后的專業(yè)往那個方向走嗎?我就一直留意那方面。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就開始找書看了,而這方面的臨床表現(xiàn)這不是最最基本的嗎?是的,陳小麗就是有情況了,天啊,那肯定是史瑞明,而史瑞明失蹤了。”

曾俊被蘇蓉芳的分析驚呆了,但還是平淡地說:“你可真能想,你這才幾天的醫(yī)學生,都變成神醫(yī)了。”

蘇蓉芳走到湖邊,揚起手潑著水:“我太興奮了,陳小麗怎么會那樣啊?這……這可怎么辦?我也替她擔心啊。”

曾俊沒有回答她,看著湖面。遠處正有一個快艇劈開平靜的湖面飛馳而來,在陽光下高高濺起的水簾白亮亮的,上面有尖叫聲傳來。

似乎是一瞬間,曾俊的腦子里靈光一閃:高考完后,熱戀中的史瑞明和陳小麗經常在一起,是不是九月一日那天晚上陳小麗要為史瑞明送行?是的,極有可能那天晚上的那個時間兩個人就在一起,兩個人還到了越河邊。

曾俊的心為之一振,但很快平復下來。自己的身份在這,自己沒法問陳小麗,就是老唐、李民問陳小麗,這都過去一個月了,陳小麗就是否認,或一句話記不起來了,還不是輕描淡寫就混過去。

曾俊順著思路想著:假如那天晚上史瑞明和陳小麗在一起,他倆會到西越河邊嗎?他倆到西越河干什么?那道身影如果是史瑞明的話,那個尖利的叫聲會不會是陳小麗?那么,史瑞明看見我和王莉了嗎?陳小麗看見我和王莉了嗎?王莉沒有看見史瑞明,更沒有看見陳小麗,王莉也沒有聽到河邊女人凄厲的叫聲。

蘇蓉芳看著曾俊說:“我,我也想去劃船。”曾俊轉回身來,對她說:“咱去乘快艇吧。”蘇蓉芳抬眼看著曾俊說:“不去乘快艇,太快了,我害怕。”曾俊低頭看她,蘇蓉芳的衣領敞開著,露出一片白色,不由心頭一蕩,忙向一邊走去:“那就快點,我們去劃船,今天人多,肯定還要排隊。”

兩個人劃船回來,坐在岸邊,吃著帶來的面包,蘇蓉芳還是興奮不已。

曾俊吃了一口面包說:“我還真怕被你言中,要是陳小麗真那樣,那就麻煩了。你有空就去陳小麗那里看看,反正她們學校離你也不是很遠。”

蘇蓉芳更興奮起來:“那,那陳小麗就是我從醫(yī)以來診斷的第一人。這,這要是真的,這還上著學,這可怎么辦?”

曾俊喝了口水說:“你下周過去再好好看看,什么都不要說,就裝作不知道。我倒是希望你第一次就誤診。”

一個月后的一個星期天,曾俊去醫(yī)學院找蘇蓉芳,兩個人來到大教室。即使是星期天,學生們不上課,大教室里還有不少學生,醫(yī)學院的學生還是很用功的。曾俊和蘇蓉芳一起坐在那里,兩個人從書包里掏出書,放在桌子上。

蘇蓉芳看見曾俊看的書,驚異道:“你怎么看起這書了,你不是愛看小說嗎,還看起破案了?”曾俊說:“這也是小說啊。”曾俊看的小說是《尼羅河上的慘案》。

蘇蓉芳看著曾俊說:“你還是想著史瑞明的失蹤,你不會說是西越河上的慘案吧,你就算了吧,那不是有老唐他們嗎?你想知道陳小麗的近況嗎,我忍不住想和你說呢。”

蘇蓉芳說,上次和曾俊見面后,蘇蓉芳去醫(yī)專見了陳小麗,和她在一起待了一天,蘇蓉芳斷言,陳小麗是肯定的了。

曾俊低聲說:“如果這是九月一號之前,還是從接到錄取通知書開始,這都兩三個月了吧,那,那如果真的被你言中,那該怎么辦?”

蘇蓉芳接著說:“那天,我一直在觀察陳小麗,她的神情一直是愁悶不堪,顧左右而言它,看她的面容、神態(tài),那肯定是了,但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你不是說他倆高考后的當晚就不亦樂乎地錐刺股嗎?我還是不放心,我找個時間又去看她,我感到陳小麗面容蒼白、虛弱不堪的樣子,哪是被我言中,她就是那樣了。就在前天,我和學姐,就是我們棠邑的老鄉(xiāng)王菊碰見,王菊把我拉到一邊,說陳小麗找她,就是上個周四,她帶著陳小麗,在實習醫(yī)院,王菊和她的同學給陳小麗做了手術。王菊還問我知道不,我當時就懵了。”

曾俊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才說話:“這……也許這樣最好吧。王菊不是還是學生嗎,她能做手術嗎?”蘇蓉芳說:“王菊是五年級,要畢業(yè)了,這樣的小手術還不是手到擒來。醫(yī)學院的女孩子有個什么小手術啥的,就是有這個方便。”曾俊一笑:“是的,是挺方便。”蘇蓉芳忽然臉紅了,自己也是醫(yī)學院的,這樣說話太隨便了吧。

蘇蓉芳抓著曾俊的胳膊:“想起來真嚇人,這史瑞明偏偏找不著了,她沒有一個人能訴說,躺在冰涼的手術臺上,那器械也是冰涼的啊,那情景真凄慘,你說她的心里多苦,苦上加苦啊。”曾俊攬一把蘇蓉芳的肩膀:“是夠凄慘的,你去她學校看過她幾次,她怎么沒和你說?”蘇蓉芳抬頭看著曾俊:“我又不會給她做手術,再說了,這樣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你說,自己的戀人找不著了,很有可能死了,自己一個人又躺在手術臺上,她當時是什么心情啊,她可真是苦上加苦,要是我,那還不是死的心都有了。”曾俊松開手,雙手拿著書:“你蕙質蘭心,好人好命,你不會那樣的,你永遠都體會不到那種心情。”蘇蓉芳白一眼曾俊,笑笑,心中泛起一陣溫暖,忽兒又抬頭對曾俊說:“你在工學院,你的女朋友要是那個了,王虹、閔海霞要是那個了,你就帶著她來找我,看我不把她摁在手術臺上狠狠收拾。”曾俊一笑:“那你就等著吧,到時我就把她交給你,你愿意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蘇蓉芳也笑著:“你看你,怎么看著又瘦了,中午咱吃好的,給你來份紅燒肉。你看這小說可不能著迷,不能熬夜看。”曾俊急忙說:“我知道,我哪瘦了,我這是參加了學校健美隊,吃喝都有講究的。”蘇蓉芳看一眼曾俊:“你還要參加健美隊啊,你的體質一向很好,你一向是運動健將,在學校食堂吃喝還要講究,你不會吃素,成了和尚吧。”曾俊笑笑:“你嘮叨個啥,每次來醫(yī)學院你都買好的吃,我就愿意來醫(yī)學院找你。我和你在一起,哪里有個和尚的樣。”蘇蓉芳的臉紅了:“下個星期天我去工學院找你,你也給我買好吃的,我最喜歡吃你們工學院的糖醋大排,你們工學院比醫(yī)學院的飯好吃,嘻嘻,我直接去圖書館那個老地方找你。”曾俊點點頭:“那你早點過來,我也早去圖書館占座。你還喜歡吃那個肉沫豆腐呢,連那個免費的湯你都覺得滋味好,工學院的學生食堂,在省城高校里那是名聲在外,你今后每到星期天就去圖書館找我,我管你吃好喝好。”蘇蓉芳滿臉緋紅地看著曾俊,眼睛撲閃撲閃地閃著光。

蘇蓉芳忽而又低下頭,心中暗喜,陳小麗苦上加苦,我怎么覺得自己甜上加甜了呢,比在高中的時候和曾俊在一起的時間多了,還更親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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