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求求你不要殺我！”一名缺了半條腿的弟子被李難攔住，跪地不斷磕頭。

“你跑什么！！我什么時候要殺你了？”李難惱怒的咆哮著，但他看著那弟子懦弱恐懼的樣子，怒意難消，掄起拳頭砸了上去。

那弟子頭頂頓時陷下去一半，兩眼一翻，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李難皺了皺眉頭，怒道：“你怎么死了？！”

眾人更加恐懼，四處奔逃，一個個無不心驚膽裂，眼前的玄沌大師兄，只怕比當年的韋慈還要兇殘。

一眾弟子逃向了屋舍，李難信步跟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覺得心里有一股煩躁郁悶的感覺。

此時，劇烈的地震已經停息了，金虹觀內卻更加混亂，哀嚎和驚叫聲四處響起。

李難走進了屋舍區，這里是人傀弟子居住的宿舍。

他隨手從石桌上拿起一盤自己之前從來不吃的惡心東西，看也不看就咬了下去。

不知為什么，以前連看都不想看的東西，今天吃起來格外好吃。

一手拿著托盤，嘴里嚼著些不斷噴出汁液的東西，李難四處溜達著，心中的暴怒漸漸的轉成了興奮，像是一個獵人看到獵物留下的蹤跡那般，臉上浮現出了殘忍的微笑。

當他從一個滿是煙灰的土灶中揪出一個瑟瑟發抖的弟子時，忍不住大聲狂笑。

掌鋒如刀，李難一揚手切了下去，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擋住了。

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將他的手死死攥住。

“嗯？誰敢攔我？！”暴怒再次主宰了李難的心智，他揮拳砸去，那人也一拳揮了過來。

看到兩個完全相同的粗壯的臂膀撞擊在一起，李難愣住了。

“難哥！我是劉七啊！”

劉七？李難眼中的渾濁忽然退了下去，渾身感到一陣虛弱，意識清醒了過來。

“你這是怎么了，我剛聽說你醒了，急著趕過來看你，你怎么……”劉七不再說話，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們？李難一個機靈，看來其他人也還活著，清鴻子這老賊為何不殺他們？

至于自己剛才做了些什么，李難依稀有些忘了，只是覺得很累，他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難哥，你先跟我回去吧，大伙兒都很想你……”

“滾開！再擋著老子，我弄死你！”李難目光兇狠，一把將劉七推開，徑直走了過去。

劉七怔怔的看著李難的背影，完全無法相信他會變成了這樣。

李難突然覺得極度空虛，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石屋中，剛走進石頭通道，便看見金霄漢站在那里。

“主人……”

“我不是你主人，別再跟著我！”

一聲怦然巨響，石屋的門重重的關上了。

躲在各個角落里的眾弟子無限驚恐，生怕那開門聲再響起來。

金虹觀漸漸安靜了下來。

……

紫靈殿外，元墟舍。

這里是內門弟子居住之地。

江濯纓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傀經，一邊仔細搜索記憶，將傀修有關的細節對應填補，口中念念有詞。

這本傀經是那天李難死后遺落的，清鴻子似乎并不在意，江濯纓將它收了起來。

步零逼著韓叢在一旁玩快刀戳指縫的游戲，韓叢手上已經扎爛好幾處了。

砰的一聲，院門被推開，劉七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見到李兄了嗎？”江濯纓放下傀經，很是關切，步零和韓叢兩人也停了下來。

“哼！還叫他什么李兄，不如叫他韋慈！”劉七一邊喝著血茶，一邊氣鼓鼓的說道。

“老劉，你瞎說些什么，小心點兒你的舌頭！”步零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明晃晃的匕首在劉七眼前晃了晃。

劉七氣急敗壞地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眾人，大家全都沉默了。

“完了完了，連難哥也變了，我看咱們也別再琢磨著怎么跟清鴻子斗了，老老實實當內門弟子吧，其實吧還不錯……啊！”

韓叢的話沒說完就被劉七抽了一巴掌，氣的走回屋去了，罵道：“特娘的一個個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你以為清鴻子不殺咱幾個，是安著什么好心？那是因為咱現在都成了他的人傀，不能殺他！”劉七恨恨的說著。

步零咬著鋒利的匕首尖，吐出一口血唾沫，說道：“我不信難哥會變，肯定有什么問題，清鴻子那老狗一定使了什么卑鄙手段。”

“那怎么辦？要是李師兄幫著清鴻子，那咱就更別想逃出去了！”劉七一拳砸在石桌上，碎石亂飛。

兩人都望向了沉默已久的江濯纓。

“我大概猜想到了其中的緣由，但不太確定，尚有些疑惑之處……”江濯纓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就別賣關子了！”劉七急的抓耳撓腮。

“他是濁天，”江濯纓頓了頓，繼續道，“我記得李兄說過，清鴻子對這件事情非常篤定。”

“濁天是個什么？”劉七和步零都很疑惑。

“我在七星山修行之時，對濁天有所耳聞，那是一種極其罕見奇特的體質，其元神是由異界靈質形成，與常人不同。濁天意味著極致的混亂……”

在兩人驚奇的目光中，江濯纓對濁天進行了大致的解釋。

“他今日的混亂行為，正與濁天非常符合，但我不解的是，為何他之前沒有任何異樣，偏偏在被斬下頭顱做成絕世人傀之后，方才突然顯現出來？”江濯纓沉吟道。

“我所聽說過的濁天，無不是一生都活在混亂之中，迷惘困惑，錯綜迷離。除非用某種修為或法器進行壓制，否則一生都極為痛苦，也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厄。”

步零拖著腮幫子眉頭深鎖，她難以想象這將會是怎樣一種人生。

“那咱咋辦，得幫幫他啊！”劉七說道。

江濯纓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木匣，說道：“我去見他一面，順便將這件東西交給他。”

當江濯纓來到石屋前時，看到了一直守在門外的金霄漢。

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了暴躁的吼聲：“全都滾蛋！”

“李師兄，我是江濯纓。”

石屋內沉默了片刻，又喊道：“滾，都滾，我不見任何人！”

聲音未落，門卻打開了，一只手將江濯纓猛地拽到屋內。

“噓，小聲點兒。”李難壓低聲音說道。

江濯纓的手腕被李難抓住的瞬間，猛地感到氣血翻涌不止，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異常的恐懼和悲傷。

見到他表情痛苦，李難趕緊松開了手并站到一旁，離他遠遠的。

江濯纓定下神來之后，困惑地問道：“李兄，你這究竟是……”

“我成了清鴻老賊的人傀了，我能感知到他，那老東西正在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