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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義重結雙飛燕,陰謀露上斷頭臺

話說這日,包拯、董氏、艾虎、歐陽春、黃洪諸人接受邀請,隨縣尉王泊赴燕脂街蕭宅,迨令妹王溦與蕭獻忠婚慶畢,將近黃昏,遂諸人辭別出蕭宅,復返縣衙來。

因于婚宴上,艾虎、黃洪諸人飲過不少酒水,此時皆有幾分醉態爛熳,一路的晃晃悠悠。幸而有包大人、夫人董氏以及歐陽春隨行,諸人自是有所節制,尚路途不甚遠,方才未招起莫須有的事端來。當至縣衙時,卻見艾虎趔趄上前扭住黃洪,竟而問道:

“愚弟此前力勸黃兄懇請包大人做個月老,求娶王溦姑娘,不想黃兄遲遲躊躇不決,可是心中另有所屬否?”

然王泊聽得此言,遂躐進包拯身旁問道:“既有此事,大人可曾知曉?”當見包拯擺一擺手以示否定,繼而,王泊望向黃洪笑言道:“黃都頭既無心于吾妹,想必心中另有所屬矣?!?

對此,黃洪滿面慚愧道:“誠謝艾賢弟與二位大人關切!——小人如今已經而立之年,況家道不濟,安能配得上縣尉大人之妹。再則,小人確然心有所系,只是與伊一直難以啟齒。”

隨后,艾虎又道:“既然如此,黃兄何不就今日將事言明,懇請包大人作主,達成黃兄心愿,豈不是好。”

包拯聽罷,想一想道:“此乃好事,若不違國家法度,拯自當盡量成全之?!闭f話間,諸人已不覺至內宅來,包拯轉而道:“諸位先請入屋內,黃都頭再將其原委告知來如何?”

于是,諸人隨包拯步入客廳,相邀就坐。董氏卻邀歐陽春,并攜包穎、包蕙至別屋閑坐,不在話下。

且說包拯諸人,待吩咐下人呈上茶水來,各自飲用一番后,黃洪遂才言道:“小人心下所系者,乃小人同村之人,已故義兄梅小九之妻,燚兒之娘楊氏也?!?

隨即,艾虎問道:“黃兄何以惦念一寡居之婦?——況梅小九又因何而故?黃兄可言明否?”

未幾,黃洪道:“今難得包大人、王大人、艾賢弟諸位在坐,容小人將其原委細細告知。此事說來話長,當于五年前言起,記得乃景祐元年深冬,當時劉知縣赴任天長不久。那一日,正值燚兒彌月,義兄梅小九邀得親朋好友,左鄰右舍于家中酒席慶賀。臨近傍晚時分,有姓名劉十二者,彼此雖不甚交情,然鄰里間乃同齡之人,聞聲前來赴宴,此乃常理,無人在意。誰知,其于席上貪飲得幾杯,借酒發起瘋來,義兄近前勸慰其早些歸家歇息,可劉十二終究是變本加厲,吵嚷不休?;蛟S義兄因一時酒勁上來,又難免年輕氣盛,惹得氣急不過,就強行將其推搡出院落去,并隨手緊閉院門。但聽那酒徒又于院外吵嚷半晌,一場風波方才平息過去。

“不料次日,劉十二無端死于家中,其妻方春蓮竟而一紙訴狀,以斗毆害命事告義兄于縣衙。劉知縣遂受理案件,即遣差役將義兄逮捕入獄,并帶領仵作親往劉宅驗看。然其尸身除臉頰與胸部略有些淤青,四肢見二三處擦傷,皆無致命之理,更未勘出有何藥害征兆,使得劉十二死因不明。然義兄雖是百般不服,可因前一日之事終究難辭其咎。故此,又遭劉知縣幾番嚴刑拷打,只憐義兄遭此橫禍,痛不欲生,索性再無爭辯,任由處置。

“后來,歷經州府復審,念及劉十二死因不明,然義兄與之生前斗毆屬實,且以致人死,遂判徒流之役。即將發配之期,小人特此打點,疏通關節,陪同義嫂楊氏前往探視義兄。眼見義兄,曾經生龍活虎之男兒,卻已是神色恍惚,憔悴不忍人睹。然當日,義兄面對親人,顯得平靜異常,就小人特此陪同義嫂前去探視深表欣慰,并一再將妻小托付照顧。就當時之情景,小人安能多想,惟有一一應諾。而后,義兄竟感嘆人生已無可戀,又何以忍受顛沛流離之折磨。對此,小人只好隨義嫂從旁勸慰幾句,又因獄卒催促,遂相辭而別。

“不想事隔一日,就得差役前去報知義兄是夜死于獄中,義嫂聽聞,已欲哭無淚。是以,小人急忙又協助義嫂前往料理,借此曾察看義兄尸身,惟頸下多一道淤痕,別無緣故。然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只得請人將義兄抬回村里,憑親友張羅超度安葬罷了。

“事后,一來念及義兄情誼與生前托付,時常對義嫂楊氏、幼侄燚兒之生活予以資助;二來念及小人若另娶妻室,就伊娘兒之照顧恐有失周全,然心下雖存有些許意向,終究頗多顧慮,故一再延誤至此。今小人之終身大事,當懇求二位大人予以成全?!?

黃洪言罷,王泊進而道:“去歲嘗翻檢過黃浪村劉十二命案卷宗,案卷記錄與今日黃都頭所述一致,記得大人當時有所質疑,只是念及當事人梅小九已因案而卒,故未予以深究?!?

包拯聽后,頷首相應和。乃想一想,轉而道:“黃都頭此事雖有所難為,確然又于情理之中。至來年,拯自當盡力撮合之?!?

于是,艾虎言道:“今得以包大人出面,黃兄之事定然可成,在下當祝賀黃兄來年新喜!”

艾虎話音剛落,王泊繼而笑言道:“難得艾少俠如此費心,都頭就當請少俠做個良媒,豈不甚好。”

這時,黃洪趕忙回道:“正是,正是!小人誠謝二位大人與艾賢弟垂憐!——至那日,一定沽上幾壇好酒,懇請諸位赴村里做客,望二位大人、艾賢弟及在坐諸位不可推辭。”

對此,在坐之人皆予以應諾。接著,又閑聊一些不關緊要的話,漸漸時辰已晚,遂相繼告辭而去。

待年關過后,借得一些閑暇,包拯特此差黃洪回黃浪村領楊氏來見。楊氏至時,包拯有意請出內子董氏作陪,并借故遣黃洪離去。

這時,董氏正向楊氏探問道:“妹妹甚名?現今芳齡幾何?”

楊氏回道:“妾楊氏,小名柳兒,現已二十七歲?!闭f話間伊卻將一雙秀眼幾番好奇地窺視包拯,竟而又道:“曾聽洪叔言包大人不只斷案如神,公正無私,更面貌亦黑過常人,今得見包大人尊容,的確令妾肅然生敬?!?

包拯向來因秉性峭直,處事嚴謹,一張黑臉難見笑容,今聞伊之言,不禁會心一笑。

于是,董氏言道:“今日雖是初次見面,不想楊妹妹這般率直,真叫人好生親近?!?

然而,楊氏卻道:“今承蒙包大人與夫人召見,妾甚感意外?!皇?,不知所為何事?”

包拯道:“今確有一樁要緊之事,拯自知難為,故特地召汝前來商議?!?

楊氏道:“妾不過一村婦,有何能耐,敢勞動包大人召見?”

包拯道:“亦非別事,拯不過念及黃都頭已而立之年,仍舊單身一人,然去歲末方得知汝乃黃都頭義嫂,此事理當義不容辭。”

對此,楊氏感慨道:“自妾夫梅小九因故于牢獄含恨而去后,數年來,虧得洪叔對妾娘兒倆多有眷顧,才使生計無憂,妾豈能不感洪叔情義。然妾亦為此傷神不已,曾多次勸慰洪叔當娶妻室,只恨難識洪叔心意,故至今不遂人愿?!?

楊氏話剛說罷,不想艾虎扭著黃洪一面步入屋來,一面言道:“黃兄心意之人遠在千里,近在目前,只恨嫂子熟視而若無睹也?!?

此言一出,令楊氏羞愧不已。黃洪忙將艾虎介紹與伊相識,楊氏遂起身見禮,落坐后又微微的抬頭瞧一瞧艾虎,方才嘆惜道:“妾安能不識洪叔情義,只是妾乃寡居之婦,恐將來有辱洪叔門楣?!?

艾虎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可謂人生一大幸事。今嫂子若拘泥于舊俗,空費芳華,黃兄又當情何以堪?”

但見伊一時低首無語,董氏進而勸慰道:“難得艾少俠今日心直口快,妹妹本亦是率直之人,又難得黃都頭情義兩全,況今奴家與夫君特為妹妹作主,妹妹還有何顧慮乎?”

既而,聽得楊氏弱弱的回道:“妾愿聽憑包大人與夫人作主?!?

這使得黃洪欣喜不已,竟而連連躬身道:“誠謝包大人、夫人、艾賢弟成全小人心愿!今小人與楊氏婚事,還懇請包大人多于費心。”

包拯卻道:“黃都頭能成就此姻緣,拯不過舉手之勞,乃艾少俠、王縣尉之熱忱為重。故做媒、主婚事宜,都頭理當請艾少俠、王縣尉才是?!?

包拯此言一出,不待黃洪轉而相請,艾虎勉為其難,主動應承一樁下來。然此時見天色已不早,楊氏此行雖將燚兒托付鄰家照看,終究不甚放心,并就此情言知黃洪。由是黃洪忙領著楊氏,相邀艾虎一并辭別過包拯夫妻,將前往拜會縣尉王泊后,回轉黃浪村而去,亦不在話下。

卻說轉眼至三月初,正值黃洪與楊氏擇定之婚慶吉日。況經此前黃洪特意邀請,從而得包拯、王泊、艾虎諸人驅車同往黃浪村赴宴。

婚禮上,雖說黃洪與楊氏并非地方大戶,親戚朋友自是有限,本來亦無心過度鋪張。可當左鄰右舍聽聞縣衙來有包知縣、王縣尉等參加婚禮,無不前來慶賀。故此,婚禮之熱鬧出乎意料,使得黃洪有些措手不及,但就村鄰之殷勤,卻倍感欣慰。待到婚禮結束,一來因心情愉悅,艾虎諸人于婚宴上飲了不少酒水,此刻醉眼朦朧,不宜乘馬遠行;二來見天色較晚,又經黃洪及其村鄰的一再挽留,包拯是以客隨主便,當夜就留宿于黃浪村。至次日,黃洪一早相請,楊氏親自下廚做得早餐用過,包拯、王泊、艾虎諸人這才告辭,驅車返還縣城。

然包拯一行人駛離黃浪村,沿路至距縣城五六里時,遠遠的就聞于前路村落傳來一婦人哭喪之聲,包拯覺察此哭聲懼而不哀,其中必有緣故。當包拯一行人行至村前,恰遇得一長者信步出村來。包拯遂叫停車馬,親自下車向其拱手道:

“在下天長知縣包拯,敢問老兄高姓?——此村甚名?適才拯等沿路行來,聞村中有婦人哭聲震動,老兄可識得是何故?”

那長者回道:“小老兒甄強,乃村中農戶。此村名謝家巷口,只因昨夜有村民林桓突暴斃家中,那嚎啕之婦乃逝者之妻方氏也。”

包拯隨后道:“拯等欲往逝者家中視之,甄兄可引路否?”

但見甄強應聲點一點頭,包拯遂命人看管車馬,自帶領王泊、艾虎諸人隨甄強步行而去。不多時,至村中一戶人家,眼前不過幾間低矮的瓦屋,正有不少鄰里幫助忙亂著。包拯諸人步入屋內,更見屋中破敗不堪,陳設欠缺,然那婦人仍于靈前掩面放聲哭泣。面此,包拯直接向在場之人言明來意,并問及逝者因何而卒?

那婦人忙拭淚起身,施禮后回道:“民婦方氏,丈夫林桓舊日有腹疾,不想忽于昨夜氣絕身死?!?

包拯見方氏約莫三十歲,不僅體態婀娜,容貌秀美,且穿戴亮麗,臉上擦有脂粉,與此家境甚不相符,心下進一步生疑。以是,包拯差身旁之人協助,將林桓尸身驗看一番。但卻未發現任何異樣情況,其尸身肌膚圓潤,身前亦未必有何病癥之兆,使得包拯越加懷疑不已。況問答之間,又見方氏閃爍其辭,料定伊必有隱情。故此,包拯遂告誡在場村民,并吩咐艾虎將方氏拘回縣衙再作審問。

至次日,包拯差人拘方氏至公堂,再度過問伊丈夫林桓身死情由。然伊仍以丈夫舊有腹疾,忽而暴斃相搪塞。就在包拯感到一時無計可施之際,得黃洪回至縣衙來。他步入公堂,見得堂下方氏,滿面疑惑的向包拯問道:

“大人,此婦正是五年前黃浪村已故劉十二之妻方春蓮,聽聞后來嫁與謝家巷口林桓為妻,不知今日因何至此公堂來?”

包拯聽得黃洪之言,暗自思忖:“此婦前后二夫皆死于非命,足見此婦絕非等閑之輩,勢必當新舊案件并查之,或許可探得真相。”包拯遂轉而向黃洪問道:“都頭可識得伊前夫劉十二墳所否?”

黃洪回道:“原本同村人,焉能不知?!獎⑹斈昃陀玫靡桓北」?,草草安葬于黃浪村南亂葬崗上。”

于是,包拯退下公堂,遣人找得土工尚成,命黃洪領路,押方春蓮同往劉十二墳所,啟棺勘驗,竟赫然于骷髏頭上見得一根銹跡斑斑的鐵釘。遽轉至謝家巷口,驗逝者林桓發髻中,照例發現有一根鐵釘深深地釘于頂心。就此,方春蓮無從抵對,才將謀害前后二夫之情由招認不諱。

原來,林桓乃方春蓮表兄,方春蓮嫁與劉十二后,彼此借以表親關系仍有往來。只恨因劉十二酒后失德,既為此得罪過不少親戚鄰里,又常常酒后歸家,無故滋事,輕則辱罵、重則敲打,更使得方春蓮身心無限酸楚。

五年前,那日黃昏,正巧林桓至方春蓮家中做客。不想夜里,劉十二踉踉蹌蹌歸得家去,又全然不顧禮義廉恥,當著林桓臉面將方春蓮謾罵一遭,遂只管里屋睡去,惟留下方春蓮依偎林桓訴苦。然林桓或許有心垂涎方春蓮美色,只是當初家道不濟,無力完娶。故難得遇此情景,思量著劉十二身上時有幾處傷痕,當探聽得當日情節,竟而予以策劃,唆使方春蓮連夜將劉十二謀害去。事后,為恐人生疑,更是一紙訴狀,將罪禍轉嫁于梅小九。

待劉十二身后一切事宜塵埃落定,隔年,方春蓮遂改嫁表兄林桓為妻。婚后不足三載,本來家境艱難,誰料林桓不務正業,天性嗜賭,為求賭資,漸漸以將家中財物典當殆盡,生活越加不易維持。對此,方春蓮無可奈何,惟有坐守空屋,獨自哀怨時運不齊,命途多舛而已。

不想有村鄰許達,此人雖是一光棍,卻時常往返于縣城做一些小買賣,家中自是積得數塊銀兩。許達曾窺視得方春蓮容顏,從此惦念不已。至去歲秋,許達伺機給與方春蓮關照,以至于暗接情絲,背著林桓往來甚密。轉眼數月,林桓并不知覺。然就數日前,因許達感嘆二人如此,絕非長久之計,故而,又滋生出謀死林桓之事。

于是,包拯即遣人至謝家巷口拘拿許達歸案。許達至公堂,不必訊問,直招供道:

“因數日前,小人試探方氏,二人當如何得以長相廝守,遂得方氏自詡,自有妙法使林桓忽而斃命,且因何而卒,令世人難以覺察。因此,小人許諾,若方氏能夠謀死林桓無事,小人自當聘媒完娶。果然,不出三日,就聞知林桓暴斃于家下。事后,小人借著村鄰之便前往幫忙奔走,更見事情一時又無人質疑,心下甚為快慰,不想遇得老爺神明,今事情敗露,小人甘愿領罪?!?

至此,包拯已將新舊二案鞫問明白,即判道:“審得方春蓮,風情漂流,不識廉恥,常赴桑中之約,屢經濮上之行。其夫雖德行有失,卻不念同衾之意,竟前后謀害二夫,又偽言誣告,以致梅小九無辜枉死,實乃罪大惡極,合當問決之刑。然林桓于舊年劉十二之命案,雖亦難逃罪責,今已自食其果,不必再作追究。而許達乃奔走仆夫,貴麗色,好他人之妻,因致人死,安免發問軍罪?!?

然而,當謝家巷口、黃浪二村以及就近村民聞知實情,皆為之欷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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