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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神之愿力

“生本應樂,死本應苦。

憐我生人,憂患實多。

焚我殘軀,熊熊烈火。

為善除惡,惟光明歌。”

顧軼進入了一個純白的空間,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體貌仿佛的少年在火焰里燃燒,但烈火之中卻沒有痛苦的慘叫,反而從那火里傳來少年哀沉的道歌聲。

顧軼模糊記得,似乎很久以前,在本來的世界,幼小的他曾經在電視上聽過這首道歌,但在這個世界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隨著歌吟,那少年和火焰化為了難解難分的一體,就像噩夢里的顧軼。

但那一體化的火與少年發生了新的異變。

他不斷拉長,不斷展開,不斷擴張,猶如一顆奇怪的火樹。少年的身軀是樹干,少年的肢體是粗大的樹枝,少年的須發是細小的樹枝。

純白空間里的火樹朝兩個方向延伸。頂端向著天空,根底向著大地。

而作為觀察者的顧軼也如一個輕盈的鳥那樣飄蕩起來,隨著火樹向天空上升。

顧軼飄抵了火樹的樹冠,樹冠形成了一座里外通透的神廟,顧軼走進去。

——那是火神廟,沒有被大火摧毀前的火神廟。

不,比被大火摧毀前火神廟更加久遠,是近千年前剛建立時的神廟,一切如新。

顧軼的足下沒有了火焰,代之以清涼如水的金磚地面。

金磚不可計數,但有極小部分的金磚上銘刻著人名,凡人的名字。

他數了下,有人名的金磚一共有一百零八塊——顧軼的心一戰,這數目和這次火神廟失火罹難的圣火教徒人數相符。

若干人名,顧軼竟然還有印象,是他在雪夜送葬隊伍的靈位上見到過的人名!

這座宛若回到近千年前的神廟卻還銘刻著七天前的新死人。

強行按捺著心中的戰栗,顧軼繼續深入神廟。

本該供奉火神廟的從神、眷屬的位置都是闕如。

他一直走到那神的主位前,盛供物的香案也沒有供物,供案之后也沒有本廟的主神,只有一個狀若飛騰火焰的神座,在等待消失的主人。

樹冠神廟里的火焰神座,高度可容納不了三丈高的巨人,只可容納顧軼這樣的成年人。

既然來了,就做到底,顧軼不會恐懼一個夢。

他從來沒有罪,他也從來沒有做過惡。

他是沒有罪惡的清白之人,誰敢對他行不義,他遇神殺神,哪怕玉石俱焚。

顧軼坐上那個空寂的神座。

坐上火焰神座的他,仿佛成了火樹的主人。

在顧軼的頭頂立即出現了一道靈光圈,就像他的本來世界那些神佛頂上的光圈。

只是顧軼頭頂的靈光圈只有四分之一的光弧明亮,其他四分之三的光弧則黯淡著。

火樹樹干的無數枝丫之間眨動起了無數火焰的眼睛,接著響起了躁動,是鴉雀的鳴叫。

“呱呱呱,呱呱呱。”

有一百單八只火焰凝聚的烏鴉從樹干枝丫間傾巢飛起,從一排排、一扇扇通透的神廟門窗里落入神廟的殿中,朝拜鳳凰那樣向顧軼朝拜。

一只鷹隼那樣大的火鴉,停在了顧軼的前臂,兩團赤火凝聚的眼睛忠誠地凝望顧軼,如同凝望它的神。

眾鳥跟著那大火鴉一道用人類的語言鳴唱火中少年方才的古歌,

“生本應樂,死本應苦。

憐我生人,憂患實多。

焚我殘軀,熊熊烈火。

為善除惡,惟光明歌。”

顧軼的身軀絲毫沒有被這鳥的火焰灼傷,在這個奇異的世界他就是火焰,火焰就是他。

而這些火鴉,全是他的眷屬。

顧軼的視線開始無限擴展。

李延香曾經告訴過顧軼,她和自己的第一道體“猹公”能夠共享感知。那么現在的顧軼,應該是和這一百單八只火鴉共享了感知!

一個凡人,乃至一個低道體者都無法容納如此多線路,如此大規模的精神連接,而現在的顧軼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習慣——唯有神明可以如此。

——香香姐說過,這個東土世界唯有大明天子是“現人神”,那為什么我可以辦到如神的事跡?難道我在的這個夢幻神廟并不屬于東土嗎?

顧軼沉思著,他的目光投向火樹的根底,大地的方向。

——樹的根須也形成了大地之上的穹頂。穹頂之下,出現了與樹冠上的火神廟對應的第二座火神廟!

一座真實世界的火神廟,一座大火之后只剩下火神銅像的荒蕪神廟。

顧軼看到了還在這荒蕪神廟活動的人群。

——是李延香、白駝會的各位掌柜們,還有圣火教的長老和頭目,他們已經商討完畢賑濟教眾的細則,開始探討討伐百足山的初步方案了。

新的討伐方案里,絕對得不到三道體巫師萬家魁的助力,但三道體匠人趙普全仍然義不容辭地留在討伐隊。

顧軼發現,他是從真實世界的那座火神像的三枚銅眼之中觀測眾人。本來沒有靈驗的銅像,現在產生了靈性。

顧軼的目光冷冷地落到了圣火教長老趙普全的身上。

——他意識到趙普全向自己和白駝會撒了謊。

圣火教徒的確是因為礦山停運、生活困苦而向白駝會抗訴;

但現實世界的這座火神廟并非因為年久失修著火。

現實世界沒有任何對神廟惡意縱火的證據指向趙普全。

可在夢幻世界,顧軼回想起今夜邂逅時這個老者的話語——

“區區火中救命之事,老夫不求任何回報,為少東家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只要少東家坐穩了白駝會的江山,就是我們圣火教徒的福音。”

——趙普全到底犧牲了什么祭品?

——燃燒的原主,夢幻神廟的地面上那一百單八個圣火教徒的名字,還有如今在夢幻世界跟隨顧軼的這一百單八只火鴉。

這些都指向現實世界里那個鎮定如常的老者,三道體匠人趙普全!

“趙普全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原主推向白駝會的寶座?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如果只是為了收復百足山,真有必要做到這種殺人放火的地步嗎?”

顧軼需要時間來弄明白趙普全的真實計劃,揭開趙普全的面具。剛借著圣火教掌控白駝會的他也不便立刻向趙普全翻臉。

顧軼沉默著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直到在現實世界的火神廟陡然響起了震動。

——黎明前的破曉,大地發生了震動。火神像前的高臺隨著震動的大地而顫動。高臺上的掌柜和圣火教頭目跟著東倒西歪。

神像前,足球場大的空闊地面一片接著一片凹陷了下去,形成了巨大的深坑。

本來空地還停留著近百持著火槍的圣火教徒,現在,他們全部陷進了地里,有的當即死亡,有的埋在層層的瓦礫深處,肢體癱瘓,難以自救。

能夠威脅白駝會高層的礦工火槍隊在眨眼間輕描淡寫地瓦解!

如果不是大規模的對峙及時被顧軼化解,二萬教眾仍然在這里,那會是不可計量的死傷!

這并非整座大同城在地震。

顧軼從三丈高的火神眼里,只感受到了現實世界的火神廟周圍發生了巨大的波動。

敵人只是針對這個地點。

“轟!”

從開裂的大地浮現出了敵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頭巨型蜈蚣形狀的怪物,體節有十段,每段都閃爍著上好鋼鎧般的寒光,絕對不是普通血肉蟲子的幾丁質外骨骼,反而像一臺巨型鉆地挖掘機。

“不知天高地厚之渺小人類,竟敢跨入蠻荒之邊界,挑戰百足山主!

今夜,本大王便要跨入文明之邊界,殺戮冒犯山主威嚴之人類!”

大蜈蚣有三丈之長,豎起來和火神像等高,蜈蚣怪的螯牙一張一開,從口器深處發出模仿人類的呆板語言。

“百足山主……來大同城了……

怎么辦?!我們還沒準備好,絕對打不過‘四道體’妖怪!

李大股東——要不要請萬總掌柜回來!”

錢莊掌柜梁滿倉的整個人被直立蜈蚣的巨大陰影覆蓋,他的臉上面無血色。雖有一道體,但這是這個商人平生第一次見到此等妖怪。

“它不是百足山主,只是百足山主的眷屬和先鋒,一個‘三道體’的妖怪罷了。”

李延香強忍著鎮定,回憶上一輩股東和百足山主的戰斗記錄道。

——但哪怕“三道體”的妖怪,也是她這個一道體農人平生第一次遭遇。

“一只三道體妖怪而已,你們與老夫合力,必能無損將它擊殺。”

三道體匠人趙普全此時倒頗鎮靜,他從教友胡友諒手里拿過一口火槍,手已經穩定地瞄準了蜈蚣怪的頭部。

他只忌憚百足山主,與這三道體妖怪還有一戰之力。

百足礦山出產的神鐵,和這些蜈蚣怪的軀殼鎧甲同源。如今趙普全手頭的這桿火槍就有百足神鐵煉制的破甲彈丸。

眾人的臉上顯出喜色。

“嘻嘻。人類會成長,妖怪也會成長。山主今夜可派遣了三只眷屬來你們大同城打探呀。”

蜈蚣怪的口器深處傳來得意的笑聲。

眾人臉上的喜色全抹去了。

“轟!”

“轟!”

在火神廟場地的左右兩側,又鉆出了和頭只眷屬一樣龐大的二只蜈蚣怪,品字形包圍火神像,圍死了眾人全部逃路。

今夜,顧軼全伙得面對三只三道體妖怪。他們的最高戰力只有一個三道體匠人趙普全,還是一個用心叵測的老賊。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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