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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〇六回:赴澠池起獲骸骨,憑玉佩了斷兇案

再說就陽武縣丁氏兄弟掠財害命,焚尸滅跡一案,經包拯復審核定極刑,罪不容赦。而眼下臨近年底,當劉澮、武氏夫婦處理完在京事宜,打點好錢財行李,攜了寄托亡魂之烏盆,并及官府查抄丁氏家產時所獲愛子生前遺物,領同眾婢仆將告辭回鄉。

這日,有知府包拯,判官馮浩,推官呂公孺,孔目閻維等臨送劉澮夫婦出府衙外。不時,遇葛有元隨同已年余不惑之岳丈陶興,正巧路過府衙門首,看見包拯、馮浩等,免不得繞行幾步迎上來問候問候。——于今夏秋時,包拯量及葛有元誠直俊異,又因其岳丈陶興特來誠請,遂推薦葛有元入泮國子監直屬學府,城西岳臺書院就學深造,冀以為后圖進取功名。況陶興為在城富戶商賈,與現任開封府多位官吏曾有幾回照面,可算彼此相識。

不料有相隨劉澮夫婦之一名仆從,名字喚著馬二柱,尚不及弱冠年齡者,量本該無從交際,一見陶興卻面露驚惶之色。他目灼灼的看了兩眼,迅速低頭轉身躲閃一旁,深怕被對方認出似的,此行舉著實有些奇怪。不過陶興豈得注意于他,領葛有元近前來,向包拯、馮浩、呂公孺、閻維等官吏,又素昧平生之劉澮夫婦俱與施禮畢,大略寒暄幾語,攜一二家人便離開去了。那馬二柱小心翼翼的偵視得陶興一行隱沒后,遽上前向劉澮與包拯稟告道:

“老爺、知府老爺,適才那個長者是一殺人強賊。”

忽聞此言,在場者頓感詫異,包拯亦直覺事不尋常,必有隱情。忙邀請劉澮夫婦及仆從馬二柱折回都廳坐定,使其道以詳實。立時,得劉澮言道:

“此子并非在下家仆,乃七八年前,正值隆冬行經澤州途間,見天寒地凍其衣衫襤褸孑孑于路上,又年幼羸弱,問之孤苦無依,漫無目的不知去所。故而領歸家中,然小小年紀深沈不肯說自身經歷,想必亦無甚故事,便未與細究,使喚至今。”

緊接著,無須劉澮夫婦催促,包拯諸官員啟問之。見馬二柱相時而動,移步包拯、劉澮面前空首道:

“小人原是西京澠池縣人,自小失去依靠,就給鄉里大戶人家扛小活、放羊。于八年前秋初,那日趕羊道路間遇二行腳生客,雖僅只一面素不相識,但小人清楚記得當年殺害同行者就是今日那長者。

“當年與其二客路間偶遇照面后,不時小人將羊群趕放于小山坳背面吃草,領著一條獵狗上到山頂樹蔭下看顧。山南面舊有一破敗庵堂,早已荒廢無人,緊鄰道路有一口古井,深不見底。小人于山坡上聞得聲息,遠遠的見是路間所遇二客,一人背上明晃晃被短刃插了一刀,跌坐在井沿上氣喘喘的指責著,另一人惡狠狠的對視站立。不想因狗子受驚,狂吠了兩聲,那人惶恐間奮力將受傷者推落井中,草草清理了現場,拾取搭褳匆匆離去。

“自從見過兇案,小人對庵堂一帶,尤其古井周遭很有陰影,十分害怕。心想惟自己常常在附近放羊,若官府發見追問線索,到底說不清楚。于是借口辭出大戶人家,逃離家鄉北上,漂泊數月至澤州遇得劉老爺,從此在劉府安身七八年。對受害者后來是否有人發覺,官府有無追查皆不知曉。方才一見那長者身形容貌,以及走路步態,小人雖不識其姓名,卻能認出是當年那為惡者,哪想竟是京城中人氏。”

包拯聽罷,緩了緩言道:“汝當年親見命案,今又湊巧認出行惡者,畢竟人命關天,還得留汝隨官吏前往指證勘驗。”

馬二柱聞言,未便自主,站于原處將目光看向劉澮。此時,見劉澮想了想道:

“汝雖相隨七八年,既心下知此等傷天害理的事,自當協助官府了結之。如今賞賚汝一百兩銀,亦可歸鄉里娶婦安家,做以小本買賣,自力更生。”

此令包拯、馮浩均默默的點了點頭,于是相繼起身,才又送劉澮夫婦出府衙來,領得其余婢仆相辭去訖。諸官吏攜馬二柱再折回都廳,各自落坐后,包拯遂吩咐艾虎與王朝、馬漢盡快準備行裝出發,帶上馬二柱赴河南府澠池縣,查實此多年前之命案情況。

且真是好巧不巧,近日開封府倉曹參軍盧秉,正獲朝廷任命為澠池知縣,尚未動身赴任。因而,推官呂公孺忙言道:

“依余建議,幾位倒是無用急于一時,今盧參軍授職澠池知縣,勢必亦將啟程,何不暫緩一二日,待收拾停當隨其同行更為兩便。”

對此,見包拯頷首應允,那王朝、馬漢自是樂意,求之不得。故而延后了二三日,艾虎等才領著馬二柱,隨盧秉于府衙庭院辭別過包拯、公孫策與判官陳希亮諸官員,又推官吳充,都頭張龍、趙虎等伴送至汴河碼頭,餞盧秉、艾虎一行登船往西京而去。

至來年正月下旬,艾虎與王朝、馬漢才打河南府澠池回轉。他們果然帶回一具骸骨,一柄銹蝕不堪之短刃,一枚已經洗滌去泥土,材質晶瑩剔透,雕工精致的秀竹紋圓形玉佩,皆于馬二柱所指認眢井中發掘獲取。

然包拯將玉佩反復看了看,未見有何玄機,無以言詞。適值公孫策、馮浩等在場,相繼接手端詳一番,良久,得馮浩言道:

“去歲夏據葛有元言,時七八年前其父葛景與陶興一起出外生意,后來其父于城外汴河溺水而逝,自此一枚玉佩不知所蹤。然今一樁陳年命案嫌疑者正是陶興,又恰好獲此一枚玉佩,莫非當年葛景之死另有隱情?”

聞馮浩之言,見公孫策靜靜的點一點頭,包拯亦恍然有悟,不免微微頷首。移時,包拯使令包興去將葛有元招來府衙,并謗咐不可向其透露事情因由。

當包興去得半日,帶著葛有元至府衙來,于都廳見面包拯,便將那一枚玉佩與其辨認之。不一時,葛有元驚愕的言道:

“此玉佩小生雖不敢確認,應該是家父生前佩帶飾物,不知老爺從何處獲得?”

見言,包拯并無作答,頓了頓只是道:“既如此,今日天色不早可速回轉,明日托故領汝母親來辨別。然此事關乎多年前汝父生死疑團,千萬不得向他人泄露實情,尤為不得驚動汝岳丈陶興覺察知悉。”

那葛有元聞此疑惑不解,卻又未敢多問,遂肅揖告辭去了。至次日上午,其隨同母親孔氏匆匆來到府衙,徑直入都廳拜見過包老爺,葛有元即相言道:

“岳丈一早去往市鋪盤點存量,近日欲下江南采買貨物。小生省視母親,故得以告知原委,便前來面見老爺。”

然視孔氏現將近四旬年紀,豐容靚飾,兼之容光秀麗,風姿綽約。將玉佩經孔氏辨認,伊斬釘截鐵的道:

“此物正是亡夫葛景常帶佩飾,于今八九年前,亡夫販貨往陜州買賣,不幾月當與陶興回轉至城西郊外,不知他受何酒肉之友邀約,不幸酒后因過汴河口落水溺死,從此玉佩遺失不見。”

這時,包拯卻道:“然此玉佩與同一柄銹壞短刃,一具骸骨共發見于西京澠池縣治下,一口荒廢古井中。”

包拯言罷,便命人取將骸骨與短刃來,皆使孔氏、葛有元驗看。其母子不及詳看,更顧不得多想,一時間孔氏緊緊手握玉佩,面對骸骨伏地隕泣,葛有元跟著愴然落淚而已。

既而,包拯又言道:“今于澠池治下古井發見一遺骨獲玉佩,而當年城外汴河口又溺死一人有錦囊,二者皆認定是汝丈夫葛景之物,豈有一人死在兩處之理?”

見此問,孔氏凄凄然答道:“當年乃陶興告知丈夫溺死在城外汴河口,因面目毀壞難辨,見身形相若,僅憑丈夫錦囊認之,加上尸體別無傷害,確系溺死,故未有起疑。”

大致確認得骸骨身分,包拯命張龍、趙虎速去陶家市鋪,拘捕陶興到公廳根勘。陶興初不肯招,面對短刃、玉佩與骸骨諸罪證,驚懼難以抵瞞,只得一一招服,供出謀殺之情由。

據陶興所述,其與葛景從小交好,本來無何仇隙。只是至今二十余年前,當時都尚未婚娶。那年二人結伴春游,出城郊偶遇見孔氏,纖腰秀項,娟麗無雙,貌美之姿令陶興癡醉。葛景卻假意不動聲色,背地托媒先一步去議定親事,俾陶興白忙一場,隱憾不已。陶興而后雖是另議親娶妻,但不幾年其妻生女陶菊,未久依依病卒,以致其就葛景奪愛之舉越加暗恨在心。兼陶興為人奸詐有城府,依舊奉承葛景不見疏遠,表面相安無事。直至八九年前,葛景有一批貨物將運赴陜州,不啻時年一同販貨之友人早前病亡,又趕上多年相隨之老奴身體不適。葛景恐貽誤商機,遂令人請陶興到家,設酒待之,飲至半酣,葛景于席中對其言道:

“近來我意將一些貨物前往陜州走一遭,承蒙賢弟不棄,時前又相懇乞。今慮及程途險阻,家下人年少不大聽用,當令賢弟相陪。”

陶興聞言便欲起意,故作笑容答道:“兄要往陜州,水火之中亦所不避,直當奉陪。”

不識陶興包藏禍心,偽意應承,葛景倒是滿心忻悅。即日裝載貨物發離京城,臨起身,葛景向妻子孔氏相言多不過半載,少則仨月便回。叮嚀謹慎門戶,看顧幼子,別無所囑。于是領同陶興,徑登程而別。比及陜州羈絆有倆月,至夏末貨已售罄,經由陸路入澠池縣境,陶興才伺機報復,將葛景謀害于回程半途,推落一地勢荒僻,黑咕隆咚之眢井中。

然后陶興乘船只經黃河回轉京城,為了避免嫌疑,遮掩惡行,竟喪心病狂又謀劃一計。先是隱藏起帶回之葛景一套衣裳,以及包袱內一個錦囊。設詞將衣裳賚賞家下一年齡、身形皆與葛景相若,當初乃幾年前孤身投靠陶興之傭工賈符,命他穿戴整齊。正好陶興自家于城郊有一處較為偏僻的深水荷塘,遂哄騙至那里,趁他不備踹下塘去溺斃。候三四日撈起尸體,見面目已有腐壞且被魚蝦啃噬,又用棘刺略毀傷使之難辨,夜里秘密挪尸體丟在汴河口,將錦囊系縛腰間。次日一早,陶興自往葛宅見孔氏告知汴河口有一人溺亡,暴尸沙上,看衣著像似葛兄,望速去辨認。因面貌已經殘缺不全,孔氏認出腰間錦囊伊親手所制物件,乃不生疑。陶興更是趕前忙后,幫襯著收殮尸體,運回葛宅作超度功果安葬訖,將其罪惡事隱瞞至今。

不出二載,在陶興癡情不移,刻意殷勤維護經營下,估量著時機成熟,以重財買囑一老嫗前往葛家見孔氏,相言道:“人生一世,草茂一春。娘子如此青年,葛官人已死日久,終日凄凄冷冷守著空房,何不尋個佳偶再續良姻?同樣陶官人家道豐足,人物出眾,不如嫁與他成一對好夫妻,豈不美哉!”

孔氏猶豫不決,答道:“妾感念陶叔叔近二年頗為撫慰,又對店鋪給與照拂打理,不至家業敗落,無恩可報,若嫁他甚好,怎奈往日與妾夫相好,恐惹人議論。”

老嫗笑道:“彼自姓陶,娘子官人姓葛,正當匹配,有何嫌疑焉?”

孔氏允諾,老嫗告辭回信,陶興甚是歡喜,即備聘禮迎接過門。花燭之夜如魚似水,夫婦和睦得行則連肩,坐則并股。然光陰荏苒,不覺過了六七年,孔氏與陶興已生育有二女。

如今惡行敗露,陶興自知死罪無疑,于公堂下面對孔氏、葛有元母子,哀苦而言道:“因前妻生下陶菊不久而卒,此女亦自小苦命,嫁葛有元為婦,本是有意贖己當年之罪;今后已無所依,生死皆葛門之人。但二小女年幼,算來罪不及無辜,還望汝母子善待之。”

孔氏怫然作色,瞋恚道:“二女亦妾骨血,至此使隨妾亡夫姓氏,不與汝相干矣。”

陶興愧喪無言,癱軟跪于地上,僅微微的嘆息一聲。最終,陶興因謀人命而圖人妻,為了掩蓋罪惡,再謀殺無辜,企圖謾天昧地能逃避罪行。其求一己私欲連害二命,罪不可逭,判處償命。遂疊成文案,陶興家財由官府斷理,悉數付孔氏母子。幸葛有元而今能夠任事,便置辦棺木,從新擇地將父骸骨安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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