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這么著急。”
她松開手。
撫著秦言濃長的眉笑:“別想趁火打劫。”
“等我爸出來了,你自己和他說去。”
秦言握住她的手。
神色未變,聲音卻啞了幾聲:“好。”
秦兆這個敗家子,十天有九天半借著各種各樣的宴會晚會,醉生夢死。
照理說,酈道安等人即便收到邀請,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但今夜有些特殊。
秦兆的正房到底還是認下了他在外的私生子。
今天這場晚宴,也是孩子的滿月酒。
更算是孩子正式記入正房名下的一個告知儀式。
往后,秦家就有嫡長子了。
酈道安是很不屑所謂“嫡長子”的說法。
酈老爺子和他那一幫戰友沖鋒陷陣,死人堆里爬出來,為的就是破舊除新。
偏還有這種遺毒,扎根在這片鮮血染紅的土壤上。
但又不得不來,秦家根基,仍很深厚。
竺君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側頭看酈道安:“我在這里等你嗎?”
酈道安握了握她的小手:“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竺君連忙搖了搖頭。
將手從他手心里縮回來:“我還是在這里等你。”
酈道安刮了刮她的鼻尖。
他推門下車。
今天早上下了點雪,夜風一吹,冷得厲害。
竺君縮著脖子,人往后仰了仰。
酈道安把車門關上,她深吸了口氣。
車廂里一下黑漆漆的。
竺君將手機拿出來,開始翻昨晚上的課件。
傍晚,酈道安和她說,稍后,他要去個晚宴應酬。
讓她在車上等他。
說很快就回來。
然后他們繼續駕車往西郊那塊去。
知道他要去應酬,竺君是想和他說,取消今天晚上的夜駕。
但他說完就去書房忙工作,她也忙完課業忙網上接的工作,一時忘了。
到點,他喊她出門,竺君便也跟著出來了。
她性子沉靜,一個人在車上等,能找著事情打發時間,不覺得無聊。
但今天這場晚宴顯然很熱鬧。
他們的車停在岸邊,時不時有車過來。
竺君先看了會課件,前方忽然亮起刺眼的車燈。
燈光扎得她眼睛疼。
她瞇著眼睛,抬手擋在眼皮上方,往外看。
就見車前橫了一輛黑色的奔馳。
譚業攜著一女人,從車上下來。
竺君見了這人仍心有余悸。
她忙矮下身,躲在副駕駛位置邊上。
那輛車轉彎,停到了她邊上。
竺君聽到外邊有人在說話。
“都安排好了?”
“是。”
竺君腦袋嗡了一下。
發問的人,她聽出來,應是譚業。
可回答的人......宋宴?!
“不用這么擔心,秦家的游艇,只要秦家的人不松口,沒人敢上來搜查。”
“事情成了,你的人,我自然會還給你。”
“譚總說話算話。”
譚業敷衍的笑了兩聲:“當然。”
聽著他們要走。
竺君剛要松口氣。
又聽宋宴急道:“你真的不會傷酈道安性命?”
“當然!”
譚業顯然不耐煩。
“走了!磨磨蹭蹭!”
腳步聲漸行漸遠。
車里的竺君雙手握在座椅邊上,她小腿發軟,未能立即坐回去。
瞳孔有些潰散。
她小臉憋得發紅,才將那口氣吐出來。
玻璃珠子似的眼珠兒轉到門把手上,她推開車門往下。
一只手握著手機,竺君翻找到酈道安的號碼。
她撥過去。
想提醒他小心。
可沒人接通。
竺君咬了咬唇。
站在黑黢黢的海岸邊。
望著岸邊唯有的那座燈火通明的游艇。
陸陸續續有人往上走,游艇入口有兩個保鏢模樣的人,還有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在查驗請柬。
她往邊上挪了兩步。
海風吹得她盤起的長發散落下來。
她喘著氣,口中呼出的白霧模糊著視線。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酈道安沒有回她。
她急得跺了兩下腳。
忽見著譚業和宋宴,并一個女人往這兒走。
她小臉都白了。
半側過身,避開譚業的視線。
眼角余光瞥到譚業在和那兩個保鏢,還有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而和譚業站在一塊的那個女人......
燈光照在她臉上,模糊了她的妝容。
依稀的五官籠在一層光暈里。
竺君眼睛一眨不眨,后腦勺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那個女人,竟和她有幾分相似。
譚業身邊帶著這樣一個女人。
竺君又驚又怕,又氣又怒,心跳得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她渾身都在發抖。
可提著一口氣,她雙手握拳,竭力壓制著那份恐懼。
半側過身來,往譚業身邊挪。
“那是其他人,我帶人過來,要什么請柬?”
“去把秦兆喊過來!”
譚業冷著臉:“我就在這里等他。”
他后頭還有人陸陸續續過來。
譚業等人把路堵住了。
可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那兩個保鏢和幾個工作人員正為難。
秦兆大著嗓門邊吼邊往這邊大步走過來。
竺君見著一群人都湊在那兒,趁著他們不注意,她將圍巾半遮著臉,從譚業身后上了游艇。
譚業忽感到不對勁。
便立即回頭。
宋宴擋住了他的視線:“既然秦先生來了,譚總,這里就交給他處理吧。”
秦兆也道:“這幾個人不懂事!別掃了大家的興致!”
譚業上下掃視了一遍宋宴,攜著那無骨蛇一樣的女人,往游艇上走。
宋宴松了口氣,他往某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跟上譚業。
游艇上燈火璀璨,衣香鬢影里充斥著奢靡。
看似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在角落里放縱的墮落。
竺君貼著墻往前走。
她不時的看手機,又急又怕。
酈道安不回她,游艇這么大,她又要去什么地方找他?
她要是晚了,怎么辦?
“哪兒來的小妞?陪哥哥一起玩。”
竺君小心又小心,還是被人攔住了去路。
“我,我......”
她嚇得結巴,身體貼著墻,小臉白得像紙。
挪著步子想跑。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沒骨頭似的就往竺君身上撲。
竺君嚇得想尖叫,又唯恐引來旁人。
她渾身發顫,惶恐的舉著手機往那人頭上砸去。
可她還沒碰到那人,醉鬼眼皮一翻,忽倒了下去。
竺君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