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刻趴伏在臨時掩體后，扣動了扳機。

阿瑞俄看見架設在側壁上的一架炮塔炸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還帶著濃煙的圈，從巖凝土的壁上生出。激光的雨線朝他們飛馳而來，它們將整個地下的照明度都提高了整整一個檔次。

“他們怎么這樣喜歡激光武器，我的夜視模式都一閃一閃。”阿瑞俄向堤刻抱怨。他此刻已經從車頭的正上方轉移到了堤刻旁邊，他緊挨著這位老兵。

“你怎么不下去砍？我看你的斧子挺閑的。”堤刻說。他又開了一槍，這次炸成絢爛煙花的是另一架炮塔，和它的操作員。

“是啊，你說為什么呢，我尊敬的前輩？我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在掩護你開火上？”阿瑞俄一邊抱怨，一邊加大了按死愛爾維先后脖頸的力度。一聲明知故問的哼笑透過堤刻的后背，傳入了阿瑞俄的耳中。

從堤刻開始為列車的前行掃清障礙開始，愛爾維先的舌信子就沒收回來過；現在隨著空氣中的血腥氣漸濃，他更是開始等不及想要跳車。好在棄鐵者的冠軍眼捷手快，以一個飛躍將這位帝皇之子從后背踹倒，這才把他控制住。

“兄弟，說真的，我們能不能直接在這里把他掐死？”阿瑞俄提高了音量，因為來自城門守衛者絕望的反擊炮雨正在向他們砸下。

當列車駛入開闊穴區的那個瞬間開始，毒液爬行者們就開始從其中涌出，這架列車仿佛變成了孵化完成的卵囊。這些的巨大機械蜘蛛們發出尖銳的鳴嘯，然后混合亞空間精華的火焰從蛛腹的管口噴涌而出。它們饑渴交加，城墻那邊的眾多凡人靈魂是它們所渴望的。

地面、墻壁、甚至天花板，到處都是這些蜘蛛的身影。它們能從凡人絕無可能想象到的物理角度，向他們噴灑彈藥和絕望。

“這個帝皇之子受玻伊托斯寵愛。”堤刻只這樣提醒了阿瑞俄一句。他獲得的回復是一陣像小孩子鬧別扭一樣的哼氣，還有陶鋼手甲加重按壓力度的悉悉索索。

“你的家長有一點說得很對，阿瑞俄小朋友。”愛爾維先在車廂頂棚像蛇一樣扭動掙扎，抑或是在享受被戰幫冠軍暴力壓制的過程。“你真應該下去砍砍人的，我哪怕在這里都能聽見你那臺地獄追獵者的悲鳴呢。”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聽嘛。沙曼塔小姑娘的鎖鏈都快關不住它了。”

阿瑞俄心中一驚，連忙調動了自己的萊曼之耳。愛爾維先說的對。它在不斷沖擊著沙曼塔的束縛鎖鏈，而熔爐惡魔的束縛情況也不容樂觀。

趁著對方這一瞬間的分神，這位帝皇之子敏捷地掙脫了束縛。他大笑著扯緊了阿瑞俄的手腕，然后從車頂縱身一躍。在距離城門最后一公里的地方，他們成為了率先踏足攻城戰場的兩位混沌星際戰士。

頃刻間，守軍的激光、子彈、炮彈，如山洪暴發般向他們洶涌而來。

“操。”堤刻的罵聲在通訊中清晰可聞。

“現在執行維狄歐索的計劃。解放熔爐魔和地獄追獵者。炮手，為他們提供火力掩護。全部單位，提前脫離列車——”堤刻開始下達命令，最后他還不忘補上一句。

“阿瑞俄，你個蠢貨。本來按玻伊托斯說的來，我們可是能全無傷攻城的。”

罵完，堤刻收起了自己的狙擊槍，轉而躍入上了那架地獄追獵者。它的鳴笛發出興奮的尖嘯，然后載著這位星際戰士開始在戰場橫沖直撞。

在全部攻城隊伍已經脫車的情況下，列車本身依然繼續沿著既定的軌道行駛。盡管已經空置，但其本身的龐大質量帶來的慣性已經足夠讓它筆直沖向城門。

按照預定的計劃，被加固過的火車頭，能輕松撞開鐵芯地下城嚴防死守的這扇門；然后其中滿載的乘員將魚貫而出，從內部將其一舉攻破——本來應該是這樣。直到他們的戰幫冠軍就這樣，被那位帝皇之子輕輕松松騙到了地上。

他們倆此刻頂著集火已經沖到了陣線最前方。劍刃與巨斧，從城門左側的防御陣地開始解放守軍體內的鮮血。毒液爬行者們自發地為這二人讓出位置——哪怕是惡魔引擎也不敢去招惹這兩位真正的殺神。

“跟隨冠軍，進入突破口。”堤刻下令。他看見V字型的盾線，那是海嘯。守軍的火力打在堅固的風暴盾上，就像雨滴入水。他們向前推進，不可阻擋，不會停步。重武器組被嚴嚴實實護在后方。即使實際上這點火力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撓癢癢，但鐵之紀律不會為此動搖。

阿瑞俄殺得比愛爾維先進度稍快。堤刻能聽見皮開肉綻的聲音，而那個鐵灰色的MK III動力甲已經離開了地面戰壕，開始從右側門塔樓的底部一路向上爬升。

三十七秒。堤刻瞟了一眼目鏡內側的計時，又將視線粗略掃過了阿瑞俄所經過的路線。裸露在外的有一百二十七個擊殺，塔樓內側則難以單憑視覺估計。

“右側塔樓已清理。我將深入內郭。”通訊中傳來了這位戰幫冠軍的聲音，他顯然已經進入了興奮狀態，堤刻能聽見他的呼吸比平時更深。

“我們解放了惡魔引擎，你的地獄追獵者正在前來。注意配合。”堤刻說。這則好消息讓通訊那一邊傳來了笑聲。

左側塔樓的情況則相對盲區。愛爾維先喜歡在殺戮和處決中摻雜過多的累贅細節、并且美其名曰“美學”。但堤刻不會懷疑這位帝皇之子的實力。愛爾維先曾在棄鐵者戰幫的槍林彈雨中沐浴，而他那時甚至還有閑心與玻伊托斯進行一對一的決斗。

雖然這也讓愛爾維先付出了代價：那道從上到下貫穿其面部的可怖疤痕，還有他作為戰幫囚犯/奴隸的身份。

十秒不到，鋼鐵勇士們就已經推入了城門內部。火車頭已經將正門撞開，熔爐惡魔咆哮著，用利爪與炮火將那道創口擴大。毒液爬行者則兵分三路，從兩側的塔樓和正門的缺口，配合著鋼鐵勇士的突擊一齊涌入。

大門已破。堤刻攥緊了手中地獄追獵者的韁繩。

“全單位，開始屠殺。”他下令。

雖然過程出了點小岔子——但現在的一切，正如戰爭鐵匠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